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三个故事
魏长缨在包厢里看完比赛，有些意犹未尽。
此时的章桐对他的态度已经从谦和有礼变成了敬畏有加。
驻伊朗大使馆马上会与伊朗方面进行正式的会谈，通报cips的开发进度，同时——要钱！可以说，一切都在魏长缨的思路下进行，而且中国突然拿出了一个半成品的cips任谁都很吃惊。章桐终于知道为什么魏长缨说自己密级不够了。
对于魏长缨的下一步和曼苏尔的会谈，使领馆也做了升级。陪同的还是章桐，但他得到的指示是魏长缨可以全权代表中方在任何领域进行沟通。
简言之就是牛逼你随便吹，大饼你随便画，祖国母亲给你兜底。
“该启程了？”魏长缨抬手看了眼表。
“嗯，车已经到了。”章桐道。
伊朗和阿联酋隔海相望，两人飞越海峡先入住了阿布扎比皇宫酒店。
这是全世界唯一一座八星级酒店，造价200亿美金，据说用了22吨黄金打造而成。也就是说，不经意的一个地方，比如说门把手、马桶的盖子，有可能都是黄金做的。
就连一向沉稳的章桐也不由得被酒店的陈设所震撼。
迎接他们的是一个美丽的金发姑娘。
“你好，魏先生、章先生。欢迎你们的到来。我叫如意，英文名ruby。”一口流利的中文拉近了双方的距离感。根本没有普通酒店需要到前台签到的繁琐流程。
两人跟着如意，一路顺畅的来到了酒店的房间。
“请二位先休息。明天下午的时间，请我们再移步到酒店的会议室，曼苏尔先生会在那等你您。房间的所有用品都是免费的，酒廊里还有几瓶葡萄酒，如果有特别制定的可以跟我说，或者用房间的电话拨前台就可以了。”
“有木桐古堡的赤霞珠吗？00年，95年的找一瓶吧。”魏长缨没见外。
如意不易察觉的一愣，随即笑笑：“魏先生真是行家，我记下了，稍后我给您问下。我记得酒窖里是有的。”
“好的，谢谢。”
不多时，魏长缨和章桐就坐在桌边，喝着红酒吃着火锅，就差唱着歌了。
“魏部长怎么感觉你好像来过似的？”
“没有，怎么可能来过。只是感觉有些熟悉感。再说了，腐败谁不会啊。来干杯。”
酒杯轻响，两个人抿了一口。
“这回我们其实只需要跟曼苏尔先生务虚的谈谈未来就可以了。顺便了解下他对阿联酋的一些展望，包括他的父亲，他的家族的一些事情。”章桐还是不忘工作，虽然魏长缨可以瞎聊，但他的话得说到位。
魏长缨点头，但似乎在想些别的事情。
稍许，魏长缨问道：“曼苏尔现在是酋长国投资局、皇室财富基金会主席，还是海湾银行主席。怎么能从他手里挖下点钱来呢？”
噗！章桐差点把嘴里的酒都喷了出来。好几万美金一瓶的红酒实在舍不得，但仍然有一口酒顺着嘴角流了出来，好像被人打中的脏腑一般。
“魏哥，魏部长，魏爹，咱不搞事情行不行？”
“章同志，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领导派我们出来干啥了？是出来享受、胡吃海喝的吗？国家创造效益，难道不是我们该做的事情吗？”魏长缨夹着肉片严肃道。
章桐虚弱道：“我们就是来见一面，务虚的谈谈，然后建立个关系。您父亲不是跟他有几个油田在谈合作吗？”
“油田？油田才几个钱。一个油井每年才四五千万的利润。没什么意思。你觉得曼苏尔会在这上面跟我聊多久？”
章桐突然觉得红酒不好喝了。曼苏尔确实不会因为几亿的生意废什么口舌。中国方面所要表达的务虚态度，也无非是支持他和他的家族在阿联酋的继续执政而已。
“那你想谈什么？”
“没想好，随机应变吧，谁还想好了再去谈判。直接念稿得了。”魏长缨又炫了块羊肉。阿联酋的羊肉跟内蒙的羊肉感觉不一样。
“好吧。你赢了！”章桐垂头丧气，低头刨饭。
第二天下午，在如意的带领下，魏长缨和章桐在经过了一系列严格的安检之后，终于见到了曼苏尔。
曼苏尔今年42岁，正是男人最黄金的年纪，透着一股精力旺盛的活力和成年男人的稳健。他穿着一件得体的西装，一副商界精英的打扮。
“向你问好，我的中国朋友，魏。”
“致以我最崇高的敬意，曼苏尔先生。”
