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太古隐秘，魔祖根脚
师徒之间一番交谈，便将形势分析明朗，陈落的心里此时不仅有着对于那个高高在上的境界之追求，也有如山岳般的重负，来自于他未来可能会为敌的对手，一时间，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几乎看不出喜怒。
“你不要想太多，证道之路，千难万险，不是你想避就能避得过去的，甚至可以说，只要同处一道，共求一果之人都可为敌。”
“虽然我与鸿钧老儿交手无数年月，但以为师来看，鸿钧老儿与六圣之间，未必真是同心，最多也就占个师徒的名分，若说六圣真的愿意为了鸿钧打生打死的，那是绝无可能。”
罗睺看出了爱徒脸上的复杂之心，于是宽慰了几句，陈落听了过后，也不再多想，他现在才只是个低微的明体境，离那高高在上的圣道之境还天差地远，若是整日忧心烦虑，修行上必受影响。
几个呼吸下来，陈落便平稳了自己的心境，罗睺见他心定下来，于是乎继续开始讲道。
“证道之关键，不仅在于完全领悟一条大道，这其实只是其中关键一环，也是证道之基石，若想要不依靠鸿蒙紫气，那便要领悟并完全炼化大道，让某一条大道完全成为其本源，这样圣位才会稳固。”
“那师尊按您的意思，除了炼化大道成就圣位方可稳固，那六圣靠鸿蒙紫气踏出那一步，他们的圣位应该不会稳固才对，若是自他们成圣以来，虽说比起开天以后无数纪元，时间上短了一点，可是并没有听说过六圣中的哪一位有跌落圣位之危啊，证道也好，堕境也罢，毕竟是圣境存在，不可能一点风声都不走漏吧。。”
罗睺听了陈落的提问之后，微微一笑，然后继续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鸿蒙紫气成就圣位，确实会有境界不稳之危，但圣位的稳固，除了炼化大道化本源一道，还有另外一种方法，可以让圣位稳固。”
陈落眼神中流露出惊讶的意味，连忙继续追问起罗睺另外一种方法，在罗睺缓缓抬起的眼皮下，有着一种枯寂之感，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嘴上还是继续说着。
“是功德，想要稳固圣位，只要有海量的功德之力，哪怕是靠鸿蒙紫气成就的圣位，也可以稳固境界而不跌落。不然你以为，高高在上的六圣，为什么要开宗立派，传道授业，为的，不就是你们人族这钦定的天道种族的功德吗。”
此言一出，陈落瞬间便有恍然大悟之感，脑海中原本一团迷雾现在直接拨云见日，一片清晰。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句话可不是空穴来风，你以为天道无情这句话是怎么传出来的，若没有这实质的好处，这些高高在上的圣人为什么要放着修行不做，反而去教导弟子，传播道统呢。”
罗睺在说到六圣之时，脸上满是不屑之意。
“那女娲娘娘呢，难道说她也……”
说到这里，陈落的语气有些停顿，似乎是不敢再往下说。
“女娲，呵呵，你别以为她就是什么悲天悯人的老好人，真正的老好人，早就像红云那个蠢货一样，被迫兵解转世了，要论起鸿钧老儿六个徒弟之中，谁的圣位最稳固，不管三清还是西方那一花一木，都比不上你们人族这位创始之母啊。”
罗睺话音一顿，看着陈落悄然有些变化的神色，继续往下讲着：“捏泥土造人，成就新的天道种族，炼石补青天，一人之力救世，这两件大事，不知为女娲赚下多少功德，连其余五圣都难以望其项背，你们人族自创生那一日起，便知女娲是人族之母，光这一点，便让女娲分去了大半的人族功德。”
“确实，人族是由女娲一手创造而出，但自补天之后，女娲便高居三十天外，娲皇宫中，何尝再管过你们人族的死活，你们人族为女娲传颂塑像，日日香火不绝，又几时再见到女娲显圣，就连其兄长伏羲弃妖身，转生为人族之时，她又何尝关心过。”
