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尘埃落定(9)

  “你说什么,这信笺是顾沅写的?”
  众人已经出了通幽塔,此刻他们带着顾知景的尸骸,一路朝京都的方向走,准备回宫给顾怀骁禀报查到的。
  聂菱儿依旧和来的时候一样,穿着襦裙与顾萧同乘一辆车,扮演好他夫人的角色。
  二人在车上,顾萧终于说出对那字迹是谁的猜测。
  “怎会是他?他不是源国人吗?难道十年前他就有爪牙伸到宴国来了?”
  聂菱儿想着,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往身上涌,如果真的是她猜测的这样,那这么多年,宴国已经被蚕食的差不多了,现在的朝廷...
  她猛然想起闫伫的脸,身体禁不住哆嗦了两下。
  “十年前顾沅还不是源国的诸侯王,当时他不过是个世子。”顾萧小心翼翼的把那张仅剩下一个字的碎片放在手边的小盒子里,随着聂菱儿的话分析着:“不过袁家出的推承令说辞比较早。
  所以他早早在宴国埋下眼线也不是不可能的。
  但是有一点,我们忽略了!”
  “是什么?”聂菱儿追问。
  顾萧道:“通幽塔再如何也属于宴国,所以就算这里有人是顾沅的人,可杀的人毕竟是太子,没有人会傻的听之任之,除非...是有人做保!”
  “作保?”聂菱儿看着顾萧从笼袖中拿出装着鸩毒的小瓶子,霎时反应上来:“闫伫?也不一定,他当时斗败袁家,宰相也上任不久朝中的根基才开始培养。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太后刘毓!”
  二人齐刷刷说出心中的猜测。
  ...
  刘毓看着手中的宴席册子,一副愁容未展的样子。
  “还有七日这各个诸侯国的诸侯王或是使臣就来了,可看这些菜品和招待的路数,还是和以前一样,哀家看着都烦,也不知道皇上烦不烦!”
  说着,她随手把册子扔在一边,翻了几个白眼。
  冬暖在一边浇花,见状谄媚上前道:“太后娘娘,其实这个问题,解决起来并不难!”
  “哦?”刘毓抬眼看着模样清俊,面容白皙的小宫女,眼中早就没了之前的厌恶。
  冬暖面颊一红,蹲在刘毓身边一边给她捶腿,一边说道:“奴婢听说,宴国开国的祖先是马背上的民族,可是随着时间推移,百年之后,众人好像遗忘了这个事情。”
  刘毓眯紧双眼,分析着冬暖话里带话的意思。
  片刻,她眸色一亮道:“有了,皇家狩猎场!到时候等这些诸侯国的人到齐了,哀家就给皇上安排一场狩猎,既然彰显我宴国的豁达,还能提醒众人不忘本,真是一举两得!”
  “太后娘娘圣明!”冬暖连忙跪在地上,一个劲的夸赞着刘毓。
  与此同时,闫府内。
  闫伫坐在书房内练习书法,他看着桌案上写着一个‘局’字,嘴角勾起露出满意的微笑。
  须臾,一只飞鸽停留在窗扉边上,他随便扫了一眼没有动作,不一会,从树上跳下一名身穿黑衣的暗卫,抓住鸽子,把它脚踝上的取下,随着鸽子离开,信笺已经递到了闫伫的面前。
  闫伫停下手中继续练习的书法,随便把毛笔扔在桌上接过信笺拆开查看。
  “哦,这太后还真决定今年的朝宴上举办一场围猎?”他微微挑眉,随手把信笺放在身边的油灯内。
  随着一股青烟冒出,信笺霎时化为灰烬。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黑衣人拱手询问闫伫的意思。
  闫伫叹口气,快步走到窗扉边上,看着一院子的落叶,不远处有个小丫鬟在打扫,可是她前脚扫完,后脚地上又落了一层。
  小丫鬟似乎有些气馁,生气之余,用力踹了一脚落叶的树。
  当她满意的看着一片片的叶子从树梢上落下,霎时树变得光秃秃的,才满意的一笑继续打扫。
  闫伫看她这个样子,轻笑出声道:“连个下人都知道,斩草除根,想把落叶一次打扫干净,就要把树上的叶子都弄下来。
  我们这些做谋臣的又岂能落后了去?
  是该收网的时候了!”
  “那大人...”黑衣人明显是不解的、
  闫伫从怀中抽出一块闫府的令牌递给他道:“沅王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现在通知他约莫还来得及,把这个给他,他便能明白一切。”
  “是!”黑衣人颔首接过,急急走了出去。
  ...
  聂菱儿和顾萧回到京都的时候已经是七日之后了。
  顾知景的尸骸他们并没有带入城内,毕竟他到现在还是戴罪之身,众人把他埋在了距离皇陵不远的一处坟岗,也算是落叶归根。
  至于长缨,当年他的家族因为太子的事情被牵连早都不在京都生活,加之他对朝中的一切也彻底失望,便在顾知景坟头附近买了一块地皮,准备搭一间小房子,永远守在主子的身边。
  聂菱儿坐在马车上,看着跪在坟头边上,细心擦着无名墓碑的长缨,心中不自觉伤心起来。
  她竟然有些羡慕顾知景这样的结局,毕竟,他已经找到了安身的地方,往后的十几年,都会有人常相伴。
  而袁家...连个衣冠冢都没有,就别说让人能祭奠的坟头了。
  想想都觉得悲哀。
  顾萧抬眼看着一个劲朝外面看的聂菱儿,他又岂能不知她心中所想。
  他伸手把她搂进怀里道:“其实十二年前,在花家出事儿的时候你祖父已经察觉到太后刘毓的心思了。”
  “啊,你说什么?”聂菱儿先是怔了一下,紧接着她消化着顾萧的话,就很快想明白了。
  袁家当年靠着袁少清在京都是比闫家还要高门贵户一样的存在,有如此大本事的祖父,又岂能没预料到朝中一些人的阴诡计谋。
  “那他为何不说于太子?”
  聂菱儿不解的问道。
  顾萧叹口气:“你真以为你祖父没有说吗?
  只是你祖父处理这个事情的手段,并不被太子所认同...”
  顾萧说着,脑中不自觉想起十二年前他偶然在太子府游玩,路过书房听到的一段争执。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儒雅外表下几近疯狂的袁少清,也是第一次知道太子儒雅外表下的犹豫不决和懦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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