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变化
“「对属下太过宽容的上司是不合格的」，我记得曾经有人对我说过这么一句话来着。
到底是谁呢？哎呀，实在想不起来了啊。罗莎琳，你有什么头绪吗？”
歌德大酒店的会客厅内，左汐与罗莎琳各坐一边，分享着美酒与点心。
或许是蒙德人刻在骨子里的基因作祟吧，酒对罗莎琳来说是必不可少的东西。她喜欢的事物不少，而酒则是其中最为重要的一种。
但她往往更喜欢一人品味，很少与别人分享，更别提像现在这般与他人对饮了。
“人总是会变的，不是吗？而且左汐……你这阴阳怪气的毛病再不改改，娜塔和阿贝汐就都快被你带坏了。”
实际上应该已经被带坏了。罗莎琳在心里默默补充。
那两个人，一个端庄得体，一个沉默稳重。可才跟着左汐没多久就染上了坏习惯，不仅脸皮变厚了，而且一个个的怼起人来都一套一套的。
“……我确实没想到你的变化会有这么大。区区六十年的时间就能改变你五百年里的性格和习惯……这难道就是爱的力量？”
左汐露出好奇的神情，六十年虽然漫长，足以占据常人半数的人生。就拿左汐自己来说，六十年之后他还能不能活着都是个问题。但那也只是相对于普通人的寿命而言。六十年，相较于五百年而言终归是显得有些不够分量。
他本以为罗莎琳即便会有改变也不会这么大，没想到这一趟下来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这个说法真的不夸张，因为对方不仅性格习惯变了，穿衣风格也发生了相当大的改变。
之前那套暴露的服装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袭典雅的白袍。脸上属于执行官的面具也被对方取下，转而挂在了腰间。毕竟是身份的象征之一，没法像衣服一样想扔就扔。
邪眼被串上了绳索当成项链挂在了脖子上，原本披散一半，另一半被束成丸子头的金发如今被完全披散开来，发丝顺滑，如瀑布一般散落倾泻在那光滑的双肩与锁骨之上……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其他地方都穿的很保守，但偏偏锁骨和肩膀都是裸露出来的。
总之，也不怪卢克会认不出来，左汐第一次见到这个模样时的反应不比他好多少。
……
「欢迎回来，罗……卧槽！你谁啊！」
这就是罗莎琳回来之后左汐说的第一句话，他上一次这么吃惊还是在第一次发现女皇大人偷窥自己的时候。以至于他准备好的开场白只说了五个字，就被自己的震惊所打断而忘记了后面要说什么。
之后就一直瞪着个眼睛沉默的盯罗莎琳，直到听到「咔嚓咔嚓」的拍照声才回过神来。而这个时候，罗莎琳已经收好了自己随身的相机了。
“我回来了，莫塔尔……不，请允许我叫你左汐。你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
“我觉得这不值得你如此大惊小怪……不过，如果你好奇，我也不是不能给你一些解释。”
罗莎琳放下酒杯，杯中不再是她之前偏爱的高级红酒，而是蒙德本土最受欢迎的苹果酿。
在梦中，他们就是像这样在每一个晚上分享着这平淡的饮品……虽然已经决定了要迈向未来，但也没人说过迈向未来的人不可以偶尔怀念过去吧？
“你不用说我也能猜得到。你尘封的过去苏醒，又亲身经历了那个「可能」……尘封过去和之后五百年的经历结合，所才造就了现在的你，对吧？
嗯……我这么说总觉得不太严谨，应该说现在的你才是真正的你啊。”
左汐摆了摆手。他确实惊讶这不假，但惊讶不代表他无法理解现状。实际上这是很容易就能得出的结论，他之后更多的只是感慨而已。
他也有他的过去，但是很难有人再带他回到那个地方了。
“……”
“嗯？怎么？这种程度的猜测你不会以为我做不到吧？用你的话来说，「这不值得你如此惊讶」，罗莎琳。”
看见罗莎琳陷入沉默，左汐以为她在惊讶于自己一语中的，随即便调开始笑着对方的见识浅薄。
“我从未怀疑过你的头脑……”
罗莎琳笑着摇了摇头，否定了左汐的说辞。她早就放弃了对左汐脑袋的探究，无论对方做什么事她也不会感到意外了。
比起这个，她有更在意的事。但这件事，她不知道合不合适当面说。
“怎么了？莫非「欲言又止」也是你以前的习惯吗？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左汐看出了罗莎琳的欲言又止，顿时笑了起来。如此扭扭捏捏顾忌颇多的罗莎琳，要放在以前可是完全没机会见到的光景啊。
“既然如此，那我就说了……左汐，这星空之下真的没有你的位置吗？”
“……”
“抱歉，我无意冒犯……但你自己或许没有意识到你刚才所流露出的孤独有多么浓郁。”
罗莎琳看见左汐沉默良久，很是自觉的道了个歉。随即解释了一下自己这么说的原因。
顿了顿，她又继续补充。
“这种情况，之前也出现过。只是那个时候我还不关心这些……”
罗莎琳不是很会安慰人，她体会过失去一切的愤怒和无助。但那和左汐方才流露出的孤独显然不是同一种情感，所以她无法做到感同身受。
但被那种孤独笼罩的时候，她突然就明白为什么哥伦比娅会对左汐如此特殊对待了。
那种孤独也同样存在于哥伦比娅身上，那种仿佛世界灭绝，最后独留下了自己一人的孤独……
左汐身上的孤独不像哥伦比娅那般令人窒息，但却一样的难以磨灭。
两人不再言语，沉默便是最好的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