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刘淑英的影响力,宋毅骋的三件事

  宋毅骋看到卢象升略带嘲讽的微笑,估计是认为他宋毅骋不知道300石是多大一堆儿,不知道够多少人吃多久吧,这倒是小看宋毅骋了,三万六千多斤粮食足足需要十辆拖拉机才能拉完,够一千人吃上一个月的,要是辅食足够,甚至能吃上两个月,要是跟他那个时代维度一样的,碰到晚上不吃饭减肥的,吃上三个月没有任何压力。
  “督师误会了,我军已经收拢饥民五千多人。”
  “竟如此之多?若是如此,本督恐怕也无能为力。”卢象升不是不愿意给,可他的任务是剿贼,不是抚民,要是人少,三五百石倒是可以,可多了,就不行,他还要保障自己的大军所用。
  “督师又误会了,卑职不是要粮,而是买粮,不过需要督师的手令。”宋毅骋的目的其实就是卢象升的权利,他的手令可以当作军令,在这五省之地,起码河南和湖广两省是好用的,比地方衙门管用的多,违抗军令是可以立斩的,谁不怕,他可以拿着卢象升的手令直接按购置军需操作,直接派兵去富户家里采购,当然了是要按市价给银子的,不过,要是碰到借机涨价的,这军令就用上了,再强的豪强他也怕军令,这可是说斩首抄家那就立刻执行了,根本不给你上诉的机会。
  卢象升闻言,并没有一时答应或拒绝,而是转而看着宋毅骋,“奥,这么说你是带着饥民一起来的?”
  “那倒没有,是这样…”宋毅骋这才将他的行军分军方案给卢象升细细讲了,说到自己是刚去三舍刘家娶媳妇,还没接到家呢,就被派来剿匪了,没想到卢象升居然知道他夫人刘淑英。
  “侗初公学识渊博,胆识超人,我素来敬仰之。”这侗初就是刘铎的号,卢象升听到宋毅骋的夫人居然是刘铎的小女儿,这似乎是诱起了他的回忆,卢象升虽然没有加入东林党的组织,但是他与东林党人交往甚多,他的执政思想也深受东林党的影响,当然了,在仕途上也深受东林党的照拂,尤其刘铎这种学问深的,诗文写得好的,并且画画书法无一不精的人,在文人圈大都是很受追捧的。
  别看卢象升现在是五省总理,带的是兵,打的是仗,但归根结底还是文人墨客,内心对这类人自不然的会生出亲近之意来,再说了,刘铎算是大他两届的师兄,卢象升是22届的二甲进士,刘铎是16届的二甲进士,而且刘铎当时是二甲第13名,本来刘铎是应该给个鼎甲的,也就是一甲状元、榜眼、探花中的一个,至少也是个探花郎,可惜这家伙殿试的时候喝醉了,卷子给写多了,都写到判卷老师要签名的地方去了,这一家伙就给往后扣了十个名次,不过这反倒让他在文人圈子名气更盛,所以当时卢象升作为后辈也是跟刘铎多有来往。
  等听了这门亲事居然是当今文化圈掌门人钱谦益给保的媒,卢象升这对宋毅骋的好感度也是直线的拉升,毕竟,有钱谦益的背书,还是很可靠的。
  当宋毅骋讲了他们居然是在迎亲路上奉的朝廷之令,而且现如今一多半军队都由刘淑英指挥用于救助收拢饥民,而且当初还是刘淑英力劝的宋毅骋,这让卢象升连连感叹。
  “古之穆桂英,今之秦良玉,不愧为侗初公的女儿,真乃奇女子也。”
  “督师谬赞了。”
  “也罢,念在你夫妻二人勤于朝廷体恤百姓的份上,这手令我应下了,那第二件事又是何事?”
