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香港富家子弟的磨难

  把人犯押进来!
  号长109朱思毛轻车熟路.这一套程序,已不知道演练过多少遍了。
  新进来的犯人,刚开始不熟悉,好在程序不复杂,先是自己被别人整,再后来,自己再把自己经历的这一套,转嫁到别人身上。只要是不呆不痴不傻,经历几次,就都能学得会。
  这不,两名光头,押着一位瘦削的光头走了过来。
  “蹲下!双手抱头!”
  周进打量了一下,此人年纪约三十七八岁,比自己稍矮,大约178左右的样子,两眼有些发眯。再一打量,鼻梁的左右两边有两个小红点。
  周进明白了,此人可能是近视眼,只是进了号子后,眼镜被收走了。
  “姓名?”
  “邵怀培。”
  一口的粤语。
  “我操,原来,还是个男方佬。”
  “我是香港人。”
  “香港佬了不起吗? 香港不是回归了吗?也是中国的地方,犯了法,一样的抓。说吧,犯了什么事?”
  “唔-----”
  “他妈的,到了这儿,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号长朱思毛站起身来,上去就是一脚。周进这才发现,原来,这朱思毛虽然擅长诈骗,脾气却也是不小。
  “唔—唔---他们说我猥亵强奸。啊呀!”
  这一次,却是刀疤上去踢了一脚。
  @你他妈,不在香港待着,跑到我们大陆来祸害女人。欺负我们大陆男人都死光了?兄弟们,揍他。”
  刀疤顿时成了正义的化身。周进感到诧异,自己昨天进来时,好像没经历过这些啊。虽然挨了三拳,浇了凉水,但是,总体还说得过去。
  他不晓得的是,一,号子里虽然都是犯过事儿的,但是,最不耻的,就是强奸犯。其次是小偷。相反,那些杀人啊,抢劫啊,反而受到尊重。
  周进没进来时,刀疤为什么敢横?一是他本身孔武有力,其次,犯的是抢劫的事儿。当然了,这两者是相辅相成的。如果自己弱不经风的,也没胆量去干抢劫的事儿啊。
  二者,周进犯的什么事儿?杀人。一拳打死了人。一拳打死了公安局长的儿子。这种震撼力,都不是这间号子里的犯人们所能承受的。刀疤有些不服,所以,昨晚他下了狠手,丝毫没有留情。这与他素来好勇斗狠的习性相关。
  邵怀培嘴角渗出了鲜血,半边脸已经肿了起来。
  “她是志愿的。只是最后向我要钱,达不到目的,才告我强奸。”
  “你他妈的还嘴犟!”
  刀疤又是一脚,邵怀培侧倒在地。
  周进自始自终没有出手,他认为,自己和这些犯人们不同,他们可能真的品质堪忧。而自己只不过是一时冲动误会。要是那晚没遇上韩永强,自己现在的日子,不晓得有多滋润呢。
  “你站起来吧。”
  眼看大家气出得差不多了,号长朱思毛担心再这样下去,会把人打坏了收不了场。
  “刚才大家打你,是不耻你干的这些事儿。现在进入下一个程序,让你知道点规矩。274你来。”
  周进知道,这是要打杀威棒的节奏。只是号子里头没有棒子,只有拳头,所以只能叫杀威拳了。却又不知道,瘦精精的香港佬,能不能受得住刀疤的三记杀威拳。
  “咚”的一声响。香港佬一个趔趋,差点迎面扑倒。却是后背挨了一拳重击。刀疤子真正是心狠手辣到家了。
  “各位老大,行行好,手下留情,再打下去,我非死了不可。”
  “没这点儿尿性,也敢来我们大陆撒野?”
