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诡异冥器

  (第二卷《怨魂冥器》)
  去年父亲节,我从北京驱车返回故乡西安看望年迈的父亲。进入西安城,见到行人寥寥,知道这座古城还未从新冠病毒的阴霾中走出。推开家门,见到父亲戴着老花镜坐在沙发上,正痴痴呆呆地摆弄一件物品,脸上呈现出莫名其妙古里古怪的表情。
  见我回来,父亲并没显出有多高兴,他指了指对面的沙发,示意我坐下。
  “你回来的正好,明天陪我去一趟省博物馆,帮我把这东西给捐喽。”父亲掂了掂手里的物件。
  我看了一眼那物件,很像狮子之类的瑞兽,做得倒也栩栩如生。
  “这是什么?”我问。
  “这叫’狻猊’,是古代帝王殉葬的冥器”。
  “哪来的?”
  “是你爷爷传下来的。”
  我听过父亲聊过家史,说祖上是倒斗世家,有的一直做到摸金校尉。进入明朝后,大明律严苛,家族中的几个脑袋被官府咔嚓后就渐渐断了这门营生,进入民国后,我爷爷在孙殿英麾下当工兵营长,又冠冕堂皇干起了祖上倒斗摸金的勾当,不过这是为给孙军长筹集军饷。而到我父亲这辈已进入翻身农奴把歌唱的社会主义时代,盗取皇陵是不可能了,所以父亲说是爷爷留下来的我信。
  “为什么捐喽?”我想起佳士得拍卖行那时不时一锤锤敲出的几千万,正在北京苦熬的我不免怦然心动。
  “此物是你太爷爷(曾祖父)盗出的,自打放在咱陆家就怪事不断。先期你奶奶无缘无故去世,后期你妈妈也无病无灾突然暴亡,她们死时眼睛都瞪得很大,表情显得非常惊恐,像是被什么东西吓死的,你爷爷怀疑此物作祟,便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都曾丢弃过它,有时扔到河里,有时埋在山里,可这玩意儿每次都莫名其妙自己跑回来出现家中。直到你爷爷去世下葬那天,我把它压在棺材下面,可七期过后,这东西居然又回来了,且全身发黑,泪流不止,我便把它放到杂货间里,再也不敢扔了。”
  “这么说您敢保证捐给博物馆它就不回来了么?”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近期我噩梦连连,精神恍惚,甚至到了梦游的地步,总感觉身前身后晃动着一条小狗在撕咬着我,使我寝食难安。捐给博物馆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这些事您怎么从来没跟我讲过?”我即刻打消了横赚一笔的念头。
  “你一直上学,还年轻,无需知道这些,也怕对你的运数有影响。”
  对我运数有影响?想想这几年在北京熬得苦逼的我,不禁苦笑一下。
  听到奶奶和母亲的死与这物有关,现在又对父亲构成了威胁,我收起分散的胡思乱想,再次仔细专注端详了一下这只所谓的冥器瑞兽。
  这东西好像是铜质,颜色略紫,且个头不小,用手掂了掂,质感很重,拿鼻子嗅了嗅,没什么味道。
  我上网查了一下,此物系传说中龙的五子,长相与狮子相似,食虎豹,在夏商西周时期风水学中具有无畏威武挡煞之用,就像风水中的狮虎兽一样,除了镇宅避邪,没什么特别之处,也没有其它更多的详注。
  但最后的一行字却引起了我的注意:《尔雅-云风》中记:此物系成双,一雌一雄,如单只,将祸端不止。
  我艹,难怪,现在明明就是一只,而且看形状,是只雄性。
  “这东西应该是成对儿的吧?”我问父亲。
  “听你爷爷讲过,当初盗出确实是一对儿,后期莫名其妙跑掉一只,之后不久你太爷就上吊自缢了,现在具体在哪儿谁也不知道。”
  不用说,那物已流入民间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大约民国十几年的事。”
  我沉思了一下,说:“爸,商量一件事儿,能否允许我把这件冥器带到北京,让专家鉴定一下?”我贼心再起。
  “我懂你的小心思,那就是不怀好意,鉴定完了就卖个大价钱,对不?这东西是咱们陕西大地上的,也是陕西人的,不能让它离开西安,要让它去它应该去的地方。”
  知儿莫如父,知道父亲看出了我的心思,于是狡辩道:“爸爸,天安门广场旁的中国国家博物馆,远比咱们省博物馆更缺少这种秦文化的研究资源,捐到那里也是捐给国家,咱们为何不更高一层呢?”
