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然而说到这儿他嗓子好像被一个卡片卡住似的,说不出来了。
  纪时鸢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他的解释。双手紧攥成拳头,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即便不是她想的那样,那他应该给她解释解释。从头到尾给她说清楚,难道她都没有知情权吗?
  “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
  “……”纪时鸢心头苦笑一阵,所以最后换来的就是这一句话?
  就是一句“不是你想的那样”就算是结局了吗?
  她办不到不管不问。
  “行,既然如此,那你也不必说了。左今也,这事儿就这样吧。
  但我告诉你,它在我这儿过不去!我不可能当它不存在,也不可能不计较。
  如果你现在想解释,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如果……”
  “不是你想的那样。”左今也打断她的话后,说。
  纪时鸢被他一句话说得浑身僵硬。旋即,只觉得心里好像有莫名其妙的阵阵苦楚正在不断往四处溢。
  她的心好难受。
  到底是自己的一番热情贴了人家的冷屁股。
  “行!”纪时鸢冷声道:“既然你想这样,那便随了你的意。
  咱们两个也到此为止吧!”
  “老婆,老……”
  纪时鸢直接丢下他离开房间。左今也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只追到门口就没有再继续追出去。
  “哎呀,太太,你们这是怎么了呀?两夫妻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常言道床头吵架床尾和,你们是这世界上彼此最亲密的两个人,什么都可以好好说……
  哎,太太你别走呀……太太……
  左先生,你赶紧去追追吧!今天风雪这么大,您再不去会出事儿的!!!”
  保姆阿姨看劝不动纪时鸢,只好着急忙慌的去找左今也。
  左今也不知在发什么呆,整个人倒坐在床尾盯着某处,一句话都不说。
  外面是女儿和妻子的声音。女儿跟着妻子一块儿出去了。
  她们已经到院外了。
  “妈妈,你和爸爸到底怎么了呀?你们……是吵架了吗?
  我们老师说吵架是因为人和人之间有矛盾,没有说开的矛盾,大家说开了就好了,咱们现在别走,让我去和爸爸说好不好?
  让我去和爸爸谈谈。”
  “宝贝,乖,先跟妈妈一块儿回去。”纪时鸢不想解释太多。
  之前就因为这事儿,她明里暗里暗示过他,他也说后续也会给她解释清楚。
  可是现在他却说不出口。
  如果一点儿应对措施都没有,这件事会横插在他们生活中,就像一根刺一样,时不时就会冒出来顶一下。
  永远都不会好的。
  必须要有一个解决的方法。纪时鸢现在不是因为在气头上撒娇任性,她是在逼他面对现实。
  逼他做出一个选择。
  他要怎么想她都无所谓,总之,他必须得有一个解决的方法。
  “站住!”
  就在她带着女儿快要走到那与其他地方不同的脚印处时,身后突然传来他的声音。
  低沉而疲劳。
  好像……晚上过度伤了嗓子一样,让人听起来似乎语音里面都有摩擦感。
  让人听得酥麻。
  纪时鸢轻轻摩擦着女儿的掌心,心跳随着他越发靠近的脚步声起伏不定地跳动着。
  左今也,那个女人就让你这么难出口吗?
  你就解释一下不行吗?
  纪时鸢心里还在祈祷着。
  她以为他是过来示弱请她们回去的,然而他一开口,她的心瞬间就跌落到地狱。
  他说:“宝贝,带着妈妈回家。”
  然后下一句是对她说的:“你和孩子在这儿,今天风雪太大不易出行。
  如果你不想看见我,我走。”
  他从她身侧走开了。径直坐上他开回来的那辆座驾,最后把车调过头来往出口开时,还下意识朝着她这边看了一眼。
  他有这么多机会解释,但他却选择逃避。
  纪时鸢看着远去的车影,眼中的泪再也包不住簌簌而落。
  “妈妈,你怎么了?没事吧?”
