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宫岛街A栋2—2号
没出几天,一件快递到了,打开一看,是一个牛皮纸信封装着一摞陈旧泛黄的老照片,还有一对领徽,一个臂章,臂章上歪歪扭扭影影绰绰地写着“国民革命军十二军警卫营下士孙大庄”字样。翻开照片,看到两位青年男子的戎装合照,其中一位肯定是我爷爷,因为受之遗传影响,从他面容看到我父亲的影子;另一位是身材高大憨憨的青年,两人都斜挎着盒子枪,英姿飒爽,意气风发。下面的几张是身穿便装,好像是在吊脚竹楼前的合影。
“有点意思,”我对大刘说:“看见没?这就是咱爷爷投笔从戎后的俊照。”
“三个亿如果到手,我喊他祖宗都行。”大刘也跟着兴奋。
我把一张只有一双手在按着钢琴键的照片挑了出来,用放大镜仔细查看。确实有一只狻猊模样的摆件立在琴面上,不过怎么看怎么像是后加上去的。我按照孙先生的说法,每张都有那物件,逐张查看,也确实每张都有那物件,位置都在爷爷胸前,冷不丁一看还以为是徽章或挂件,不过穿军装挂个饰品,显得有点不伦不类。
“你看这些照片里的这玩意是狻猊不是?”我把照片和放大镜递给大刘。
“这物确实是另一只狻猊,但看画面并不是立在钢琴上,像是浮在钢琴上的。”大刘举着放大镜仔细察看,自言自语地说。
“我早就看像是后拼上去的,就像在按快门的一刹那,这物就突然出现了一样。”
“确实是,真的很吊诡。这样吧,明天不是星期日么,咱俩开车去一趟天津,找找旧址,比对一下如何?”
“我看行,就这么定啦!”
第二天早晨,我俩早早起床出发,刚打开车门,只见唐媛下楼风风火火地追了过来。
“你们干什么去呀?”她嘟起小嘴问。
“去天津。”
“为什么不叫我?”她嘴撅得更高了,跟受多大委屈似的。
“走吧走吧,别生气了,这嘴撅得能拴头驴。”
“四十个亿呢,你陆哥给你一个亿两个亿都不算啥。”大刘揶揄道。
她气呼呼嘟着嘴上了车,不一会就喜笑颜开叽叽喳喳起来。
“真是个单纯无比的小姑娘。”我把着方向盘,轻轻地叹了口气。
车子驶入天津和平区山西路和鞍山道交叉口,我们下了车,搜索了一下地方志,知道这里原先叫宫岛街,清末到民国都属于日租界。交叉口东南角是“张园”,推翻满清的孙中山夫妇曾住过这里,后期被冯玉祥的大兵驱赶出紫禁城的溥仪,带着家人也曾借住过张园,历史真是莫大的讽刺。
现在这里依旧保持着原貌,所有的建筑都是一些老式房屋,我们到了西北角,寻找当年的“静园”,经过几番打听,终于找到一片小楼,其中一户砖瓦结构的小楼房檐下有一块锈迹斑斑的门牌,a栋2-2号,看样这就是爷爷当年的房产了。
从门外看,现在这里是一家私人诊所,专治不孕不育症的那种。我们推门进去,一位长得獐头鼠目又黑又瘦的老头迎了上来。
“几位要看病吗?”那人操着沧州一带的口音问。
“你这都能治啥病?”大刘眨巴着眼睛问。
“我这什么病都能治,性病梅毒不孕症,接生结扎做人流,手到病除。”
“能治穷病么?”大刘问。
那人一愣,看到大刘的络腮胡子牤牛眼,不敢往下说了,便讪讪地笑了起来。
我一看大刘又要扯皮,赶紧亮了一下记者证,说是要采编一部民国时期日租界的历史,大刘在旁边又添油加醋忽悠着。
我拿出那张相片,跟着室内对照一下,格局大体上没有变,但大白天室内显得阴森森的。
“这房子是您的么?”我问那老头。
“不是,咱哪趁得起这么大的房产,租的。”
“租谁的?”
“街道办的,说是国有资产。”
“这片居民区的房产都是国有资产么?”
“那我就不清楚了,听说这屋曾经是凶宅,抗日时期,解放前后,这屋里都死了不少人,附近市民也说这屋经常闹鬼,无人敢居住,后被政府接收了。”
唐媛一听挽紧了我的胳膊。
“那您在这屋里撞见过鬼么?”
”嘿嘿嘿,我倒不信那个邪,都土埋脖子了,害怕啥?另外我晚上不住这,这屋里也没人住,不过每天早上我来,这屋床上好像就跟有人住过似的。”
“这话怎讲?”
“因为无论冬天夏天,早上我一进这屋,就闻到一种怪怪的味道,床上被弄得乱七八糟,一摸还有温度;而且盥洗室的镜子上还有水珠,就像刚刚有人用过了一样。”
我和大刘对视了一眼,唐媛则用狐疑的眼神望着他。
“我们到楼上看看可以吗?”
“随便。”
这是一户复式楼,窄窄的楼梯直通二层。我们上去看到共有四个卧室,主次卧分明,现在每个屋里都堆满了杂物,也没特别之处。
“哎等等,陆子你看!”大刘突然一声怪叫。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到走廊一面墙上有一处凹处,而凹处形状跟那只狻猊大小一模一样,就像当初镶嵌过里面一样。
更诡异的是那凹槽好像还很湿,用纸巾一擦,血红血红的,闻闻也没什么味道。
我拉着大刘和唐媛赶紧下楼。
“好吧,您忙,我们走了。”我对着那民间大夫说,走了两步,又返身凑到他耳边说:“叔,如果这里真闹鬼,您就给我打这个电话,侄子肯定给您买北京烤鸭,还有百年二锅头来看您。”
这位看似诚惶诚恐地点点头。
话音刚落,突然头顶二楼处隐约传出一声动物的皋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