两人握了握手，坐在了宽大的会议室里。会议室里只带了四个人。
会议室里金碧辉煌，不时飘散出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
“上次跟你父亲见面还是三年前，他说他有个很优秀的儿子以后会接手他的生意。今日一见，果然很不错。听说你在中国足协工作？”
“是的，现在分管国家队和联赛公司。”
“那我们应该有不少话题可以聊。”
两人从曼城俱乐部，聊到了转会市场，相谈甚欢。
“我听传言，您并不喜欢到现场看球？”
“是的，我更喜欢独自安静的去欣赏足球，而不是跟球迷们共同呼喊。”曼苏尔承认。他买下曼城俱乐部之后，只看过两场球，一场是曼城对阿联酋国家队的友谊赛，一场是2010年，曼城3-0战胜利物浦。除此之外他没有在现场看过曼城的任何比赛。
有人说他并不喜欢足球，有人觉得这是因为他太忙了，有人则觉得这是很好的管理方式。曼苏尔不会给魏长缨解释其中的原因。
“那你跟我一样，我也喜欢静悄悄的看球。有句话说的好，叫孤独是一个人的狂欢。狂欢是一群人的孤独。”
“嗯，说的很有意思。很哲学。”
两个人从足球又聊到了石油。
魏敬生的石油生意是代表中国的，但中间还掺杂了一些美国政客的股份。
公司想要在美国生存，在全世界范围内赢得市场，那就不可能把自己的立场和身份摆在明面上。大家都保持着默契，睁一眼闭一眼一起挣钱。
石油只是双方见面的媒介，就像魏长缨说的，一个油井一年顶天也就四五千万的收益，这对于曼苏尔而言，是小到不能再小的生意。说句开玩笑的话，曼苏尔每分钟大概可以赚11.5万镑，从早上睁眼到中午他吃饭的时候，他就可以获得一个油田一年的收入了。
谈钱对于曼苏尔来说是最乏味的。
曼苏尔需要的是在未来阿联酋的政治版图上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并获得更多的支持。
“曼苏尔先生，我今天来给你带了一个礼物。”
“哦，是吗？”曼苏尔保持着一位王子应有的客套。
他见过太多琳琅满目的礼品了。昂贵到比一个足球场还大的游艇，来自地球另一端珍稀的只剩几头的豹子，又或是其他什么镶金带钻的东西。他很好奇，面前这个风趣的中国人给他带了什么。
章桐也很紧张。他知道魏长缨要拿什么给曼苏尔，他只是担心这个礼物有点太过廉价。
一个小木匣子摆到了曼苏尔的面前，打开盒盖，黄色的锦缎上躺着一枚古朴的钱币，上面有四个汉字“政和通宝”。
哦？曼苏尔眼睛眨了眨。
魏长缨道：“实在抱歉，这个钱币不是金的，也不是银的，而是铁的，是我们国家900年前一个朝代的通用货币。除了钱币之外，其实想跟曼苏尔先生讲三个故事。”
曼苏尔笑了，古代的钱币就算再值钱又怎么样？他对于古代的东西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不过家族里有人喜欢收集这个，他还见过更昂贵的亨利七世的金币，一枚就值150多万美金。比起这个，他更喜欢听故事。
随着魏长缨的话音，会议室的投影幕布缓缓展开。一艘古代帆船扬帆出航的画面映入眼帘。
“第一个故事，说的是早在中国的秦朝和汉朝就有一条水路从中国到阿拉伯海，甚至远达非洲的东海岸。那个时候我们把它叫做‘海上丝绸之路’。而这条丝路延续了近千年，刚才的钱币就是从丝路上沉船中打捞出来的。”
魏长缨的故事并不复杂，他用尽可能简洁的语言描述了那个时候的时代背景和贸易路线。
“而我们未来将要重新恢复这条海上丝绸之路的荣光，像过去一样建立一个多极化，全球化，文化多样化的经济合作计划。”
章桐配合魏长缨的讲述，放出了一个世界地图的画面，在魏长缨描绘的故事中，阿联酋作为阿拉伯地区的代表国家，将成为这个路线上的重要一环。
作为阿联酋投资局的主席，管理着900亿美元的资产，曼苏尔很清楚魏长缨故事里包含的意味。
餐桌已经支好，主人是中国，谁有资格同台欢宴，需要主人说的算。如果不参与其中，损失的不只是金钱，还有区域的影响力，还有他自己的影响力。反之亦然。
