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灵州乩乱（15）
“驱鬼符？”顾萧蹙眉。
聂菱儿从他手中拿过那张符纸，放在鼻尖上闻了闻：“用朱砂写的，确实是驱鬼符。”
顾萧：“郑家在驱鬼？”
聂菱儿回答，“其实驱鬼符最早是辟邪符，就是字面意思的，能消灾灭祸，保佑人平安的，之后时间长了传着就成了驱鬼符，一般这样的符咒都是贴在门头上的。”
顾萧听她说着，转头朝郑家门头上看，可是上面什么都没有。
“那如果出现在屋内呢？”他问。
聂菱儿面色一沉道：“用民间的说法就是，鬼已进屋。”
她话一落，屋外一阵寒风吹过，聂菱儿手中的符咒没抓紧，直直拍在不远处的墙壁上，之后随着风停慢慢飘散落地。
顾萧和聂菱儿都没吭声，二人目光肃肃的朝屋内眺望。
谁都知道，郑子晋的死，一定是人为的，可在这么个阴森森的屋子内，周围又被黄纸充斥着，任凭再胆子大的人都觉得毛骨悚然。
二人走到客堂的桌前，目光都被桌上黑乎乎的东西吸引了，不似是食物，外皮被风干，就像是泥巴脱了水份一样。
“这该不会是...”聂菱儿联想到郑子晋尸体上沾染的东西，以及罗氏肚子里的污秽，心中已经对桌上的‘食物’有了猜测，当然如果它能被称为食物的话。
顾萧颔首，正准备回答，突然他被身后的一间小屋子吸引了。
那应该是家主的厢房，黑漆漆的，阵阵古怪的气味从里面飘散出来。
“这边！”顾萧随口喊了一声，自己就率先进去了。
聂菱儿见状，注意力也随之转移，跟着顾萧朝屋内走。
厢房不大，一张床，一个柜子，还有不远处的妆台就差不多占满了整个屋子。
床上的床褥已经不翼而飞，柜子大开着，地上好些衣衫被扯在地上，而最能吸引聂菱儿目光的是妆台上的妆奁。
正常的妆奁是个木匣子上面绘制着一些祥云、繁花一类的图案，富贵人家的可能匣子多一些，然后再多一个铜镜，而郑子晋家这个不一样。
匣子上画着的不是什么吉祥的图案，而是一只白色的闭眼狐狸。
想到闭眼狐狸，聂菱儿想起之前徐怀跟他们说的，关于沉香教的事情。
这个狐狸，会不会就是沉香教的东西，太诡异了。
聂菱儿想着，上前把妆奁打开，入目的是一些富贵人家常用的女子发簪和首饰。
本来都没什么她开始也觉得可能是自个疑心重多想了。
可，当顾萧上前随手拿过妆奁内的物件后，她发现了问题，簪子和首饰比成年人的小，这分明就是孩子的东西。
“我看看。”聂菱儿从顾萧手中拿过，看着发簪开始估算着。
顾萧道：“这个应该是给小姑娘的东西。”
聂菱儿看完首饰之后又走到衣橱前扯出几件还算干净的衣服查看着。
片刻，她颔首道：“我记得卷宗里有写说郑子晋家中有一儿一女，女子叫郑甜，年纪约莫在十三上下，根据这衣衫和发饰来看，这些东西应该是郑甜的。”
“郑甜是郑家的嫡女？”顾萧问。
聂菱儿颔首，卷宗内所有的东西都像是刻在脑子里一样：“郑子晋的侧室刘氏嫁给郑子晋多年，一直都无所出。
所以郑甜应该是他和罗氏的女儿。”
“这就有意思了。”顾萧轻笑一声，“这是主卧，按道理这样的卧房，住的不是郑家的老太太，也只会是郑子晋和罗氏，怎么会让一个小姑娘住这个地方？”
顾萧的话也是聂菱儿觉得疑惑的点，她看着目光所及的一切，希望能在这个屋子内找到更多有用的线索。
“方才我进来之前闻到一股臭味，这会，好像又出来了。”聂菱儿鼻尖攒动，手中打着火折子寻找。
顾萧也闻到了，二人在屋内徘徊。
直到他们都在主卧的门附近碰面的时候，二人对望一眼，把开着的门，用力关上。
当木门的背后出现在聂菱儿和顾萧面前的时候，聂菱儿的火折子都抖了几下。
只见五尺高两尺宽的厚重的木板上，密密麻麻布满红森森的划痕，阵阵恶臭随着外面冷风吹过，直扑二人的面颊袭来。
聂菱儿手中的火折子靠近划痕，看到上面有透明的的东西，她随手用力把那东西取下。
“指甲？”她的手刚摊开，顾萧已经说出了答案。
霎时，二人再次看着门，若是方才聂菱儿还以为这的颜色是朱砂染成的，现在她明白了，这是一人的手在上面疯狂乱抓导致的。
“萧王爷。”聂菱儿呢喃出声：“你还记得郑子晋的验尸报告吗？”
顾萧面色一沉。
聂菱儿伸出手隔着空气沿着木门上的缝隙扣动着：“这些痕迹，不会是郑子晋留下的吧？”
顾萧不吭声，他没有办法回答聂菱儿的话。
要知道，面前这个木门的厚实程度，若是一个人能造成现在这个样子，可想而知当时的他是有多么的绝望。
“郑子晋是被饿死的，如果他当时就关在这里面，那郑家的人，是不是就在外面？”聂菱儿继续分析着，她声音柔柔的，听到旁人的耳朵里却是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二人离开郑子晋的房子，已经是后半夜了。
聂菱儿和顾萧坐在车子内，谁都不说话。
尤其是聂菱儿，沉着脸，不知在寻思什么。
片刻，她抬眼看着顾萧道：“之前在查郑子晋案子的时候，我就觉得好像忽略了什么，现在想想，倒是有了头绪。”
顾萧本来在假寐，听到她这么说，缓缓睁开眼睛。
“郑子晋毕竟是朝中三品大臣，他归乡小厮丫鬟是必须跟随的，我记得当时在陵川查郑子晋的时候，他有个忠仆叫小盒子，我守在郑家外面好几天都没见到这个人，所以，他一定是跟着郑子晋来了林州。
可是郑子晋出事儿之后，徐大人只给了郑家人消失的名单，里面只字未提这个小盒子，他到底去了哪里？
还有！当时郑子晋交给朝廷的休沐单上，有没有什么必须离开这么久的原因？灵州老家的家书到底是什么？”
聂菱儿的话，让本来还有些昏昏欲睡的顾萧彻底清醒过来。
他就这么定定看着她，当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案子的离奇和诡异吸引的时候，她能从中跳出来，找到更多的突破口。
不愧是帮着聂烁坐到今日地位的小姑娘，让人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