  “……妈妈没,没事。”她一只手牵着女儿,一只手擦泪,嘴硬道:“我们先回去。”
  “……哦,知道了。”
  纪温迎任由她牵着回到屋里。帮忙阿姨见状,连忙把孩子抱起来,不让她打扰纪时鸢。
  “阿姨,麻烦你看着点孩子。我还有点事要忙,没时间看。”
  “好好,交给我。”
  保姆阿姨如何不明白她这是不想在孩子面前露出吵架后脆弱的一幕?
  中午时。
  保姆阿姨进房给她送吃的。纪时鸢眼圈红彤彤的,还有点肿。
  看着特别可怜。
  她拍了一张照下来,悄悄地发给左今也。
  那边的人已经醉得差不多,听到手机响动拿出来看,只看得见纪时鸢红肿的眼。
  他眼中的泪终于憋不住滚落出来。
  唐浔在一旁看着特别憋屈又心烦,用脚踢他的脚:“唉,我说……好歹咱是个爷们儿!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你他妈有时间不给她好好解释,倒是有时间在这儿买醉?
  是不是有病?!”
  “老子有病,你有药啊?”左今也丢了一个空的啤酒瓶过去,唐浔轻松躲过。
  “卧槽!你他妈还真下得去手!我就不明白,你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你说说你们两个……兜兜转转,孩子都她妈快5岁了,现在她肚里还有二胎。
  你之前盼了多久才盼到今天,你心里没逼数?”
  “滚蛋!要喝就喝,不喝就走!”左今也声音特别冷,特别沉,还有一点哑。
  要他怎么说?
  说那个女人是……
  是他妈吗?
  他说不出口!他真的说不出口!有时候他觉得自己挺失败,也挺没人性的。就连自己的亲生母亲他都不想承认!
  因为他觉得……他母亲怎么可能是个疯子???
  他不想承认!
  他好不容易才让人家对他的印象从疯子改观到正常人。
  他好不容易才从深渊里爬出来。
  现在他们随便搞了一个人就想再一次把他踩回去!
  他怎么可能让他们得逞?!!
  他不可能让他们得逞!!!
  “行,既然你想喝,那今天老子就陪你喝个够!来呀!喝!!!”唐浔道。
  酒瓶相碰。
  整个包房里空瓶一个接一个,倒在地上,倒在桌子上。最后被服务员清走,又送来一箱又一箱满当当的酒。
  灯光摇晃间。
  酒瓶相碰间,左今也的神智变得越来越迷糊,直到最后终于倒在沙发上。
  ……
  纪时鸢在保姆阿姨的劝告下吃了饭。
  肚里还有孩子,无论她跟他今天是解不开的矛盾还是暂时冷战,都跟孩子没关系。
  既然决定要了他,那就得对这场生命负责。
  “太太,上下两排牙齿之间都会有摩擦,会有咬到舌头的时候,更何况是两夫妻的相处。
  也许……他并非是有意,男人总是沉闷的,很多东西习惯性放在心里不说出来。
  那是因为不想让你也跟着他一起苦恼。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性。”
  纪时鸢听到这儿望向保姆阿姨。
  保姆阿姨把手在她肩膀上一搭,颇有经验地说:“或许那是触碰到了他的自尊处。”
  “太太,我明白你的想法,我们女人总是希望男人不要对我们有任何隐瞒和欺骗,那是因为我们全身心都扑在他们身上,希望得到相应的回应。
  但是,我们就真的每件事都会对爱人坦诚相待吗?
  不是的。
  你我都清楚,不可能做到每件事都坦诚相待,尤其是在碰到自我自尊的时候。
  你是他心爱的女人,他在你面前如何不想有一个良好的形象?你说是不是?”
  纪时鸢顿悟。
  保姆阿姨从房间里出去,留她一个人在房间。纪时鸢不是没想过这些,只是没想这么深。
  当然,即便保姆阿姨这么说,她也不后悔自己做的事。
  横插在两人中间的刺儿,必须得拔掉。他也应该让她和他一起分担。
  吵吵闹闹无所谓,人一辈子,又怎么可能平稳顺遂到老?
