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弃婴
“我们姊妹是孪生,大概生父母嫌我们都是女婴,一出生就把我们扔到雪地里,脐带上还带着血。”
“这个村里有个姓霍的老猎户,早上出来看见我们姐妹俩,当时我还有口气,时断时续地哭着,妹妹已经僵硬了,他不落忍怕被野兽撕扯,就用雪把妹妹给埋了,把我抱回了家。爷爷是单身,他就用米汤喂我,算是把我救活了。”
“到了夏天,爷爷出去圈山。也是早晨,山雾缭绕,爷爷走到山路上的一个拐弯处,看见一只白得像棉花团一样的九尾白狐坐在路中间,怀里抱着个婴儿正在喂奶,旁边也蹲个小狐狸,眼睛都瞪着爷爷,奇怪的是平日里凶巴巴的猎狗,此时也蔫了垂下了头。爷爷没敢摘下猎枪,他知道这狐狸修行非浅。”
“爷爷上山三不打:狐狸、黄鼬和蛇,这三样都是能修仙得道的,惹不起,一旦结怨,终生难安。此时爷爷想带着猎狗绕道而行,可绕到这条道上,看见这个狐在喂婴儿,绕到那条道上还遇到,最后不打算上山了往回走,又碰上了,这回爷爷沉不住气了,大声问,咱们有结怨的地方么?白狐此时把怀里的裸婴放在地上,点点头,作了个揖,带着小狐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走了,爷爷似乎明白了什么,抱起那婴儿回到家和我放在一起,瞬间明白了是咋回事儿,这个婴儿就是冬天冻僵用雪埋的那个婴儿。”
“从此爷爷家里多出两口人。爷爷是瘸子,单身,没有储蓄,是挣一口吃一口,无故多出两口人,增加了他的经济压力,两个孩子都要喂奶粉,不得不增加上山打猎的次数,渐渐地不守陈规,是见什么打什么,终于在我俩七岁那年夏天,在一场暴雨中追赶黄羊不慎滑落悬崖摔死了。”
“爷爷死后,没有了生活来源,可是每天早上开门,大门口总是有人放个死野兔死山鸡什么的。那时我已懂事,以为是好心人不方便进屋,怕吓着我俩,就放到门口走了,可有一天夜里我去院里的厕所解手,却看见一只大白狐正叼着一只肥兔放在大门外,四目相对,它没有慌,我也没有慌,我却看见它在流泪,之后作个揖就走了,我回屋也没敢跟妹妹说,怕吓着她。”
“隆冬季节到了,滴水成冰,门口放的猎物越来越少了,有时几天都见不到,我俩蜷缩在被窝里就饿上几天。”
“从爷爷抱回妹妹那年起,这一带风调雨顺,随着爷爷打猎次数增多,这里的年景是一年不如一年。爷爷摔死后,当地人背后议论纷纷,视我俩如同妖孽,村里人用异样的眼光看我俩,我俩一上街,人们躲避唯恐不及,没人敢接济我们,我俩整天蜷在小屋里,终于在那年三九天,孤儿院把我俩接了过去。”
“孤儿院给外面人留下的总是温暖慈善的面孔,而真正到过里面的孩子都知道,阿姨整天跟凶煞似的,非打即骂,大孩子欺负小孩子,吃不饱是常事儿。”
“我们到了上学年龄,被安排到镇里的小学就读,孤儿大多孤僻,被嘲笑歧视是经常的事。妹妹性格暴烈,勉强读到四年级就说什么也不去学校了。”
“我们姊妹俩就像早春里发芽的小草,在乍暖还寒的季节,哆哆嗦嗦地成长。十四岁那年,我和妹妹终于征得镇上主管民政领导的同意,就是那个被杀的孬种,我们俩回到这个村,把爷爷那间倒塌的房子修缮一下,暂时算有个安身之处。”
“这期间村民们也认可了我们,因为我们走的这些年,他们的日子也没见起色,这样左邻右居东一碗米西一瓢面使我们算活了下来。我们自己没有田地,就帮别人家种地收镰,挣个小钱,死的那个人又帮我们申请了低保,日子总算安顿下来。”
“也许是数次接触吧,他对我这个孤儿有了好感,那年我十八岁,他三十五岁,他前妻去世了,就委托媒人撮合,我考虑了再三,也想有个正式的家,况且他还是国家干部,庭院也很漂亮,年龄大点儿就大点儿吧,这样我就同意了,没要一分聘礼,唯一的条件就是嫁过去要把妹妹带上,他欣喜地答应了,哪成想后来发生了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