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处理尸体是一门学问
“镜中世界？一切反转？”
晚餐时间，叶赫故意向艾米莉亚提起了镜中世界的存在。
果然，这位地狱之主立刻就来了兴趣。
如果说正常人向往的是和平富足的社会，那地狱之主当然会希望世界颠覆，本恶的人性四处弥漫的场景。
“明天我带你们去看看吧，那是一个非常有趣精采的地方。”
叶赫对艾米莉亚抬了抬酒杯，让艾米莉亚愉快的笑了起来。
把一位地狱之主带进一个独立的，该死的世界，这是叶赫临时起意的决定。
他要跟那些恶神讲个笑话，正宗的“地狱笑话”！
给艾米莉亚做完“三陪工作”以后，叶赫让萝丝继续招待这位大小姐，自己回到了房间里。
烈阳的人还没来，刚好，女神们忽然联系了叶赫：
【有进展了！你可以用那个仪式过来一趟。】
于是叶赫来到了自己的卧室，谱尼诺尔亲手帮叶赫布置了一个传送仪式，就在叶赫卧室的角落里。
站在这个墙角，叶赫伸手将一个移位的花瓶推回仪式阵点，令花瓶里装的魔物材料起作用。
下一秒，叶赫就发现自己来到了一片位于高山之上的宫殿群中。
这里是映月女神的“家”，至少祂自己是这么说的。
稀薄的氧气影响不到叶赫的活动能力，刺骨冰凉的寒风被他无视。
他走过挂着一些朽坏帷幔的长廊，便来到了这片宫殿群的主殿。
女神们正汇聚于此，她们动用神力，使这个主殿内外的空间隔绝，进入主殿以后，外面的寒冷与黑暗就无法再接触到叶赫。
“什么进展？”
叶赫一边靠近三位女神，一边对她们问了一句。
同时，他看向了被女神们围绕的一座石台，上面正放着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这正是叶赫从镜中世界带出来的，恶神阿格拉玛的尸体。
镜中世界的特殊叶赫到现在都没有弄清楚，它反转着倒映了整个世界，除了正神，但它自己却独立衍生出了神灵。
像阿格拉玛这种镜中世界的神灵，和映月女神这些这个纪元的正神又有所不同。
以叶赫的学识，他只能通过手感判断阿格拉玛是真实存在着的，哪怕祂是一个恶神，但祂确实是一个完整的神灵。
但其他信息，比如阿格拉玛和现实世界正神的共同点及不同点，叶赫就无法判断了。
好在叶赫一直懂得专业人办专业事的道理，所以前几天他主动联系了这三位女神，将阿格拉玛的尸体交给了她们研究。
女神们似乎也很感兴趣，她们将阿格拉玛带到了这个足够隐秘的地方进行研究。
除了叶赫卧室里的仪式传送真以外，几乎没有其他办法来到这里，其他正神也来不了。
“先说结论，他不是神灵。”
穿了件白大褂当外套的阿特拉克率先对叶赫开口了。
“不是神灵？”
叶赫立刻看向了阿格拉玛面目全非的头部，那些金色的血肉和脑髓，鲜活的仿佛叶赫才刚刚停手。
“拥有神力和成为神灵不是一回事。”
阿特拉克知道叶赫在质疑：既然阿格拉玛不是神灵，他的血肉为何会充盈神力。
所以她主动向叶赫解释了清楚：
“哪怕他已经拥有了一个神灵应有的所有物质条件，比如神躯，神核，神力什么的，但他仍然不是我们这边认可的神灵。
原因很简单，我们这些神是拥有“神名”的，比如你亲手给谱尼诺尔缔造的“海洋与生命之神”。
这是受到我们这个世界承认的神名，已然被刻入【世纪史书】。
假如在千万年后，这个世界的人类依然有传承，我们仍然是我们所处的时代的相应神职的神灵。
哪怕我们已经凋亡，人们在想起我们的时候，仍然会率先想起我们的神名。”
“明白，所以你的意思是，他没有神名，没有被他所在的世界认可？”
叶赫大致听懂了阿特拉克的意思，就像“宙斯”“波塞冬”“哈迪斯”这三兄弟一样。