  她要分担他的喜怒哀乐,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一声。纪时鸢心头狂跳,迅速拿起来看。
  然而并不是左今也发过来的。
  她心疼一阵落寞。但是当她打开看到上面发过来的照片是关于左今也的时候,心跳又慢慢回位。
  她点开放大了看。
  是在魅力皇朝一个包间里,这个包间是他常驻包间,之前他带她去过。
  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都还没变动。
  她迅速给唐浔回消息:【他怎么了?】
  唐浔:【还能怎么?醉了呗!你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啊?】
  纪时鸢:【那你应该问问他呀!】
  唐浔:【得,当我没说过。你们两个我都懒得问。反正没一个是正常的。】
  纪时鸢:【……那就请你帮我看好他。】
  唐浔:【你就不关心关心你老公?他可是在这儿为了你哭了!】
  唐浔把这件事扩大化了。
  说完他自个儿的身子颤了一下。
  要是让左今也看到他给纪时鸢发的这条信息,在她面前说他哭了,少不了一顿打!
  纪时鸢本来想从唐浔这儿打探关于那个女人的消息,她都已经编辑好文字了,到最后点发送之前思来想去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删掉了。
  不妥当。
  左今也都不愿意和她说的事儿,又怎么可能会和唐浔他们说?
  纪时鸢:【我让叶琛去接他,在接到他之前,麻烦你照看着点。谢谢了,唐总。】
  唐浔给她发了一个ok的表情包。
  然后又嘱咐了一句:【时鸢,咱们男人别看平时大大咧咧的,有时候心也会很柔弱。我跟你保证啊,左今也对你绝无二心。
  他对你的感情可以说山河可鉴,就冲着这一点,你就稍微让着点他。
  有什么事儿啊,可能日子过着过着他就和你说了,你没必要和时间争。
  他心里又不是没有你。又何必搞得这么冷呢?你说对吧。】
  纪时鸢:【你也好好休息休息吧,我会好好考虑的。我已经给叶琛打过电话了,应该一会儿就到了。辛苦你了,下次让他请你吃饭。】
  唐浔:【这就对了!】
  ……
  纪时鸢这边刚把手机放下,电话又来了响动。这次是直接打的语音电话。
  而且是唐娇打过来的。
  当她看见那个微信头像时,整个人下意识狠狠抖了一抖。
  心又开始不规则地跳动起来。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里油然而生。
  接还是不接?
  最后,她还是在电话挂断之前一秒接听了。
  “小鸢。”唐娇的声音特别温柔,和自己之前听过的全然不同。
  尤其是与当年她跪在林家院子里听到的截然相反。
  她们都是在讨好她,她明白。
  所以她心里才会更难受。
  “是我。”
  “小鸢,你……在做什么呀?”
  “……就在家里待着。有什么事儿吗?”纪时鸢的手指下意识轻轻敲手机背面。
  “哦,没事,就是最近看你们没来医院,以为你们太忙了,我就打个电话问问。
  小鸢,最近强降雪,有很多路段都凝冻封路了,妈妈是想提醒你没什么事儿别出去,尽量减少外出。
  保护好自己的身体,别感冒了。”
  “……嗯。”纪时鸢缓了好几秒后才道:“你也是,保重身体。”
  说到她住院这个事儿纪时鸢心里就是一大个梗。
  明明都没事儿了,却还要在医院演那些戏。
  她都不明白,那是因为他们想借助这些戏接近她,从而接近左今也。
  他们通过她想要掌控他。
  即便亲子关系摆在面前,他们也只在乎的是利益。费尽心思要讨好她,也根本不是单纯为了想挽回这段错过多年的亲情。
  只是为了接近左今也。
  呵。
  什么亲情?什么母爱?什么父爱?到头来不还是建立在利益之上?被大家歌颂的这么好听,却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
  她宁愿没有。
  “没什么事儿的话我要去忙了。”纪时鸢听那边半天没话,她也实在懒得应付,直接打断现在的沉默状态。
  “……我挂了。”她再道。
  “小鸢,你等等!”
  纪时鸢刚准备把手机拿下来挂断,就听到那边急切地喊。
  “还有事吗?”
  “小鸢,妈,妈妈想你了,你……什么时候再来医院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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