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突如其来的辞职

  送走伊斯迈尔后处理其他公务多时的易卜拉欣以为今日的公务差不多就这样结束了，阉奴此时通报被提拔为火器制造总监的乔瓦尼前来请求觐见。
  易卜拉欣放下文件，当即召见这个感觉有点面生的意大利人，先前火器作坊的报告和指令都是通过文书下达上传，几乎没什么大事需要这个总顾问当面觐见来陈述。
  “陛下，臣此次前来觐见是为了几个同事。”乔瓦尼态度十分恭敬，易卜拉欣见他摆出这个架势，以为是不是犯了什么大错。
  为此，他还悄悄给自己做点心理建设，以免听到消息后在臣下面前失态。
  “什么事值得你特地前来觐见？”他疑惑地问道。
  “陛下，是这样的……”
  根据乔瓦尼的叙述，易卜拉欣理清了他想表达的事情。简单来说，就是一些受雇多年的专家想不再为易卜拉欣工作，而是带着这些年攒下的钱财返回家乡，希望万王之王能批准他们离开伊朗。
  对于这些辞职的工匠，乔瓦尼不置可否。反正他返回意大利或是德意志也谋求不到更好的待遇，威尼斯总督和德意志凯撒可不会任命他去负责管理领地内的火器工匠并制定各作坊的通用管理条例。
  为了打消易卜拉欣的疑虑，乔瓦尼着重阐述了他们为培养本地学徒所做出的成果，保证即便这些欧洲专家离开火器作坊也能正常运转且产量不减。
  如今在萨法维境内，成规模的火器作坊分布在四处——大不里士、赫拉特、伊斯法罕和霍尔木兹，雇佣的伊朗工匠和学徒加起来已经超过两千人。
  工匠数目的快速膨胀自然带动了产能的增加，单是大不里士一地每月就能铸造超过四百根枪管，铁匠和木工往往都能及时做出其他部件，枪管产量基本相当于火绳枪的产量。
  不过大不里士的产量完全是依靠工匠数量堆起来的，相比之下。伊斯法罕的作坊直接坐靠河岸，利用水力进行生产以节约人力。
  介于易卜拉欣的扩军计划是循序渐进的，火器部队的扩张速度比不上产量的增加，在仓库内已经堆积一些形制各异的火器。
  听完乔瓦尼的辩述，易卜拉欣没有为难那些想要离开的意大利专家：“既然如此，我也没有理由和动机为难这些敬业的顾问，你回去之后把那些想要辞职离开的名单统计一下，我再额外发一季的薪俸，就当是路费了。”
  对于顾问的突然辞职，易卜拉欣是一点准备都没有，他不知道这么有个性的打工人还能遇上多少。不过好歹只有几个人要走。
  万王之王的爽快同意让乔瓦尼连忙躬身：“感谢您的慷慨，臣这就回去将您的宽仁告知给他们。”
  易卜拉欣接下来盯着乔瓦尼的眼睛：“那你是个什么想法呢？总监阁下。我希望能一直聘用可靠、敬业的人才为我工作。”
  这话让意大利人内心一颤，他不知道易卜拉欣想表达什么，是要警告会不惜手段将他强制留下么？乔瓦尼感觉有点害怕，他尽可能平静地回复道：“您是我遇到的最慷慨的雇主，臣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比您的统治下更好的去处，全部的家产如今也在大不里士。”
  易卜拉欣见乔瓦尼如此反应，感觉是不是对方好像误解了什么，便安抚道：“有阁下的这番保证，我也就放心了。”
  这番话更是坚定了乔瓦尼的误解，这让他心情相当矛盾，他很高兴有当权者这样重视他，可这样的富有掌控欲的表达又让他感到畏惧。
  “那还请你帮我再行劝说，如果他们实在要离开那就算啦。”
  “是，陛下。臣尽力。”乔瓦尼看上去十分勉强。
  言毕，易卜拉欣没有再留乔瓦尼，让阉奴将他送出宫外。
  …………
  “安德鲁，沙赫同意了你的请求，并会额外发放路费。钱和证明身份的文件很快就会开给你。”
  正在指挥仆人打包行李的意大利人听到乔瓦尼的声音当即放下手里的活走过去：“这可真是好消息，我还在想要什么时候才能动身呢。”
  见他一脸兴奋的乔瓦尼有些不解：“我有点搞不懂你怎么就要放弃这个工作。”
  “我还是想最终死在天主的怀抱中的，不过我在返回意大利之前还要当一回朝圣者，去一趟圣地，看看被异教徒统治的经书上的应许之地。”安德鲁看上去已经兴奋起来，乔瓦尼见状便不再劝说，他不能强迫朋友留下。
  “那你回去之后打算干什么呢？”
  “还能干什么？”他耸耸肩，继续道：“当然是继续为出得起钱的雇主铸造火炮了，得益于异教君主的慷慨，我觉得我完全可以在老家开一个小作坊自己单干了。”
  乔瓦尼点头，他现在都能享受多个男女奴隶的服侍，看上去与那些在宫廷内供职的高级官僚无异。和他同一批来的顾问都居住在大不里士多年，甚至有人还考虑过改信。
  经过几年，来到伊朗的西欧工匠基本分化为两派，一部分如同乔瓦尼，他们觉得原先的生活环境并不值得留恋，干脆就把这里变成人生的第二段起点，最极端的甚至要皈依什叶派。
  另一派则只是打算干几年，拿到数额满意的薪酬就离开，即便交通成本高昂也坚持要返回家乡或去其他地方供职。
  但究其到底，他们就算集体辞职也不会毁灭先前几年已经取得的成果，易卜拉欣很快就将此事抛在脑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