在叶赫原来的世界，谁还会信仰他们，但大家一听到他们的名字，都会意识到他们是“雷霆”“海洋”“冥界”的神灵。
本体的强大与否，在世界的认可之外毫无意义。
“不，你先听我说完。”
可阿特拉克又纠正了叶赫的认知，她皱着眉头看了阿格拉玛的尸体一眼，然后才对着这具尸体解释道：
“他的神名叫做“子嗣献祭”，你觉得有这种神名的神灵，有资格获得人类的崇拜吗？”
“嗯……如果是在没得选的情况下，人类还是会的。”
叶赫一边消化阿特拉克的情报，一边向女神们说出了一个对人类来说极其悲观的事实，让三位女神一起对他目瞪口呆。
“人类就是这么可悲又可敬的物种，不是吗？嗯，这不是我们现在该讨论的话题。
所以，你们觉得他的“神名”有问题，不可能获得世界的认可，所以判断他并不算神灵？”
“是。”
阿特拉克多看了叶赫两眼，这才点头应是。
她的兴趣已经被叶赫挑起，叶赫说的“没得选”的情况令她非常感兴趣。
“镜中世界……那到底是个怎么颠覆的世界？”
谱尼诺尔忽然自言自语了一句，叶赫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勾起嘴角微笑了一下。
“这无关紧要了，明天我会带艾米莉亚一起去镜中世界里逛逛。
我倒要看看……那些恶神和地狱之主相比，哪一边更“恶”！”
叶赫的发言再一次收获了女神们的注视，她们心里其实有结论了，只是不方便当面说出来。
和你这个“恶徒”相比，他们根本什么也不算好吧！
“除了这些无关紧要的“神灵定义”以外，几位女神大人还有什么好消息可以告诉我的吗？比如这具尸体里的神力我该如何利用？”
叶赫把阿格拉玛的尸体交给三位女神研究，就是为了让她们替自己研究怎么才能“废物利用”。
这个恶神的身体里几乎保留着他全盛时期的所有神力，放着不用太浪费了。
在回来的那一天，叶赫已经通过脚印流传出去了阿格拉玛的神血。
大陆酒店的女仆们清洗了这些脚印，在萝丝的授意下分享了这些神血。
叶赫的本意是利用她们给自己“人体实验”，结果他忽视了魔物的存在。
女仆们只是将稀释的神血交给了自己身体里的魔物，这些本就诞生于负面情绪的魔物，对神血中的“恶意”根本来者不拒。
它们只是让女仆们获得了应有的力量提升而已，并没有让神血中的负面情绪直接影响到它们寄魔的宿主。
多了魔物这一层迭代以后，叶赫的“人体实验”就毫无意义了，如果女神们不能给叶赫研究出什么有效的利用办法，那叶赫就只能去找帝国科研所要“素材”了。
从整个劳伦特帝国汇聚到帝国科研所的“死刑犯”，向来不少。
虽然在科研所里都已经供不应求，但叶赫觉得自己还是有这个面子让叶卡捷琳娜帮忙的。
大不了最后的实验结果与叶卡捷琳娜共享，把握神血来源的叶赫总不会吃亏。
“他是怎么死的？”
回答叶赫的提问之前，阿特拉克先反问了叶赫一句。
虽然她们都观测到了叶赫刚刚回来时的狼藉，但谁也说不好到底是不是叶赫亲手干掉的阿格拉玛。
在女神们眼里，现在的叶赫应该并没有这种实力。
“当然是我杀得。”
可叶赫还是心安理得的说出了真相，并对女神们咧开了嘴，露出了一个愉快的笑容。
“……”
女神们沉默着消化这个情报，然后在心里，把叶赫的“不可招惹”级别提升了好几个层次。
【你亲手杀得他，他的神力中残留了太多对你的怨愤……
我们可以将他改造成一件武器，但肯定会需要用你的命完成献祭以后才能使用。
而你自己……应该是想都不用想了，他剩下的一切都将是针对你的诅咒，这把武器将会注定要了你的命。】
一直沉默不语的映月女神终于开口了。
这位女神给予了阿格拉玛的神力最大的尊重，也向叶赫揭示了，这种方式制造的武器，只会成为叶赫的死因的现实。
“还有这种好事！”
