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广州 （九）
十一点多钟，两人回到越秀宾馆的时候，父亲的车已经停在宾馆门口了，两人赶紧上楼到了苏局长住的房间。
打开门，父亲和苏局长正在那里谈着什么，看到王胜文俩人进来，两人都是笑嘻嘻地看着他们。
王胜文闻到了屋里阴谋的气味，转身就要拉着姚琪兰出去：
“走错房间了，我们去钱局长屋里坐会儿。”
“你俩进来坐下，正好要找你们说点事儿。”父亲用训斥的口气说道。
两人只好进了屋，老老实实地坐到床沿上，王胜文喃喃地说：
“我怎么感觉没什么好事儿呢？”
苏局长笑着说：
“你这孩子怎么能瞎想，我俩找你肯定是好事儿啊，我俩正在谈合作呢，这里边牵扯到你，所以让你来听听。”
王胜文当然不能不听苏局长的话，痛快地答应着：
“那就说呗，你俩定下来的事儿，我照着执行就可以了，你们不用考虑我的意见。”
苏局长口气很亲切：
“胜文啊，广州市的副市长副书记，是我和你爸在部队的老领导，你爸这次跟老首长汇报以后，他要求我们加强合作，这次争取再合作搞一个项目，所以找你商量一下，你看看你那边还有什么新的项目可以跟这边合作？”
王胜文挠着头皮想了想：
“是他们的王市长吧？记得我爸就是他要过来的啊，这次他又开始算计你了？”
父亲王润才一拍桌子：
“你小子说什么呢？都是为了革命工作，什么算计不算计的，你给我老老实实回答问题！”
王胜文也不怕他，还跟他犟嘴：
“奥，把我们已经成功的项目直接拿过来用，还不是算计我们？你是不是拿那电风扇给你们王市长看了？”
父亲站起身来想过来打，姚琪兰赶紧站起身用身体护住，苏局长也及时制止：
“老王，看你这暴脾气，怎么一言不合就想动手，自己的儿子也不行啊，胜文，赶紧跟我们说说。”
“那他也得把情况说明白啊，他到底怎么跟王市长沟通的？
他不说，我心里也没数啊。
苏伯伯，不能单凭你们老首长一句话，我们就乖乖把项目给他们拿过来吧？这不明显就是欺负人吗。”
王润才一听王胜文这么一说，情绪倒是稳定下来，坐回椅子上，喝了一口茶水：
“是这样的，你弟弟那边组装出来的第一批产品，我们就给市领导们送了过去，每位市领导都送了。
经过这十几天的使用，他们都感觉这个产品很好，所以要求我们扩大生产规模，还直接把市水泵厂那四百多亩地都给了我们，那可是很大一块地方，厂房加人员有三千多人呢，八座厂房，民国时期留下来的，解放后市场萎缩，所以工厂一直不景气，每年政府都拿出很多资金进行补贴。
这次王市长跟我谈话，就是让我想办法，用和你们合作生产新产品的方式，把这个水泵厂的问题给解决了。”
王胜文一听，感觉这是个好机会，可以利用他们原来的水泵厂直接把潜水泵给搞出来了，顺便提升一下农村电网。
虽然目前塑胶护套线还没应用起来，但是不缺铜线了，橡胶护套线生产能力也不低，其实橡胶的密封性能比塑料更高。目前农村用电的地方除了照明以外，家庭也没有什么其他电器，所以供几台水泵用电足够了。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是不饶人：
“苏伯伯，你听到了吗，他们这是求我们给他们解决三千多人的问题，三千人可不是个小问题。
给他们解决问题嘴上却是说跟我们合作，很明显就是不讲理，求我们还想打人。”
苏局长倒是一脸的笑嘻嘻：
“嗨嗨，老首长既然这么说了，你就给想想办法吧，你们试验厂搞了这么多新产品，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
王胜文盯住父亲：
“爸，给你们解决问题，我们有什么好处？你们总不能空手套白狼吧？”
“王市长说了，成功了会给你奖励。”
王胜文摇摇头：