一字一句，字字珠玑，如重锤砸于陈落的心神之上，仿佛在把陈落的认知一点一点摧毁，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人族青年，他三世以来，都是人族血脉，是从小听着盘古开天，女娲造人的神话故事而生，对于这位神话传说中的人族之母，陈落也像无数人族一样，有着天生的好感。
但此时，陈落即使有心为女娲娘娘辩驳一二，却也是暂时被震得说不出话来，罗睺看出了陈落的尴尬，没有点破，只是话锋一转，接着讲起了道来。
“此事于你相距甚远，你且知道六圣需要功德之力稳固圣位之事便可，若你真想探个究竟，倒不如有朝一日，你站到了同等地位上时，却亲自问一问那位人族之母，这样才是正解。”
只是稍微提点了陈落一句，罗睺再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之前已经讲过，所谓证道，先决条件便是要完全领悟一条大道，而大道之数为三千，为什么是这个数字，你知道吗？”
陈落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罗睺继续讲道：“因为在刚刚开天辟地之后，世间万物尚且处在混沌一片的状态，原本分开的清浊二气渐有合拢的趋势，盘古大神立于分开的混沌中心，那时的天地，鸿蒙初生，为了重归于混沌，在盘古大神周围，有两千九百九十九位先天混沌魔神出现，它们全部生于混沌未开之前，每一位混沌魔神，都代表了一条大道，他们向着盘古大神杀来，想要联手取盘古大神的性命，让天地重归于混沌。”
“那一战，持续不知多少个纪元，刚刚分裂的混沌之中，无数混沌魔神的尸体被流放于星空之中，盘古大神的实力实在在太强了，强到哪怕其余的所有混沌魔神一同围攻他都无法取胜，反而一个接一个地死在盘古大神的斧下，最终，不知过去了多久，两千九百九十九位混沌魔神除了几个抛弃身躯，转生于混沌世界中的，余者尽皆被盘古大神斩杀。”
“而那一战，也几乎耗尽了盘古大神全部的力量，彼时，已然接近油尽灯枯的盘古大神为了永定天地，让其不再合拢归于混沌，盘古大神以身躯支撑起天地，分而远之，直到天地不再有合而为一之趋势，盘古大神终于力竭而亡，后面的发展，你大概也都清楚。”
“彼时的天地，就是现在的洪荒，那些自知不敌盘古大神的混沌魔神，也都是放弃混沌魔神之躯，转生到此界而来，时辰，扬眉，混沌，五行，还有你师尊我，都是开天那一战后，自知不敌盘古大神，不得不去远遁而去，待到大神陨落，这才敢转生到此界来，寻求新的机缘。”
“师尊您也是混沌魔神之身？”听到罗睺自爆根脚，陈落心里猛地一惊，直接惊呼出声来。
罗睺自己提出，当然没有否认的意思，十分平静地点了点头，确认了自己的根脚，没有理会弟子的惊讶，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讲着。
“自那之后，在这个洪荒世界当中，没了盘古大神，我们这些剩下的老家伙，在失去了原有的混沌魔神之躯后，反而失了想要让天地重归混沌的意愿，心里反而只剩下了想要再进一步的愿望，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我们才发现了，原来我们之前舍弃的躯体，最后竟然都汇聚到了盘古大神的尸身周围，无数元会之后， 竟然直接衍化为了现在的三千大道。”
“而身在洪荒世界中的我们，从我们原本的躯体上，开始领悟，竟然一日千里，事半功倍，几乎是没花多少时间，我们便各自完全领悟了原本的大道，但就在这个时候，我和时辰几个老家伙却发现，原本就是一体的我们，竟然炼化不了已然化为大道的躯体，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阻碍着我们一般，任凭我们用尽了所有办法，也都无法炼化大道。”