没想到映月女神话音刚落，叶赫居然立刻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如果他能将我的“死因”固定，那岂不是我只要一直控制住这把武器，就很难死了？”
“不是……等等……”
阿特拉克刚想打断叶赫的异想天开，但她转念一想，突然发现，确实是这个道理。
映月女神说的，也是她们都认可的一个结论。
阿格拉玛终究拥有完全的神力，他在死前将自己对叶赫这个凶手的怨愤分散到了他全部神力里。
这种情绪已经彻底融入了他的神力，以这种级别的神力铸造的神赐兵器，肯定会将叶赫的死因彻底凝结。
然后反过来看，就会像叶赫说的那样，既然他的“死因”已经被这把武器固定，那叶赫就很难因为别的影响而死去。
因为在这种情况下，叶赫的死亡已经被加上了一条“必死于该武器之下”的硬性条件。
而叶赫自己只要再控制住这把武器……他就相当于彻底掌握了他的生死。
“好像是……成立的？”
谱尼诺尔也想通了叶赫的意思，并发现了这么做的可行性。
【但你有勇气……好吧，当我什么都没说。】
映月女神还想问问叶赫，有没有接受“死因”具象化现实的勇气，但祂立刻意识到自己多此一举。
这个男人向来与死亡同行。
“嗯，就这么做吧，麻烦你们了，哦，最好把它做成一把剑！名字我都想好了！”
叶赫兴致勃勃的对三位女神笑道：
“就叫它达摩克利斯之剑吧！”
女神们当然不明白这个名字的含义。
她们也不会知道到，由于有着银色波纹的存在，叶赫到时只需要把这把剑存进去，让一个自律小子把它收容起来。
在那之后，只要叶赫不取出这把剑，那就谁也要不了叶赫的命了。
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才叫威胁，被封存的……那就是一种“保险措施”了。
“有的时候我很难理解，你这个恶徒为什么能有着神灵都不如的智慧。”
阿特拉克准备随叶赫一起返回赛达威尔，在前往侧厅的传送阵的路上，她忍不住对叶赫问出了这个问题。
“哦？我怎么不知道我有这种智慧？”
叶赫一下子没听懂阿特拉克的夸赞从何而来。
“人类在没得选的情况下，哪怕是恶神也会去崇拜……”
不知为何，阿特拉克的眼神开始迷茫了起来。
她眺望了一眼宫殿外，那是被永恒的黑夜以及冰风暴覆盖的一片天地，是某个纪元末尾剥落残留的“末日”。
这让她想起了她亲眼见识过的，上个纪元末的“绝望”。
“我亲身经历过，纪元终结的末日……
在那段最后的，最疯狂的日子里，剩下的人类早已癫狂。
他们连再明显不过的邪神也没有放过，到处渴求救赎，哪怕因此提前送掉性命，也要发狂的追寻不存在的救命稻草……”
“呵呵，很正常。”
叶赫听懂了阿特拉克在说什么，无非就是人类面临绝境时挣扎求生，饮鸩止渴也在所不惜的“现实”。
“我曾经看到过这么一句话：对未知的恐惧，是人类最原始的恐惧。
人类因对死后的未知而恐惧，无论是死后的自己，还是死后的他人。
这份恐惧需要消解，所以“神与神国”因此而生，每个世界都大差不差。
但如果“神与神国”仍然不足以排解人类对死亡的恐惧是，人类就会做出令你这个女神都无法理解的“求生行动”。”
来自叶赫的讲解足够简明扼要，令阿特拉克迅速理解了原因。
她的表情因此而恢复了自然，不再疑惑和惆怅。
不过她很快又好奇的看向了叶赫，还是那句话，这个男人竟然能将人性看的如此透彻，他这份智慧从何而来。
“嘿……”
叶赫咧嘴笑了起来，他率先踏上了仪式传送阵，然后对阿特拉克最后自我介绍了一下：
“我……正是被这种恐惧喂养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