  宋毅骋说这一大堆,就是要他五省总理的手令,这会儿不管是卢象升看刘铎的面子,还是钱谦益的面子,亦或者是东林党的面子,反正他娶了刘淑英就相当于得到了这些人的背书,目的是达到了,这回子宋毅骋才明悟到,如果不是他娶了刘淑英,进到了这个圈子里,恐怕这事情还不好办,卢象升不会给他这个面子,所以说圈子很重要。
  “督师,卑职这第二件事…”宋毅骋说着抬头看了看卢象升,缓缓的道出祖大乐半路劫掠他们的事,“虽然我的援兵及时赶到,他们并没有得手,我们也没损失什么,可还是有不少人被他们打伤,甚至还有重伤的,如此军纪,目无军法,若不惩治,恐怕难以服众。”
  卢象升认真的听着宋毅骋的每句话,等宋毅骋说完,他慢慢端起来茶杯,吹散茶叶,喝了一口润润喉咙。
  宋毅骋并没有着急,他看卢象升的模样应该是还不知道此事,估计那祖大乐仗着自己官阶高,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亦或者这些关宁兵更习惯于找他们老领导祖大寿去告状,虽然听命于卢象升,八成也就仅仅限于工作关系,他们是属于历代将门,卢象升在他们眼里应该是文人,这种文武之间的特殊隔阂很难消除。
  不过,这次宋毅骋还是搞错了,能做到五省总理的位置上,卢象升在政治上那也不是个庸人,当然不会被初出茅庐的宋毅骋给看透了,他是在想应该怎么处理这件事,并不是不知道,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大也可小。
  思来想去卢象升还是觉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方式最符合当下的时局利益,一方面是自己需要借助的关宁兵,另一方算是东林党女婿,他需要宋毅骋背后的东林党在朝堂上支持他,他也需要祖家的关宁军在战场上支持他,他处罚谁都不符合他的利益需要。
  “这件事,恒展是怎么考虑的?”
  “督师,卑职没什么考虑,他是您的麾下,严肃军纪也是为了督师的威信。”
  “呵呵,那我就实话实说了,我麾下几路的兵马,关宁军占了两席,你应该知道,除了祖大乐,还有祖宽部,关宁军是一股很强的战力,在剿匪中至关重要。”
  宋毅骋听这意思,卢象升并不想因为这件事去处罚,或者说去得罪关宁军,这个其实也在宋毅骋的意料之中,你没有足够的份量,就没有所谓的公平,公平公正是建立在实力对等的基础之上的,没有实力就没有公平。
  “督师既然开诚布公,那卑职也不藏着掖着,如督师不对祖大乐劫掠友军的行径进行惩处,那卑职只能上书皇上了,当然了,除了祖大乐,还要告上督师一状。”
  卢象升就这么和宋毅骋互相直视着,卢象升暗道孺子可教也,虽然他也看着祖家不爽,但是他不能发作,说实话,他名义上虽然是督师,可真正能如臂指使的只有标兵营,是他亲自招募的3500人,这算是司令直属警卫部队,虽然朝廷诏令了祖宽,让其所部3000骑也归入标兵营,但要知道理论是理论,诏令是诏令,现实还是现实,卢象升为何让祖宽去单独镇守一地,而不是随他行动,还不是因为人家姓祖,部队是一支好部队,用着打仗也勇猛,但终归不是自己的嫡系。
  除了标兵营就是湖广兵了,怎么说他也是干过湖广巡抚的人,作为老同事,用起来还是比较顺畅的。
  所以卢象升对关宁军并不太好处罚,即便这件事关宁军有错在先,而且反过来,如果宋毅骋告上朝堂,他还要帮着关宁军说好话,因为他需要人家卖命,这一点很重要。
  这一点不管宋毅骋看透没看透,反正卢象升是达到了目的,既告诉了宋毅骋他不方便出面的缘由,在祖大乐面前他也说得过去,至于宋毅骋告他一状,他并不在意,“也好,那就在朝堂争辩个是非吧,不过,恒展,你可想好了,祖大乐背后可是整个祖家。”
  宋毅骋心中多少还是有气的,这卢象升,明明也不过是个三十六七岁的人,也就比自己大概大上那么几岁吧,居然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搞得他跟个傻子似的。
  “督师不过是在意其兵力强横,不敢与其生隙罢了。”
  “非也非也,不是不敢,是不便,要知道当前朝廷的头等大事就是剿匪,一切都要以剿匪之事为重,我想你应该明白,否则你也不会找我要购粮的手令了,对吗?”