“那不行，你们这个问题不是我一个人能解决的，需要我们试验厂的很多人出马，我们要你们的利润。”
苏局长有些疑惑：
“不是解决工人的问题吗，怎么还有利润？”
“苏伯伯，肯定会有利润，我考虑好了，我给他们研究的这种产品，他们能卖到整个东南区域甚至东南亚国家，肯定会有利润。”
一听到有利益，两位领导又开始动起了脑子。想了一会儿，父亲王润才试探着问：
“那你们想要多少利润？”
“所有的投资都是你们的，我们试验厂提供技术服务，帮你们把产品搞出来，正式投产后我们试验厂要你们百分之二十的利润。”
“你！”
父亲又想发火，被苏局长及时制止：
“老王，胜文那边也是养着接近三千个工人呢，他们光投入资金搞研究和试验，不产生利润怎么行呢，他们也是需要给工人发工资，所以胜文提出跟你们要利润是合理的，我想老首长也会明白这个道理。”
父亲摸着下巴在那儿想着：
“也对，光投入资金搞研究也不行，要不我们给你们百分之十？”
苏局长这次倒是很干脆，一拍桌子：
“百分之十五，你爷俩也别争来争去，这次我做主，就这样定了！我们跟老首长汇报。”
爷俩还不服气，王胜文抱怨着：
“苏伯伯你知道这百分之五是多少钱吗，咱们这次肯定是吃亏了。”
王润才也抱怨：
“老苏你一点都不给老首长面子，跑这儿跟我们抢钱来了。”
苏局长还是笑嘻嘻的：
“你爷俩什么水平我知道，你们肯定都赔不了，你们爷俩在这儿争有意思吗，让别人看到算怎么回事儿。幸亏人家小姚也不是外人。
这次啊，我就跟老首长草签个协议，胜文，还是由你起草，听到了吗？”
王胜文勉勉强强地答应着：
“行，我起草，不过苏伯伯，这钱你得用到我们试验厂啊，我们真得用来继续搞研究。”
父亲的训斥立马就到了：
“怎么跟你苏伯伯说话呢，你怎么总是钱钱钱的，合着你小子真的是学坏了，眼里就只看到钱。”
王胜文不屑的口气怼了回去：
“切，还说我要钱，你们怎么干的？还没给人家港岛开始供货呢，明天电扇厂开工仪式就收人家一百万港币的预付款，别以为我不知道。
这不明显给你们的老首长显摆吗，百货大楼和供销社的钱也会收吧，你们区里捞钱真的是毫无节操！”
被儿子揭了老底，王润才这次真动了手，把王胜文按到床上捶。
屋里其他俩人这次也没过来拉架。
谁让他嘴这么损呢，挨打活该！
王胜文挨了打也不生气，心里盘算着：一下一万，这次该有十几万了，别以为你是当爹的，我就不会算计你。
中午吃饭，因为下午还要去厂里参观，所以大家都没敢喝酒。
王胜文和张副局长坐到了一起，表现得非常殷勤，这让他有些得意：这小子还是年轻啊，给个职位就感恩不尽了，看来我的计划要成功了。
下午来到电风扇厂，弟弟已经把产品摆放好了，几个人在那儿认真看了很长时间，然后又去了车间参观工作现场。
弟弟讲解得很详细，王胜文暗暗给你伸了大拇指。为了卖个零配件也不用这么卖力吧，肯定是收了五金电器公司的好处费了。
这家伙五金电器公司还来了个美女经理，几个意思啊，想拉拢腐蚀我们苏局长？那可不行，再把他累着。
要不你腐蚀一下我试试？
整个过程父亲带着苏局长，王胜文跟着张局长，姚琪兰跟着钱局长，越秀区办公室主任当然是跟着黄主任。
王胜文给张局长讲解得更详细，弟弟说不清楚的地方，王胜文都跟张局长解释清楚了，因为王胜文知道，张局长原来也是做技术工作的，很多事情他都懂。
至于王胜文什么目的，不言而喻。
对付这种想投机取巧的人，还是需要用些手段。
晚上，当然是广州市王副市长举行的欢迎宴会，王胜文和姚琪兰级别不够，只能悻悻地回家吃饭。
其实他们根本就不愿意参加什么宴会，牵着媳妇的小手回家，顺便逛逛广州的老城区多有意思。
路上王胜文给姚琪兰买了很多小吃，还买了一只烤乳猪带回去，。
姚琪兰做梦也没想到，她这一辈子还能有这么浪漫的经历，每一种小吃都想尝尝，不好吃的都塞给王胜文吃：我是孕妇，你得照顾我，我想吃什么，那是肚子里的孩子爱吃，我尝了不喜欢吃的，也不能浪费了。
