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黄狮子案

  在妻子坟前痛哭流涕,追悔莫及。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然后,拥功名富贵,享无边孤单。子孙满堂,寿终正寝。
  但他的一生却并不快乐,因为无法与原配妻子相守终生。
  真是好一段才子佳人的戏文,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依渣男前夫的秉性,能做出抛弃妻子独自逃走的事,事后不曾报案,也不曾派人营救。坐视妻子或死或在山寨中受苦的事实。
  为了掩盖这等卑劣之事,立刻捏造失足坠崖的谎言,马不停蹄地往四处报丧信。
  甚至还敢在谢四娘夫妇返京后,没有半点愧疚地上门拜访。要知道谢家姐妹双生,用的同一张脸。
  祝明月都不得不佩服他的心理素质。
  哪怕谢四娘动情动理动权势,将人揪到五娘灵前。
  迫于形势,渣男前夫或许会说些后悔的话语,同时推卸自己的责任。
  他的眼泪,只会脏了五娘和梅香轮回的路。
  没想到谢四娘摆脱窠臼,一个男人不在意妻小,那他在乎什么,名声官位,总得有一样。
  真正的报复,是打在他的痛处,而非自以为是的感动。
  谢四娘刚知道五娘死亡真相的时候,生吃周绍坤的心都有了。
  毒杀、买通死士劫杀……办法想了一堆,却无法实施。
  因为她身后还有一大家子,而且周绍坤只是坐视妻子陷落险境而不救,是为不义,而非害人性命。哪怕五娘最后的结局与他脱不了关系,击鼓鸣冤也判不了死刑。
  谢四娘不想去深究,周绍坤与五娘青梅竹马,年少结发,是何缘故让他下此狠心。
  多年无子生出嫌隙,或者长安锦绣近在眼前,想另攀高枝……这些都不重要。
  她只要他付出代价。
  最开始,谢四娘想过向老家求援,请娘家主持公道。
  但她亦是主持中馈多年的宗妇,何尝不知,两姓联姻,利益为重。
  五娘已经死了,而且死的不光彩,活人更重要。周家势不如谢家,也是一重助力,平白撕破脸没有好处。
  他们能给五娘的补偿是什么,无非让周绍坤将五娘移入祖坟,在灵前痛哭一回,顶多往后另娶新人,过继一个孩子到五娘名下,保证香火祭祀不断。
  最多最多,也就这样了。
  谢四娘将心比心,这样的处置对五娘不公。
  五娘在地下,也不会想要这样的公道。
  谢四娘痛定思痛,不能立时要了周绍坤的性命,但一定要毁了他最看重的东西。
  周绍坤善琴,当初亦是以琴弦挑动五娘心弦,谢家方才许嫁。
  入长安后在太乐署任职,周绍坤并不满足于清闲部门,他更想去实权的衙门。
  为此想以婚姻为交换,搭上长安一二高门,借力跳出太乐署。
  两家本是姻亲,谢四娘使人收买周绍坤的随从,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哪怕周绍坤发现,亦无从畏惧,连理由都是现成的。
  谢四娘想维系两家姻亲关系,想知道新人出自谁家,是何秉性,往后能否过继子嗣到五娘膝下,以免她泉下孤单……说到底,是一个姐姐拳拳爱妹之心。
  周绍坤平日言行并不检点,疏漏颇多,谢四娘整理一番,觉得哪里都是筛子。
  孰料陈镇看过后,称照官场旧例,顶多落个申饬,延迟一二年升迁。
  谢四娘等啊等,终于等到一条看起来无足轻重的消息。
  周绍坤带人在太乐署排练场地里,大摇大摆看黄狮子舞。
  身为官眷的敏感性,让谢四娘意识到,机会来了。
  夫妻两一通商量,立刻找到特意结交的御史处,悄悄地将事情捅了出去。
  今日乘车前来,是为特意看周绍坤的下场。
  冒犯皇权,仕途断绝,周家亲族只得放弃这颗弃子。
  往后他要么生不如死,要么真的无声无息的死去。
  这样的结果,五娘会满意么?
  官军做事利落,犯官押走,人群很快散去,两辆马车分道扬镳。
  马车重新启程,俞丽华亦想通其中关节,联系上回寺庙中所见所闻。
  谢四娘已经为妹妹报了仇,刚才的犯官说不得与谢四娘的妹夫有关系,甚至就是本人。
  太乐署、黄狮子舞、僭越之罪……谢四娘可真是个狠角色。
  祝明月轻声道:“范夫人,能当没见过四娘子么?”
  谢四娘夫妇能下的了狠手,做事应该足够小心,但祝明月也怕露出马脚,招来太常寺一干被连累的官员怨愤,可就不妙了。
  俞丽华知意,“我何时见过她!”
  若受了委屈,能有姐妹这般为自己出头,死也瞑目了。
  人心呐,都是肉长的。
  俞丽华只好奇,在这件事中祝明月是何角色。
  好奇,不,八卦才是人的本性。
  打定主意,回去后把祝明月和谢四娘摘出来,好好打听一番黄狮子案的原委。
  祝明月一身疲累的回家,见段晓棠满身酒气倒在正屋炕上,推推她,“在哪喝这么多酒?”
  段晓棠睁开眼,眼神清明,“我没喝,沾的范二的。”
  祝明月:“你俩喝酒?”
  段晓棠摇头,“范二把右御卫的蒋乔约出来喝酒,这人擅长登城作战。范二主力陪酒,我在旁边听他俩唠嗑。”纯属被熏的头晕。
  祝明月:“唠出点什么没。”
  段晓棠:“有点东西。”
  祝明月拍拍段晓棠肩膀,“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谢四娘把人搞到下狱了!”
  段晓棠立刻坐起身来,“真的?怎么搞的?”
  祝明月将黄狮子案简略说了一通,“我不知道是她抓住机会,还是特意下的套?”
  段晓棠:“本身是太乐署的官员,不可能不知道红线,估计就是侥幸心理。”这还真是本地人才知道的忌讳。
  段晓棠捂住额头,“以前看的舞狮是什么颜色来着?”
  祝明月:“什么颜色都有,”不只舞狮还有舞龙呢,“反正你以后见着黄狮子,躲远点。”
  段晓棠:“知道了!”
  复又问道:“那渣男会是什么结果。”
  祝明月语气坚定道:“不死也要扒层皮,官途尽毁,前程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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