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清积债(上)
但紧接着,他又看到了陆海晨的笑脸,看到陆海晨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还看到了陆海晨给孙旭尧上供罐头,心下有些纳闷:“要说小旭急眼了,揍了陆海晨一拳,那陆海晨没有理由不反击啊!要说是两个人逗着玩吧,可刚才那声闷响实在不像是在开玩笑。难道是陆海晨太囊了,没有反击?但这也不对啊,他不还手也就罢了,怎么可能挨揍以后还舔着大笔脸送罐头呢?再说了,他们好好的为什么要急眼?”
李健虽然玩着游戏,可他心里的疑问是一个接一个。
忽然,他在游戏中遭到了对手的道具攻击。
“尼玛!竟敢放导弹!”李健大骂了一句。
他马上抛开这些疑问,全身心地投入到游戏中。
但陆海晨就不行了。
从挨拳头到熄灯的几个小时里,他根本无法静下心来做任何事。熄灯之后,他躺在床上想早早睡觉,可是他根本睡不着,翻来覆去地想着刚才发生的事儿。
室友们都睡着了。
李健和江晓哲的鼾声此起彼伏,陆海晨却非常精神。他越想心里越窝火,后来干脆坐了起来。在黑暗中,他用怒火四射的眼睛狠狠瞪着邻铺上早已睡熟的孙旭尧。
几分钟之后,他下了床,摸索着从柜橱里抽出一张废纸、一支笔,又从桌上林翰飞的长白山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拿了火机,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啪!”
寂静的楼道里响起一声清脆的打火机打火声。
陆海晨在楼道里点燃了一支烟。早已戒烟的他,今天破了戒。
在烟雾缭绕中,陆海晨陷入沉思。楼道里静极了,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忽然,他将手中那块豆腐干大的废纸铺在墙上,借着楼道昏黄的灯光,用笔在纸上使劲地写下几个字:“这辈子不整死孙旭尧,我不得好死!”
他想起之前自己曾发过多次毒誓,结果最后都不了了之,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出现,他又在后面加上了“绝不反悔”四个苍劲有力的字。
本来,他还想在上面加一个血印,但是刚咬了一下手指,他就疼得不行,遂放弃了这个念头。
他将纸条收起,来到三楼楼梯转角处,这里是监控的死角。
“啪!”
他再次点燃了打火机,把纸条烧了。
看着渐渐熄灭的火苗,陆海晨的心情好受了些。
“从现在开始,不许再想这件事,专心准备最后一门考试!”陆海晨暗暗下定决心。
第二天,陆海晨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和孙旭尧正常唠嗑说笑。暑假的第十天,陆海晨在家登录学校教务处网站,查到了自己现代造船软件的成绩。虽然孙旭尧帮他取得了84分的好成绩,但他依然放不下对孙旭尧的仇恨。
七月的滨江和全国绝大多数的城市一样,骄阳似火。一个普通的中午,陆海晨从21b教学楼出来,长舒了一口气。
他刚刚参加完这个学期最后一门考试,船体结构强度分析。尽管最后一道大题,他误将静矩算成了惯性矩,导致后面一连串的计算错误,但这次考试上80分是没问题的,总体来说达到了他给自己定下的目标。
从现在开始,学生们正式进入暑假时代。谈笑风生的同学不断从陆海晨旁边经过,许多人欢天喜地地回到寝室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但陆海晨的脸上看不到轻松和喜悦。他不自觉地皱起双眉,站在楼门口的台阶上,独自想着心事。
教学楼前的广场犹如一面巨大的煎锅,翻滚的热流,一浪接一浪地从地面往上冒。陆海晨热得有些烦躁,可他不想回寝室。
实际上,天气只是引起他烦躁的表因,真正让他心烦的,是他明天要去做的军检心理检测。
早在上个学期,陆海晨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军检心理测试了。
当时,他遍寻滨江各大医院,却被各种推脱,最终被省军区医院的心理咨询师推到了学校的心理咨询室。在去敲了几次门没人回应后,考虑到期末复习时间紧,他将咨询推到了下个学期。
这个学期,当他经过一番探索考察,重新将目标定为部队后,又将军检心理测试提上日程。当他满怀希望地敲开学校心理咨询室门的时候,却被老师告知这里做不了,让他上省军区医院去。
被踢来踢去的陆海晨很是气愤,只得再次将这件事搁置起来。
上个月月末的一天早晨,他在校园里跑步,意外看见了省军区医院正在进行应届高中毕业生军检。看着门口巨大的条幅和来来往往报考提前批的高中毕业生,考虑到自己马上面临找工作,陆海晨下定决心,一定要在省军区医院问出个名堂来。
为此,这次放假,他特意迟走了两天。
晚上熄灯后,陆海晨躺在床上发呆。李健、小林子、孙旭尧都坐火车走了。
江晓哲像往年一样,暑假不回家。今年暑假,他报了个考研辅导班。此时,他正捧着手机看小说,时不时地发出憨笑声。
杜辉明天的火车。因为熄灯断电,杜辉的台式机用不了,可他又不想这么早睡觉,就和陆海晨找话说。
陆海晨没有心思闲唠,可他又不好意思直说,便主动将自己的笔记本借给杜辉。杜辉大喜,开始乐呵呵地用他的电脑逛学校的论坛。
陆海晨看着满面喜色的两个人,心中却万般惆怅。
在他看来,明天的咨询结果,将决定自己的未来,这种对未来的恐惧让他备受煎熬。他本不想考虑这些烦心事,想继续往后推,但是时间已经不允许了。虽然他不断地用方维在十三公寓说过的那段话宽慰自己,告诉自己这些都不是原则性的东西,可他就是轻松不起来。
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第二天上午7点半,陆海晨已经在省军区医院心理咨询室的门外等候了。此时,医生们都还没来上班。
8点左右,一名年轻的女大夫走到心理咨询室门口,从包里掏出钥匙把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