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灵州乩乱（12）
聂菱儿缀在聂烁和顾萧的身后也跟着靠近。
只见被枯枝烂叶堆满角落的地方有一口枯井。
井似乎是废弃很久了，斑斑驳驳的结了一层盖着黄土的霜，井旁边趴着个女尸，浑身上下赤裸，本应该如玉的肌肤，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加之尸体已经出现尸斑，一眼瞅上去，甚为可怖。
顾萧熟门熟路的戴上面纱，拿出手套靠近，聂烁则在井周围转悠，看样子是在勘验现场。
聂菱儿拿出准备好的面纱戴上，走到顾萧身边，见他已经差不多观察完尸体的周遭，在子影和卫凌的帮助下，四人齐心合力把尸体反转过来，罗氏的正脸出现在众人面前后。
除了顾萧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子影和卫凌已经跑一边开始狂吐不止，聂菱儿也霎时变了脸色。
太惨了。
罗氏的喉管被全数切断，只剩下脊椎吊着个脑袋，应该是死前受了极大的痛苦，她张着嘴，双眼翻白，表情扭曲的不像话。
在此之前，聂菱儿其实是见过罗氏画像的，虽不是什么袅袅佳人，婀娜娉婷的，可毕竟是三品官员的夫人，雍容、端庄自然是有的。
如今人变成这样了...
她转头看着周围开始有强烈生理反应的众人，心中的愤怒油然而生。
“到底是谁，要如此残忍。”
顾萧听到她的话，头没抬的说道：“这凶手还算好的，罗氏的头至少是死后被切割的。”
“怎么说？”聂菱儿低头看着。
顾萧的手在罗氏脖颈处的伤痕上指着，道：“死者伤口面有白色间或红点，伤口也没有愈合和外翻的痕迹。
这种情况只有人死后才会出现。”
聂菱儿听到这，想起之前给聂烁疗伤，血肉确实是外翻的。
她点点头，又问：“那既然这头被割下是死后伤，她是怎么死的？”
顾萧没立刻回答，他现在所有注意力都在罗氏头颅切面周围的肌肤上。
“这里好像有淤痕。”他说道。
聂菱儿闻言，顺着顾萧的指引观察。
尽管，死者的伤口被血污烂泥染的尤为脏臭，可是她还是看到了，他所说的淤痕。
淤痕和伤口重叠，如攀枝一样不规则的分布在周围，如果不仔细观察，压根就发现不了。
“扼死！”顾萧看了半天，说出心中的推断。
聂菱儿道：“那能看出来是什么东西扼死的吗？”
顾萧沉吟片刻摇摇头：“定然不是麻绳，麻绳不会在死者的脖子上产生这样的勒痕，这不规则的样子像是布料，层层叠叠又很细密，而且能勒死人的必须细长...”
“会不会是发带或者腰衿一类的东西呢？”聂菱儿听着顾萧这么说，忍不住也跟着一并猜测。
顾萧怔了一下，抬眼看着周围百姓身上人人挂在腰上的腰衿，分析道：“如果是腰衿或者发带一类的，就很有可能是过激杀人。”
“你的意思是凶手开始并不想杀她？”聂菱儿问。
顾萧面色严肃，没有往下说，毕竟他只是初步检查，猜测太多，只会影响之后的断案方向。
“我们先把罗氏抬回去，根据她身上的痕迹，猜测她生前受了不少折磨，只有知道更多才能断定凶手的目的。”
“好。”聂菱儿颔首，招呼几个跟着来的当地知州府差役，取来担架。
她目送人离开之后，转而看着不远处的聂烁。
他似乎有了发现，一个人蹲在井口边儿上沉思。
“聂哥哥，怎么了？”聂菱儿靠近询问聂烁。
聂烁没吭声只是把面前的井让开让聂菱儿自己看。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聂菱儿的眉头霎时皱起。
宴国在造井这个方面没有特别的要求，所有是上下一样大的，而面前的这个井是上大下窄，如果有人打水的话，在最窄的地方，只能放进去个木桶，所以照这么分析，罗氏的尸体，应该是倒挂着塞进这个井里的。
聂烁看了聂菱儿一眼，知道她已经想明白了后，指尖在井口的边沿上摸了一下。
“方才我问了，在陵川大雪的时候，灵州在下雨夹雪，你看看这井边儿上一点都没有剐蹭的痕迹。”
“所以，聂哥哥的意思是，你怀疑罗氏在灵州下雪之前就已经死了？”菱儿道。
聂烁点点头，看着一并上来的顾萧道：“萧王爷刚看了尸体，罗氏差不多死了有多久？”
顾萧道：“根据灵州这几日的体天气看，差不多，应该是五天的样子。”
“五天，那不刚好就是我们来灵州的时候，也就是郑子晋刚死，他的夫人罗氏就丢命了？”聂菱儿接下顾萧的话。
顾萧和聂烁对望一眼，三人全数心沉了一下。
来的时候，徐怀还说，郑子晋一家人消失了，他们还抱着侥幸的想法，认为没找到，就是还活着，现在看，凶多吉少。
“徐怀！”顾萧扫了眼井口站起身，对着不远处连边儿都不敢靠近的徐知州喊了一声。
徐怀身子哆嗦了一下，尽管不想上前，还是硬着头皮走到顾萧身边道：“王爷！”
“这井应该有年成了，多久的时候就废弃了？”顾萧说完，看着没了木桶的辘轳，木刺倒挂，斑斑驳驳，少说都有好几年了。
果然，徐怀挠挠头道：“下官上任到现在也有八年了，这井就没见人用过。”
顾萧闻言，探头朝里面看了一眼，继续道：“想个办法，找人看能不能下去，里面或许有这个案子的一些东西。”
“有些东西？什么东西，这尸体不是已经弄上来了吗？”徐怀面露不解。
聂菱儿解释道：“既然抛尸凶手能想到这个犄角旮旯的地方，那么凶器带在身上定然是不安全的，藏在家里也不是好去处，最好的地方，就是连挖都难挖的，老式水井。”
“原来是这样！”徐怀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萧王爷，下官这就去办！”
顾萧挥挥手，示意他赶紧忙去，待徐怀离开，他看着聂菱儿道：“本王准备回衙门验尸，你呢？”
聂菱儿回眸看着还望着井沉思的聂烁，上前正准备喊他一并离开。
聂烁率先道：“你先回去吧。”
“那哥哥呢？”聂菱儿问。
“五天，尸体在这个井口放了五天，罗氏身长五尺二，方才我算了下，井的深度也不过七尺多的样子，根据百姓常用木桶的大小，罗氏的脚应该就在井口的边沿。
灵州百万百姓，难道就没有目击者？”
聂烁的话一出，身边吐得面黄肌瘦的子影已经反应上来，带着几个随行的手下就开始在邻里打听。
聂菱儿见状，也不多做勉强，扔下一句：“那菱儿先去验尸，一有消息就通知聂哥哥。”后，上了车子，急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