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5.别来无恙
“唐三师兄,别来无恙啊。”
听着这仿佛铭刻在记忆深处的熟悉声音,唐三下意识回过头,顿时看到了那熟悉的秀美身影。
和变化极大的唐三不同,面前的少女自小到大都是人群中的亮点。那一头让唐三印象深刻如丝般顺滑的黑色长发梳理成整齐的蝎子辫,就像是小时候一样,垂到了小腿的位置。
唐三在同龄人中已经算是高的了,但她仅仅只比男孩儿低上半分。此刻在这个冰冷严肃的实验室之中,她就和大师一样,身上只套着一件雪白的衣袍,将她那如同花苞般含羞待放的身躯包裹在内。
但即便如此,从衣服上展露出的姣好曲线,还是能看出少女的成长已经亭亭,也在同龄人之中已经能够傲视众人了。
最让唐三为之恍惚的是她的面部。弯弯的眉毛自然成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配着略微有些圆的粉嫩小脸,不但漂亮,还给人几分娇俏的感觉,就仿佛可爱这两个字似乎就是为她度身定做的一般。
这和自家老哥、父亲、无忧无虑的童年一同烙印在他心中的景象,如今就像是活了一般,自他记忆的最深处走出。就像是七年前的那一刻,在大师的办公室中,同样身着白色大衣的她狡黠的看着自己,开口说道:
“唐三师兄,别来无恙啊。”
没错,此刻自一处库房中走出,叫住自己的女孩,正是小舞。
精神恍惚了一瞬,让唐三以为自己如在梦中,但他还是很快就从这恍惚中清醒过来,复杂的看了小舞一眼,说道:“别来无恙。对了,大师吩咐我去准备一些材料,暂且别过吧。”
但刚刚转身,一只纤细的手掌就抓住了他的衣襟。无奈的回过头,就看到小舞睁大眼睛,用带着些许哀求意味的声音说道:“这么久不见,你找了赵老师后又找老师,就不能稍稍陪陪我吗?哪怕只有一小会儿都行……”
“就一小会儿……”
听着小舞的声音,不知是心软,还是有着其他的缘由。唐三似乎也不如以往那么冷静,沉默了片刻之后,转过身,看着小舞,眼中情绪百转千回,却还是无法说出话来。
他承认,自己是深陷所谓的“命运操控”一词中,无法自拔了。
身体被世界束缚,实力被天赋与时间束缚,所作所为被道德与法律束缚,但他的内心却渴望着无拘无束,渴望着传说中【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的“仙人”生活,如此才会一次次的偷学唐门秘典,一次次给自身施加刑法。
在最后,他赤条条来,赤条条走的时候,虽然心中仍有遗憾,但也是他最为无拘无束的时候。而来到这个世界,他相信自己会有新的开始,相信自己能够活的畅快而自由自在。
但在八年多前,自家老哥唐尘将一切都抖落了下来。
天命之子,海神,小舞……一切的一切他都已经知晓,并在之后的生活中一一验证。
他不愿意走上既定的人生,更不愿意自己的一切毫无变化。
其实按理来说,在唐尘说出这一切,与灾难来临之后,世界本身的轨迹就会发生变化。其实最开始,唐三对于小舞产生的好感并不是被操控的,仅仅只是一个同龄人对于另一个好看同龄人天生的好感而已(简称颜狗)。
但他为了彰显自己的决心,并想和之前世界轨迹的自己拉开距离,就想要斩断这道距离开始都差了十万八千里的情绪。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样的他反倒是激发了小舞的逆反情绪。为了让唐三出丑,也是为了在各个领域超越唐三,小舞也选择了大师为师,并展现出了极高的天赋。
在这之后,唐三即便是不想和小舞相见,却也不得不如此了。
之后的时间里,他在闲暇的时候也会思考,是不是自家老哥搞错了什么,但最终思来想去,发现是自己的问题。
唐尘不简单,唐三很小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有了这样的意识,但他却奠定自家老哥是绝对不会害自己的。他在实验的夜晚,在猎杀精神污染怪物的路途中,也曾无数次回想起那些话语,都始终如同刚刚听到般清晰。
他逐渐明白了,是自己的心性出现了偏差。他那时候想要远离小舞,不外乎是害怕被命运操控,害怕自己产生不该有的情绪而已。
但在这样的时代,原本的命运轨迹早已变得七零八落,他做出的选择,也仅仅只是自己的选择而已。对于小舞的坚持,他很感动,甚至内心中一度出现宣泄的想法。
不过到了临近的时候,他还是退避了。过去的一切已经形成了名为“固定”的枷锁,让他一次又一次逃避与小舞有关的话题。
可是,他要永远的这样逃避下去吗?
在鹿鸣山中,面对那近乎无可匹敌的星之彩,他近乎舍弃了一切,乃至于舍弃了自己的生命。自黑暗中苏醒之后,他的内心一阵通明,原本内心的烦恼都巧无声息的消散了,一些纠缠许久的问题,也终于有了答案。
这也是他站在这里,没有立刻离开的原因。
“……我知道了啦,我以后不会再来烦你了。以前发生的一切,就当是我不成熟的表现吧。今天之后,过去发生的就让他过去吧。我还是大师的弟子,你的师妹,就这样重新开始吧。”
沉浸在自己幻想中的唐三终于清醒了过来,只听到了小舞话语的尾声。看着落寞低头,准备离开的小舞,唐三深吸了口气,笑着说道:“那好啊,在此之后,就这样重新开始吧。”
“还有,别来无恙。”
说完这句话后,他的内心一阵通明,原本就快速运作的莫名能量更是凭空加快了一个等级。但此刻的唐三已经无暇顾及这些了,他朝着小舞温和的笑了笑后,转身离开了这里,只留下小舞站在原地发呆,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师兄他……开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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