  “呵呵,好吧,督师果然慧眼如炬,我就是要借督师的虎皮,拉我的大旗了。”
  东林党这种天然的亲近感,让卢象升看宋毅骋就像是后辈,他愿意提携,一如当年刘铎对他的提携,他始终铭记于心。
  宋毅骋也能感受到这份情谊,很奇特,不是身在其中,根本想象不到,两个素未平生,初次见面的人,仅仅是东林党这条线,居然让战区总司令对一个地方驻守团团长和颜悦色,宋毅骋知道这多亏了他的夫人叫刘淑英,也多亏了他那个没见过面的岳父老泰山刘铎。
  “嗯,能多救活一个饥民,也是莫大的功德,不过,我要提醒你的是,有些事不必执着于结果,有时候没有结果反而是最好的结果。”
  这第二件事宋毅骋本来就没想着要个结果,就是纯粹的告状,至于结果,他并不在意,相对于他来说,祖家军的价值更高,任谁也不可能去处罚祖大乐的,但是明知道没有结果,有些事还是要做,因为这些事不在于结果,而在于过程。他让他的家丁队看到了家主为他们主持公道的努力和决心,卢象升也让祖家军看到了自己维护他们的情分,这件事虽然没有结果,但已经是双赢。
  如果卢象升管了这件事,为宋毅骋主持了公道,那结果就是卢象升与祖家军产生嫌隙,双输,而看似赢了的宋毅骋也不见得是真赢。
  “卑职明白。”
  “嗯,希望你是真的明白,也罢,接着说说第三件事吧。”
  “督师,这第三件事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卑职既然受命来参与剿匪,那自然是剿匪的事情了,卑职听说湖广巡抚王梦尹、郧阳抚治宋祖舜不听将令,以至于贼寇安然的从光化渡汉水逃入了郧西大山之中。”
  这两个职位卢象升之前都干过,抚治抚治就是连安抚带治理,这个官名的全称是抚治郧阳等处地方兼提督军务,这可是军、政一把抓,妥妥的封疆大吏,而且他管辖的区域一点也不比湖广巡抚的小,郧阳抚治管辖范围不仅仅是湖广郧阳府,他是以郧阳府为中心,东西南北包括陕西、四川、河南、湖广四省的多个府,东至湖广随州,西至四川广元,北至河南灵宝,南至四川巫山,一共五道、八府、九州、六十五县,甚至襄阳、荆州、西安、汉中都在其管辖之下,别看西安在陕西,但还就不归陕西巡抚管。
  巡抚这类官宋毅骋认为应该是属于是战区武警部队,专门驻守某个战区的,而省长这种民政官员则叫承宣布政使,所以一个战区,并不一定会在一个省内,而是根据地形与实际情况划分的,比如陕西巡抚,它的全名应该叫巡抚陕西等处地方、赞理军务、节制各镇、兼理粮饷,里面重要的解释就是等处地方,所以最早的时候是管着陕西、宁夏、甘肃的,后来才慢慢的分出了宁夏巡抚、甘肃巡抚、延绥巡抚这三个边境的战区巡抚,同时陕西的一部分地区也分给了郧阳抚治管辖。后来为了加强边境的协调调度与管理,增加了一个管着这三个边境地区的总督,就是三边总督。
  实际上这大月国的官职相对来说还是很简单的,基本上都能从名字里面搞清楚是干什么的,不像他那个维度,所有厅都叫厅长,谁知道你这厅长是管哪个大厅的,这大月国就不一样,干什么都在官名里面说了,比如陕西巡抚,官名就很长,连着岗位职责都给你写进去了。
  宋毅骋也是花了好久的时间才搞懂这大月国的官员制度,这大月国每个官名都是有含义的,可不是瞎叫的。
  “哎,本督也在为此头疼。”卢象升并没有隐瞒,因为在这帅帐之中的,都是他可以信任的人,所以他也没有什么顾虑,没有否认两个巡抚的无能,就是同意宋毅骋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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