“第二个故事，中国古代有个神话，一位美丽的姑娘吃下了一粒长生的灵药，却只能在月球孤独的生活。”
嫦娥奔月的故事同样短小精悍，易于理解。
“04年开始，中国已经启动了月球探测工程，命名为嫦娥工程。在未来的10年内，中国的航天器会实现在月球登陆。15年内，中国的空间站会进入太空。”
这……曼苏尔摸着下巴掩饰着自己的惊讶。他旗下的投资集团还投了一家叫做spacex的公司，专门做把货物送上国际空间站的生意。
为什么要投资这样的公司？当然是出于国家战略的考虑。
阿联酋是靠着石油起家的，但石油要么被新能源替代，要么迟早开采枯竭，不管是哪一种都意味着家族的没落。
而外太空和月球，将成为阿联酋另一个机会。魏长缨的这番话似乎在向他表示，中国可以带着他们一起玩。
章桐看着屏幕上中国空间站的概念图，心里十分无语。这些图片都是他们从某民间论坛下载的，根本没有任何的依据。用魏长缨的话讲，他只是在吹中国的未来，这很务虚。
章桐想起了一个电影，葛优在黑板上画了一个山峰。
“如果我们把喜马拉雅山脉炸开一个甭多了就50公里宽的口子，世界屋脊还留着，把印度洋的暖风引到我们这里来，试想一下，那我们美丽的青藏高原从此摘掉落后的帽子不算，还得变出多少的鱼米之乡啊！”
“沙特也在跟我们聊登月和空间站的事情，不过，去月球的飞船和空间站上还有很多的座位。”魏长缨提醒道。
这……这就是赤裸裸的勾引了。
大家头顶都有布，凭什么你那么清新脱俗？
阿联酋是不会落在沙特后面的。
“最后一个故事，我有一个朋友，他也很喜欢足球。所以他买下了4家俱乐部，一家叫罗瑟汉姆，一家叫国际米兰，一家叫安特卫普，一家叫武汉长江。
他未来的想法是在中国做一个更大，更有影响力的联赛，让世界上最出色的球星都到那里踢球。另外他还想让中国足球拿到世界杯的冠军。您觉得他的愿望能实现吗？”
曼苏尔一笑，不置可否。那个掌控这四家俱乐部的人和面前这个年轻的中国官员似乎关系并不简单。
三年前他见过一次，叫做克罗斯，就跟在魏敬生的身边。
但是很显然，真正的主角是面前这个人。
“不知道曼苏尔先生有没有兴趣打个小小的赌？”
哦？曼苏尔扬眉。
“赌罗瑟汉姆会在曼城前拿到欧冠冠军。”
曼苏尔虽然不去球场看球，但并不妨碍他喜欢足球，只是表达方式不同而已。人生中已经没有太多的能刺激到他的事情了。恰好今天魏长缨讲的三个故事都能刺激到他。
第一个故事是关于国家。在阿拉伯人眼中，中国和美国不一样。中国的形象是女性的角色，是一个强大而神秘的东方公主。
他们很诧异为什么中国拥有那么强大的力量却不使用，甚至有些阿拉伯人认为他们和中国人做了那么长时间的生意，他们赚了那么多钱，为什么不派兵过来保护我们，像美国一样。
中国神秘，疏离，有态度，有腔调，这次终于要走到台前了。
第二个故事讲述了中国的野心，以及先知般的视角。在这之前阿联酋和美国的nasa走的很近，但今天魏长缨给出了另外的选择。
比起如何花钱，如何赚钱，曼苏尔也向往着有一天能够到太空去转转。当然，前提是安全，不是有来无回，凌空爆成烟花。
第三个故事就更有趣了。它甚至不能称之为故事，更像是一个幻想，同时也是魏长缨变相的一种坦白和示好。
一个超级超级优秀的联赛，全世界的球星汇聚于此，远超英超的规模和影响力？
“魏，你的朋友想法很不错，也给了我一些启发。这个赌我接下了。那赌注是什么？”
“哈哈，我想赌注应该就是那个超级联赛吧。如果罗瑟汉姆在曼城前拿到了欧冠，不如就合作做一个刚才故事里说到的联赛如何？”
曼苏尔眼里闪着光，这个主意不错。
两个人甚至都没有提如果曼苏尔赢了的彩头是什么？
前两个故事无需回答，后一个故事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章应该昨晚发，不过为了保证连贯性现在才改好。为前面填坑，为后面埋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