第108章 瘟疫中心
宋尚德想隐瞒这件事,他觉得这是和洪仰谈判的价码。
可他刚在脸上挂上一点运筹帷幄的笑意,准备坐回沙发上,就见到洪仰走近了自己。
“你要做什么?”宋尚德想退后一步,但退无可退,身后已经是沙发。
于是他咽下一口口水,又怒目瞪着洪仰。
洪仰却不看他一眼,拿起茶几上的公文包,从里面掏出了一张纸拍在了桌上。
宋尚德半信半疑地拿起了这份文件,这是一份合同。
宋尚德有好一会儿没有说话,但目光一直在洪仰和合同上打转,似乎在算计着什么。
洪仰也不在意。
“只要你能帮找到这玉镯的由头,和摆脱我现状的方法,多少财富和地位,哪怕是你宋家想要跃升四支,我洪家也未尝不可支持。”
宋尚德立刻收起了合同,他对这样优厚的条件十分满意,但依旧问:“你在四支八门里就没有更好的合作对象了吗?”
“当然有,但因为这个玉镯,你们宋家是我唯一的选择。”
洪仰道。
“毕竟宋尔是死在你们宋家的,至于他死前交代了些什么,又吐露了多少秘密,只有你们宋家人知道。”
“我也愿意支付高昂的代价。”
宋尚德敛起了兴奋的神情道:“我知道这个玉镯很重要,但我们既然合作,你也不要对我有所隐瞒,你的父亲身上到底出现了什么诡异?你为什么认为他变成了鬼,?你身边的人也是鬼,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洪仰点了点头,但看了一眼腕表,他表示下次再聊。
“我会发一封文件给你,这封文件……”
宋尚德耐着性子等洪仰把话说完,然后将他从宋家后门送了出去。
“我知道,这份文件我不会向外透露,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
思绪回到现在,宋尚德听着电话里的怒吼已经渐渐习惯,甚至每个月没来这么几个暴躁的电话,他都会觉得吃饭不得劲儿。
这么多年,自己也尽力去挖掘父亲死去那晚的细节,和当时那次行动的本真,但时间终究是过去了,过去了的哪有那么好追踪?
但父亲快死去的几天查出了太多疑点。
当时父亲已经在病床上躺了将近5个月了。
陆续来探望的人都已经探望完,到了最后父亲的病床前门可罗雀。
但距离父亲将死的前2天,有一个人在夜里偷偷潜入了宅子,偷盗了不少财物衣服,将房间翻的乱七八糟。
当时又是风,又是大雨的,哪里看得清。
宋尚德也是找到了当年的宋家大宅负责守夜的人,因为年纪大了退休后又回了故乡,辗转了将近5个月才找到。
找到的时候那个曾经守夜的人又病的糊涂的厉害,一直在等,都等不出句正常话,那人在某个晚上去世了。
到最后还是托了他儿子的回忆,才知道宋家在那今天有人偷偷进来过。
他的儿子说了一句很关键的话。
“父亲给我讲过这件事,不过听我父亲说,那个窃贼有点古怪。”
“在潜入的时候就被守夜的人发现了,等叫了人来,还有心思在房间里翻值的东西,东翻西翻的舍不得走。”
“这有什么奇怪的?”宋尚德当时派去的人问这个汉子。
“那晚又是风雨的,潜入并不算太难,潜入时就被轻易发现,要么就是学艺不精,潜入的手艺差。”
“可他被发现后还能悠悠闲闲地翻东西,最后甚至在宋家众守卫的围堵下逃之夭夭……”
汉子摇了摇头。
“感觉他是在戏耍守夜的人。”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他后头可比前头高明多了,就是在嘲笑那些守夜的人!”
这些东西记在笔录里,宋尚德也没细看,过了些许天,才看出些端倪。
如果光说是这窃贼艺高人胆大戏耍守夜人,倒也逻辑通顺。
但这里,也可以有另一种解释。
因为那个窃贼东翻西翻什么东西也没找到就被迫逃之夭夭。
这根本算不上是一次成功的戏耍。
宋尚德拿着这份报告,脸上多了点鄙夷色彩。
但很快这种神情就消失了。
因为另一种解释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为什么前后盗窃的本领相差惊人?
可能是因为,那天晚上作案的根本不只是一个人。
也许他们并不认识。
但一开始被发现的,和后来逃走的不是同一个人。
宋家看见逃跑的那个贼什么东西都没拿,就放宽了心。
但是,有东西被另外一个藏起来的贼拿走了,其实是他们没有意识到。
而被拿走的,又是什么?
那两个贼是否是同谋?
还是说……
宋尚德想到了一种更可怕的可能性。
还是说他们,这两个贼,各自有各自的目标?