  刀疤脸不管不顾,朝着香港佬的下腹又是一记重拳。邵怀培顿时就萎顿了下去。脸上痛苦的神色,一点都不象是装出来的。
  “你站起来,还有一拳。在这间号子里,所有人都要经历这一遭,没有人能够例外。”
  邵怀培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还没站稳呢,刀疤的拳头已然轰出。
  周进不知道,这一拳如果打实在香港佬的身上,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后果。想起昨晚自己的经历,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其时,他正好站在邵怀培身边,眼看拳头就要落实,随手把他向后拉了一把。
  刀疤的拳头,最后虽然还是落在了身上,但邵怀培一点都没感觉到痛。因为周进的这一拉,他的身体往后一挪,已将刀疤的拳劲卸去了八九成。
  刀疤发觉被人动了手脚,想要发作,一转眼,发现是周进,及时把到了口边的脏话憋了回去。
  他还是知道好歹,分得清大小王的。
  “好了,三记杀威棒已过。瘦猴,还是由你带他去清洗,别把外面的病菌带进号子,祸害了大家。”
  瘦猴依言把香港佬带进卫生间,待他剥光衣服,一盆冷水就给他当头浇下。其他的犯人,又像昨天或者是往常一样,依次每人一盆。唯独周进没动。
  睡下后,按照规矩,周进向里进了一格,邵怀培睡了他的左侧,靠近卫生间。20人睡一张大铺板,虽然有些拥挤,但是,好在是冬天,挤挤也显得暖和。
  寒潮终于还是到了。当天夜里,虽然听不到外面的风声,但是,每个人还是下意识地拉紧了被窝。
  睡到下半夜,周进模模糊糊感到有人拉了拉自己的背窝。紧接着,一个身子钻了进来。我操,钻进来的可不是秋语薇,却是睡在一旁的香港佬邵怀培。周进一下子就醒了。
  “我操,我可没那个嗜好。我取向正常。”
  “兄弟,别、别别误会。我,我我实实实在是冷得吃吃吃不消了。我们俩挤挤挤一挤,把被被被子摞一起,这样暖暖暖和一点,暖和一点。”
  邵怀培操着半份普通话半份港腔,结结巴巴地说。这个结结巴巴,一半是普通话不熟,一半却是冻的。
  天气确实是冷。邵怀培长年生活在香港,那里现在的气温在二十度左右。运江市这种又冷又湿的气候环境,他一下头,还真的难以适应。
  这次他是和朋友一起来运江考察投资的。大陆正在大规模地进行企业改制、破产重组,想必机会多多。
  前一天,他们在运江纺织工业局领导的带领下,考察了纺织厂。没曾想,先是被愤怒的工人堵在办公室里,半天出不来。后来还是公安出面,他们一行才从厂后面的小门伧偟步行逃出,来时乘的车子,还落在厂区内呢。
  晚上纺工局领导设宴款待。经济再怎么不好,工人再怎么发不出工资,招待客人的费用还是有的,要不,我们怎么称得上礼仪之邦呢?生意不成人情在,这次谈不成还有下次呢。下次谈不成还有下下次,反正,将来总是有机会一起做生意的。
  晚宴后,纺工局的领导们都散了。工人下岗,天天堵门闹事,这个时候,他们谁也无心到多功能厅去潇洒走一回了。
  但是,邵怀培这一帮港佬可不同。他们是天天要过夜生活的。回到宾馆后,实在无聊,又出门打了一辆的士,要求送到可以潇洒快活的地方。
  对于这种活儿,的哥的姐们是最高兴的了。因为每送一个人,都可以拿到不菲的佣金。
  的哥把他们送到了一家叫情缘的歌舞厅,到歌厅老板那儿领了400块佣金,笑眯眯地离开了。400块,一个工人,上半个月班,也不见得能挣400块。今晚生意不做了,找人喝酒去了。
  这家情缘歌舞厅,设施一般,价码可不一般。好在这里有他们想找的东西。当4个浓妆艳抹的女郎,扭着小腰走进包厢后,他们这一天遭遇的不快,统统一扫而光了。
  短暂地唱过歌后,他们分别被各自身边的女郎领走。邵怀培被女郎带到了离歌厅不远的一家小宾馆。几度春风后,天也亮了。
  邵怀培想着当天还有考察活动,醒来后,就准备穿衣服走人。没曾想,却被女人一把拉住,说的,小费还没给呢。可他翻遍了全身,除了几张在大陆不能使用的信用卡,一分钱都没有。
  昨晚一高兴,把钱全洒在歌舞厅了。他以为,在歌厅付过帐了,之后的事,就不在书中交待了。但,那是在香港。在大陆,有大陆的规矩。比如,进景区,买过门票了,到了里面,上厕所,要交一块钱(现在都取消了),到景区里的一个园子,想进去看看,还得再花钱,甚至一个好一点的摄影取景点,你想去拍个照,留个影,对不起,请另交十块钱。
  女人看邵怀培不肯付帐,一夜的温柔,顿时化为一腔乱火。其实,也不是他不肯付帐,而是没有现钱,邵怀培也知道,什么账都好欠,唯独嫖资不好欠。
  但是,女人可不管这些,你没钱付,就是想赖帐。老娘陪了你一夜,不能被你白玩了。就喊来了宾馆老板。两个人都讲的地方话,不大听得懂,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其他房客受不了了,喊来了警察。
  警察一到,女郎直喊,被强奸了。底下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了。
  周进却感到越来越不对劲。因为邵怀培和他并过被子后,身躯一直在不停地颤抖,开始周进以为他是因为冷的缘故,但过了好一会还不见好转,嘴里还在念念有辞。用手一碰,不得了,额头滚烫。这家伙竟是发烧了。也难怪,昨晚先是一顿挨揍,最后又是一通冷水浇身,一个长年生活在南方的富家子弟,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子,蓦然哪受得了这个罪?
  周进冬天凉水浇身当享受,那是常年锻炼的结果。而且对于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富家子弟邵怀培来说,那绝对是灭顶之灾了。
  “妈咪,爹地,阿蓉,阿蓉。唔唔唔----”
  邵怀培喃喃自语,两手却把周进死死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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