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灵州乩乱（52）
灵州南郊，沉香教。
经过一早晨的洗礼，本应该威严婀娜的建筑此刻断壁残垣，偌大的宝殿香火不再，被扯下的仙人画像，莲花宝座，烧香回愿的硕大香炉推翻，摔倒狼藉遍地。
廊庑和宽广的殿内，横七八竖的躺着尸体，时而还能听到周围若有若无的惨嚎。
陈家副将陈兴带着几个沉香教的教众从一处隐蔽的屋内走出来，碰到站在门口的聂烁，他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今日多谢陈将军前来支援，不然仅凭大理寺之力，就沉香教这些孽众，约莫是拿不下的。”聂烁对着陈兴拱手，说着感谢的话。
陈兴摆手，“聂大人说的哪里的话，虽一文一武，可都是同朝为官，自然是要相互帮衬的。”
聂烁含笑。
陈兴看了看手中的几个教众，道：“徐怀按照聂大人的意思单独关押在里面，若是没什么事，本将就先走了！”
话落，陈兴对着聂烁拱手，二人再次作揖算是告别。
聂烁目送陈兴慢慢消失在沉香教内，转头看着面前紧闭的门扉，眸色沉了一下，推门款快走进屋内。
这是之前圣女的房间。
聂烁在领着大理寺捕快冲进来的时候，半天找不到徐怀的身影，之后他想起在沉香教时候和顾萧讨论过，这圣女的房间中有密道。
当时聂菱儿没找到，可不代表陈兴找不到，一个是用所学的东西挨地方摸索，但人非圣贤，肯定有错漏的时候，一个是到处乱砸乱挖，果然在房间最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了个地窖。
徐怀就藏在地窖里，连带的还有两个要死不活的圣女和宣明。
宣明和两个圣女已经被带走了，如今房间就剩下徐怀一人。
聂烁不染尘土的祥云长靴在暗色的青石板路上走着，空荡的房间，被陈兴拆的仅剩下几堵能挡风的墙，陈氏的尸体从窗扉处扯了进来，就这么随意扔着，大理寺的人还没来得及收拾。
“谁？”徐怀就蜷缩在角落，应该是被陈兴收拾过，浑身上下衣不遮体，脸青紫交叠，五官变形的都快认不出了。
“徐大人...是我。”聂烁声音沉稳。
徐怀闻言，连忙抬头，本来还绝望的眸子，在看到聂烁的那一刻微微泛起些希望。
他不顾身上的伤，更不顾现在狼狈，如狗一样爬到聂烁的脚边：“聂大人，求求你，救救我。”
“就你？”聂烁蹲下身子，看着徐怀，手中剑柄挑起他的下巴。
徐怀颔首道：“聂大人，你我其实都是闫大人的人，你放了我，就当是帮闫大人的忙，我...我有好多闫大人的秘密，所以我不能出事儿。”
“呵！”聂烁笑了一声，看着徐怀的眼神都是嘲讽，紧接着他手中长剑出鞘，再收回的时候，徐怀脸上那张人皮面具缓缓落在地上。
聂烁看着对面这张苍老的脸，眉梢扬起道：“之前我就纳闷，你到底和沉香教什么关系。
还有沉香教的教主传言明明是个六十岁的老者，怎么现实这么年轻，直到看到你的真面目，我就了然了。
你其实才是石森吧？徐怀！”
石森怔住了，抬眼看着聂烁。
聂烁笑了：“你不用惊讶，你这张脸和我们之前看到石森太像了，除非是个傻子，不然谁见到都会怀疑你们的关系。”
“我...”石森哆嗦了两下，在聂烁的注目下，说道：“不错，聂大人之前见得沉香教的教主是我的儿子石夺。”
聂烁听罢，点点头算是搞清楚他们的关系了，继续问：“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石森摇头道：“聂大人，我还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我...我们算是同僚，都在给一个人当手下的。
当时萧王爷都要把沉香教的事情查的一清二楚了，我也没有做出背叛同僚的事情啊，所以...聂大人，你行行好，放了我，只要让我走，如果我有一天能东山再起，我绝对，绝对会报答你的。”
“报答？”聂烁薄唇张合，长剑若有若无的在石森的下巴上滑动，惊得对面人脸上都开始沁出汗珠，“石森，有时候，我挺佩服你的忠心的。”
石森嘴角扯动，谄媚十足。
聂烁继续道：“可是有时候，我又很讨厌你的擅自做主。
我有没有告诉你，我要去沉香教救人，这个案子我要彻查清楚？”
石森瞳孔微微收缩了下，他好像听懂了什么又不是全懂。
“聂大人，是自己回来的？闫大人，不知道？”
聂烁低笑了两声，道：“还不笨。”
他话音一落，石森已经松开抱住聂烁的手，用尽全力站起身，急急朝门外跑。
可是他已经被陈兴打断了一条腿，踉跄没两步就摔在地上，只能用尽全力匍匐的朝外面爬。
“聂烁！你违背了闫大人的意思，你可知道沉香教就是闫大人的窝点之一，你竟然把它端了！”石森一边努力的爬着一边说着想保命的话。
聂烁手中的长剑拔出没理会石森的话，剑锋划在青石板地上，发出刺耳的‘嚎叫’。
石森已经吓得身子都开始发软，眼瞅着面前就是门，打开之后就就呼救，至少他现在是郑子晋案子的重犯，陈兴的人不允许他死。
可，不知为何，他就是嘴也开始秃噜，硬是再往下说，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聂烁面色严峻，手中的长剑扬起落下的那一刹那，一股血喷射在他的玄色衣衫上，渗入后很快不见了踪迹。
石森的身子缓缓瘫在地上，瞪着一双不可置信的眸子，身体不再起伏。
聂烁从怀中掏出帕子，擦干净长剑，推开门缓缓走了出去。
阳光洒在他的脸上。
他慢慢闭上双眼，不知在想什么。
子影已经忙完手中的事情，赶了过来。
“大人...”他的话，刚说到一半，视线放在屋内石森的尸体上，他又看到扔在地上的人皮面具霎时懂了。
聂烁睇了他一眼，扔下一句：“把尸体收拾干净。”之后，一步步朝沉香教的外面走去。
同时聂菱儿和顾萧已经急急从城中赶了过来。
聂菱儿一见到聂烁，上前第一句话就是：“聂哥哥，我听说徐怀找到了，人现在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