在随后的日子里,宋尚德又去调查了那几个被贼翻过的房间,和那段日子里宋家失窃的报告。
似乎没有什么不对,这几个房间都是一些会客室之类的公共空间,平常人往来不少,称不上私密或暗藏玄机。
但宋尚德依旧不放心。
而在父亲一段时间的活动轨迹里他发现了端倪。
一般情况下,谁都不能预知未来,也就不会把父亲几个月后的死和这次盗窃行动联系相联系。
更何况追溯到如此久远的时间,5个月前的父亲身体还康健,完全没有要卧病在床一病不起的迹象。
父亲在3月14号少有地去过会客室。
不过理由倒是挺正常的。
因为很多和鬼有关情况的阐述都是在会客室进行。
但父亲在宋家的身份早就不用去进行这种初步的接待。
问了知道过去事的旁人,那个宋家的仆从告诉宋尚德“这也不可以一概而论”
“老家主他那天的确是去会客室了,说是一个相当重要的人要来,但那天……”
“没有人来。”
“老家主让我们走了,那天也是个忙碌的日子,他自己一个人在会客室坐到下午5点多。”
“他在里面做了些什么?”
宋尚德问仆从。
“老家主?我不知道……那天在3点半后,我们这些仆从就各自做各自的事去了。”
也就是说,3点半到5点以后,父亲在里面做了什么事谁也不知道。
但宋尚德好歹还是抓住了线索的尾巴。
那天要来会客厅的人是没来,但听说父亲早在几个星期前就和那人约好了这个日子。
为什么不来,是有事不来,还是不想来呢?
仆从的一句“老家主约定的时间是2点多,但家仆们都走了,还足足等那人到5点多”
让宋尚德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父亲向来教育自己守约,非常厌恶不守约定时间的人,一般要他等他也会直接走。
就算是再大的生意和事情,对方时间都要绝对记牢。
可那天,父亲在等那位没来的人。
那个人和父亲之间绝对不是第一次见面,他们之间认识,甚至有很深的纠葛。
事情又回到了“没来”这个问题上。
为什么没来,是来不了还是不想来?
或者说犹豫着要不要来?
顺着这点查下去,宋尚德调查的重点不再是宋家人。
而是宋家以外的人。
宋家以外的人,和父亲有纠葛,3月4日没有赴约。
“3月4日”这仿佛是一个魔咒留在了宋尚德的脑海。
父亲出那次特别的任务好像就是在3月初。
会不会就是3月4日?宋尚德的逻辑似乎连上了。
而约定3月4日在会客厅见面。
是不是就像一个暗号?
但调查到这里,线索又断了。
有好几年,宋尚德的调查一无所获。
但转念一想,这“贼”的说法又不成立了。
因为按这个逻辑,父亲和那个贼甚至认识。
贼来会客厅翻东西。
父亲又曾经和“贼”约定在会客厅见面,但“贼”没有来。
等等……
有没有可能这“贼”根本不是来偷东西的,而是父亲有意把东西留在了那里,等他来拿!
一切突然就通了。
父亲很可能在那次特别行动中得到了什么,但他没有声张,只是将东西留在了身边。
几十年后,预感到生命将走到尽头时,父亲和当初也参加了3月初行动的同伴见了一面,并计划将东西偷偷交给他。
然而,“同伴”那天没来,父亲迫不得已将东西藏在了会客厅里。
在父亲快要死的前两天,“同伴”潜入了会客厅,去取走父亲藏的东西。
宋尚德实在是弄不清了,那晚的另外一个贼又是谁。
3月初的行动除了父亲还有人活着?宋尚德一筹莫展。
……
电话那头,洪仰的咆哮变得断断续续。
“我跟你说,从父亲变得奇怪,到家里仆从也变得奇怪,到现在……整个恒介市我还以为大家都是正常的,他们都是正常的市民,正常的生活……”
“直到我坐上车,在后视镜里我看到。”
“所有人,所有路上的人在我背过身去的那一刻,都张大了嘴巴,瞪着没有眼珠的白眼对我笑时,我才知道,恒介市已经没救了。”
“我家就像一个传染源,在我家附近的人都会渐渐变成怪物。”
“我那时总是好奇,为什么恒介市有这么高的犯\/罪率,死\/亡率,失踪率和精神病率,而且概率与日俱增……”
“直到我夜里醒来,看见窗户上有许多个人头,那时我吓得不敢呼吸。”
“他们离我很近,于是我走向门口。”
“门开了,父亲站在我面前,他脸上贪婪垂涎的神情才慢慢收起,很慢很慢,他是故意的!他说来看我睡得好不好?”
“我试图逃离,逃到了新宅,逃到了中源市,斯苗市,支博市这些相邻的城市!”
“大家看起来都正常,但是我出现了,所有人都会露出他们原本的样子……”
“原来世界上全都是鬼啊!”
“我不知道影响为什么扩散的这么快,但是我家周边的城市已经全部沦陷了。”
“几万的鬼,到数百万的鬼,上千万的鬼——”
“在你们没看到的地方,世界已经无可救药了。”
“这已经不是人能生活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