  父亲不语了。
  我知道他心动了,也拗不过我。我家三代单传,他年事已高,且中年得子,自小就溺爱顺从我,心想这要求也不会例外。
  不出所料,商量最后的结果,他同意了,不过看他的表情,却是有些诡异,感觉有些怪怪的。
  第二天凌晨,我把这件葬品用报纸包好,放进后备厢,驱车驶上了高速,直奔北京。
  不知怎的,我驾车总有一种心不在焉的感觉,精神老是集中不起来,有几次超车都是贴着大货车擦边而过,事后往往惊出一身冷汗,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我的驾龄虽然不算太长,但满打满算也有五年多了,从未发生过交通事故。
  车到潼关,马上驶出陕西境内,却遇到了团雾,路上的车子都渐渐减速下来,我迷迷瞪瞪地跟在前车后面,恍恍惚惚中就见前面一团雾从空中飘了下来,突然“呯”的一声车身一震,一个类似狮子形状的东西跳上引擎盖,朝我点点头,乘雾而去,飞向空中。
  我心一惊,想起父亲的话,这东西自己能跑!连忙把车开到临近服务区,打开后备厢一看,傻眼了。
  包那物件的旧报纸还在,但连同胶带都成了碎末,而那只狻猊却不见了。低头瞧了瞧车锁,毫无被撬过的痕迹,即使是被人盗走,也不会把报纸撕开弄得粉碎,说明这东西确实是自己跑的!
  真的有这么吊诡?我挠挠头,百思不得其解。
  我驾车重新上路,这次却是朝着西安父亲家再次驶去。
  进了家门,看见父亲正吃午饭,而那只狻猊正稳稳坐落在客厅茶几上,眼睛正瞪着张大嘴巴惊诧不已的我。
  “就知道你会回来的,所以午饭都给你带出份儿啦。”父亲有点幸灾乐祸幽幽地说。
  我坐在沙发上,眼睛同样瞪着这只冥器。
  “别妄想了,它是离不开西安这地儿的。”父亲像是伺候爱子一样,拿起纸巾擦拭那只狻猊流出的眼泪。
  “爸爸,您知道这只葬品是爷爷怎么得到的?”望着满头银发的父亲,我疑虑重重地问。
  “听你爷爷讲过,盗取这对冥器他当时也参与了,是跟着你太爷去的,当年他才十二岁,这也是他第一次盗墓。后期他离开家乡十余载,直到在军阀里当上营长后回乡省亲,在老宅院落古树洞里发现的,但就剩下这么一只了。”父亲声音低沉,面部表情愈发显得古怪诡异。
  “爸,古书上说了,这东西成双,不能分开,如果单只,将出祸端。”我阴沉着脸说。
  “是的,当时是一对儿,跑掉一只不久后,你太爷就上吊身亡,而这一只是遗忘在老宅的槐树洞里,多年后才被你爷爷发现的。”
  “您知道它这么邪性的原因是什么吗?”
  沉默片刻,父亲慢慢地说:“这东西包含着血腥气,当时盗取它时,是你太爷在古墓里弄死一条人命才得到的,你爷爷当时就在现场,多年以后你爷爷还说,那个惨景在他脑海里一辈子都挥之不去,也许这东西身上始终纠缠着那个冤魂,所以玄之又玄。”
  属于典型的黑吃黑,盗墓贼个顶个都是心狠手辣,见到陪葬的奇珍异宝,父子兄弟都有变脸活埋的。
  我眼睛盯着天花板,没有言语。感觉冥冥中有那么一股力量开始左右着我,牵着我走向未知世界,需要我解开那些看似玄之又玄的未解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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