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根棒棒糖
其实，老太太去世的时候她就翻过了，除了那个锁起来的柜子之外，她把能放东西的地方都找了一遍，什么都没找到。
她猜想柜子的钥匙没在老太太身上，那就肯定在齐晓晓身上，所以特意等老太太下葬之后，才过来找齐晓晓问个清楚。
老太太活到八十几岁，不可能一点体己的钱都没有。
她刚刚骂了方海一通，家里的男人窝囊得什么都做不好，连分遗产这种事还得亲自出面。
齐晓晓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说两句好话就能哄住，就算她不同意把所有的钱都给她，能拿出来一部分也是好的。
齐晓晓看着她没说话，心里却很清楚她来这里不带走点东西是不可能的。
但她是不可能把奶奶省吃俭用存下来的这点钱给她的。
于是她咬咬牙，反问道：“奶奶的东西你们不是都翻过了吗？怎么还来问我？要是奶奶丢了什么东西，你们会赔吗？”
刚刚她整理东西的时候，就已经看出许多东西都有被人翻过的痕迹。
奶奶才刚走就翻她东西的人，不是方玉还能有谁？
这一堆问题抛出来，砸的方玉有些懵。
她意外地看着齐晓晓：“看你这说的是些什么话，老人既然已经去世了，东西还是趁早交割清楚得好，以免将来有什么问题。”
齐晓晓冷笑了一声：“这房子是我爸的，果园也是我爸的，你们占了果园，还想占这间屋子不成？”
今天她就是死，也不会让方玉打这房子的主意，想进去翻东西，没门！
方玉有些尴尬，这小丫头怎么才去了城里两个月，就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
“咱们有话好好说，毕竟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让街坊四邻知道我们因为这点遗产吵架，会被笑话的！”
齐晓晓冷冷地看着她，没有丝毫让步：“你还知道什么是羞耻啊？”
她以为方玉为了钱，早就不要脸了呢。
方玉见自己一时半会儿也占不到什么便宜，只好后退了一步，讪笑着道：“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等你心情好的时候，咱们再谈。”
说完她后退了几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齐晓晓看，就怕她突然抄起旁边的铁锹，朝她拍下来。
退到堂屋外面，转身一溜烟地消失在了院门口。
齐晓晓见方玉走了，立刻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一屁股坐在门槛上，垂下头。
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居然跟方玉硬刚了这么久。
在心底她其实最怕的就是方玉。
可能是因为奶奶不在了，没了可以依靠的人，她只能逼着自己强大起来吧。
齐晓晓休息了一会儿，走到堂屋里看了看，又到院子里抱了一捆柴，开始生火做饭。
吃过之后，她就要回去上学了，而且短时间不准备再回来。
齐晓晓一边做饭一边计划要怎么处理这间房子。
卖掉，她舍不得。
留下，又怕方玉在她离开之后，把房子占了。
思来想去，她决定去邻居家，让他们帮忙盯着点。
这样万一有什么事情，他们也好及时通知她。
处理好所有的事情，齐晓晓带着存折，到镇上的汽车站过了一夜。
她连在家里住都不敢，因为害怕半夜方玉过来，把奶奶留下的钱直接拿走。
在等了一夜长途车之后，她终于又回到了学校里。
齐晓晓坐在教室里，看着老师在黑板上挥舞着的手，总是会莫名地有些恍惚。
以至于梁翊恒在后面戳她，她都没有反应。
下课之后，梁翊恒走到她前面，跨坐在前桌的椅子上，盯着她看：“你怎么了？”
齐晓晓垂着头，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平日里那张俏丽的小脸，此刻死气沉沉的。
甚至眼角还有未擦干的泪痕。
“我没事。”齐晓晓把脸别向一边，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梁翊恒突然想起来两天前他去办公室取东西的时候，老于正在跟其他老师聊天。
他记得他叹了一口气，跟隔壁位置的生物老师说，齐晓晓这孩子成绩这么好，就是可惜，居然生在那样一个家庭里。
那爱莫能助的眼神，到现在他还记忆犹新。
齐晓晓吸了吸鼻子，站起身看了他一眼：“我出去一下。”
然后她转身走出了教室。
梁翊恒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很想伸手拉住他问到底怎么了，但是犹豫了半天，他还是放弃了。
齐晓晓这种沉闷的状态持续了很久，虽然每次看她都像是在学习的样子，可梁翊恒知道，她是在发呆。
因为她手底下的书好半天都没有翻动一页。
这天下课后，齐晓晓依然在教室里看书，突然她的书页上多了一根棒棒糖。
是一根草莓味的阿尔卑斯。
“谢谢，我不吃糖。” 齐晓晓看着站在自己侧前方，微笑着看着她的梁翊恒道。
“给你的，不用跟我客气！虽然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甜的会舒服很多。”
梁翊恒在她前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这才几天时间，她原本就瘦削的脸又小了一圈。
他很想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却又害怕触碰到她的伤心事。
齐晓晓垂眸看向面前躺着的粉红色糖果，沉默了。
她已经好长时间都没吃过糖了，这种五毛钱一只的棒棒糖，平时她根本舍不得买。
最近一次吃糖，还是跟奶奶去村子里参加别人的婚礼，新人发的那种硬糖，除了甜味，就是不知道什么东西调出来的水果味儿。
她默默地看着那颗糖，半天没有动手。
梁翊恒以为当着他的面，她不好意思吃，于是拿起棒棒糖，撕开包装纸，把棒棒糖取了出来。
齐晓晓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以为他要自己吃，就抬头看了一下。
冷不防地，她的嘴里被塞进了一个甜甜的圆球。
梁翊恒笑着问“好吃吗？”
齐晓晓还有些懵，她眨眨眼，轻轻地点点头。
怎么会不好吃呢？
草莓的味道混合着奶香，味道很甜，很腻。
“心情好些了没？”梁翊恒笑着问他，然后从口袋里又掏出了一根棒棒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