说到这里，罗睺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愤怒，和一丝迷茫，这个问题，时至今日，他也依旧没有找到答案。
“就在这时，原本已经修行到快要绝望的几个老家伙中，时辰和扬眉居然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罗睺故作神秘地说道，听得陈落心中一动，十分好奇，大气也不敢出。
“时辰和扬眉，他们两个联手，一同偷袭了五行那个老不死的，然后分化了他所领悟的全部道果，炼化了原本属于五行的混沌魔神之躯，也就是五行大道。”
“原本这是不应该成功的，可是，时辰和扬眉他们两个居然做到了，他们靠着五行的全部感悟，居然真的成功炼化了五行大道，虽然是两人一同炼化，算不上真正的证道，但就在那一瞬间，功成之际，时辰和扬眉就已经领先了我和鸿钧老儿一大步。”
“就在那一刻，时辰和扬眉成功的那一瞬间，我和鸿钧都有了不一样的想法，他们的成功仿佛给我们开启了一条全新的道路一般，我们都不再试图炼化原本的大道，而是重新修炼起全新的大道来，就这样，又是不知多少个元会过去，我和鸿钧也终于领悟了全新的大道，鸿钧领悟了阴阳大道，我则领悟了全新的毁灭大道。”
“那之后，我便开始着手炼化毁灭魔神的躯体，也就是毁灭大道，试图最先证道成圣，为此，我甚至不惜挑起三族仇恨，引起龙凤大劫，让无尽劫气诞生，让时辰，扬眉，鸿钧三人联手剿杀于我，那时，我距离那高高在上的圣位，也就仅差一步之遥，可惜，最终棋差一着，不知鸿钧那老儿到底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能让时辰和扬眉两个拼了道基也要阻我证道，更用上了同归于尽的手段。”
“那之后，我不仅没能成功证道，反而受了大道之伤，量劫引动的无尽劫气都加诸于吾身，时辰和扬眉本来最先炼化半条五行大道，在与我一战后，也都被打散，五行大道重新聚合，归于三千大道，反而是鸿钧占了便宜，成为了最后的赢家，不仅炼化了阴阳大道，证道成功，还以圣境之力，成功越过了我们当年的难关，重新找回了混沌魔神之躯。”
“也就是鸿钧老儿原本的大道，仙之大道。”
言及此处，罗睺眼中似有追忆之色，却未让陈落发现，只是一闪而过，陈落则是满脸叹服之色，震惊于师尊曾经的辉煌经历。
“话扯得有些远了，但也是要你明白，三千大道的由来，炼气一道走到准圣，要证得是三千大道中，属于混沌魔神的那两千九百九十九条，而锻体一道走到准圣，要证的大道仅有一条，那便是盘古大神的最强大道，力之大道，足以压服打杀其余全部混沌魔神的绝顶大道。”
陈落听得师尊的讲述，眼中不由得浮现出盘古大神只身独战无数混沌魔神之伟岸身躯，一时间全身气血都不由自主的激荡起来，就连身在炼妖壶中的巫之分身都在不由自主地颤动着，缓缓平复了一下跃动的心情。
“所以我才会说，神道比起仙道更强，即使在此界当中，鸿钧老儿哪怕身合天道，也绝对不会比力道极致的盘古大神更强，那是一种令人绝望的强大，是你只要一想到，就会不由自主害怕的强大。”
“不然的话，哪怕是我，哪怕是鸿钧老儿，除非盘古大神坐化，否则也不敢转生到此界当中而来。”
“你的福缘深厚，能在巫族已然销声匿迹的时代，还觉醒这最强的血脉，得到锻体一脉的最高功法，这便是你的机遇，得天独厚的机遇 ，可惜，力道证道之难，远远超过其他大道，古往今来，有能力证得力道之人，却倒在最后一步之前。”
罗睺讲述完毕之后，眼神略带深意地看了一眼陈落，随即感叹了一句，陈落听了，有些好奇，于是询问道：“师尊，那个有希望证得力之大道之人，到底是谁啊。”
罗睺仰天望去，随着天际浮光闪动，夜色正在缓缓退去，只听得罗睺以极低地声音悄然轻吐二字，虽然轻声，但陈落听得分明，只有二字。
“帝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