打死我也不信，肚子里的孩子才这么小，就爱吃牛杂了？
行走在老城区的街上，王胜文忽然之间有了个想法：是不是该在广州买栋骑楼？现在倒是用不到，那等以后用处可是大了去了。
关键是现在很多原来的富商，看国内形势不好，都想跑去港岛了，卖房子的肯定很多。
两个人边走边吃，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六点钟，三个女人正想开始吃晚饭，见到两人回来，秦京茹马上要去再炒两个菜，王胜文把手里提着的烤乳猪递给她：
“把这个切切吃吧，不用再炒菜了，我跟你姚姐逛街都吃了一路了。”
“你们怎么没招待客人？”娄晓娥问道。
王胜文从灵儿妹妹手里接过儿子才回答：
“市里王市长请客，我俩级别不够，没办法参加，所以就回来了，我们回来顺路逛了逛老城区。”
灵儿妹妹跑过来抱住胳膊：
“钵仔糕你们吃了吗？那东西好吃。”
姚琪兰问到：
“那是什么东西？我们没遇到啊。”
灵儿妹妹便又跑到她那里：
“姐我跟你说啊，那玩意儿可好吃了，很甜很滑的，我最喜欢吃了，俩妹妹带我去吃的。”
“那我也想吃。”
姚琪兰顺嘴一说，秦京茹马上起身：
“我给你买去！”
王胜文赶紧摆摆手：
“京茹你别去，她都吃了两大份牛杂了，还有肠粉，天黑了还给她买什么，你快把那只烤乳猪切了，给她塞嘴里两块。”
姚琪兰小嘴一撅：
“哼！真小气，人家想吃点东西都不给吃。”
王胜文拍了拍怀里的儿子，然后才开始哄她：
“你别乱吃了，再吃你那肚子里该开杂货铺了，听话，明天白天让灵儿妹妹给你买回来准备好。”
说着说着好像又想起什么：
“唉？对了，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今天咱爸打我你怎么不拉着？”
娄晓娥连忙问到：
“咱爸为什么打你？”
灵儿妹妹则是跑过来摸摸身上，关切地问：
“打哪儿了？我看看，我看看，疼吗？”
姚琪兰捂着嘴笑着回答：
“他揭了咱爸的老底，咱爸急了就揍了他。”
王胜文顺嘴亲了灵儿妹妹一口：
“妹妹，我没事儿，咱爸这是给咱送钱来了。”
三个女人同时瞪大了眼睛：
“怎么回事儿？”
王胜文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我跟你们说啊，今天晚上咱爸和王市长吃饭，肯定会把揍我这事儿演绎成他暴揍奸商的故事。
我跟你说啊晓娥，为了做给王市长看，明天你爸就会交到这边一百万港币的预付款，还有供销社和百货大楼也要交预付款，你明天去了厂里就知道了。
他们既然有了钱，那咱那设计费是不是该给咱们了？他们要不给，那他们就是奸商了，你们说是不是？”
三个女人同时点头，娄晓娥问：
“那该要多少呢？”
王胜文看了一眼姚琪兰：
“姚姐，今天咱爸打了我十八下，对吧？”
姚琪兰摇摇头：
“我光看热闹了，也没数啊。打几下跟要钱有关系？”
王胜文白了她一眼：
“真是一孕傻三年，你看你这媳妇就是不靠谱，怎么能不数呢，一下一万呢，一万块钱你要是光靠工资得挣多长时间？以后记住喽，我要是挨揍，每下至少一万。”
娄晓娥对数字比较敏感：
“那就要十八万？太多了吧？”
灵儿妹妹对钱倒是没有感觉，继续抚摸着自己的男人：
“我宁愿不要钱也不愿意让你挨打。”
还是灵儿妹妹最爱自己，在自己的男人面前，什么利益都是小事儿。
王胜文看了看娄晓娥：
“当然不能要十八万，咱得要二十五万，至少这次得拿回家二十万，那钱不是名义上是给京茹的吗，你和她一起去跟我妈说，让你婆婆跟咱爸说话，她肯定是向着咱们的。”
“咱一下要这么多钱干什么？细水长流不好吗？”娄晓娥问。
“我今天跟姚姐逛街，看上老城区的骑楼了。
这钱拿回来，让你爸给咱买一栋骑楼，记在京茹名下，面积越大越好，最好是后边空间也大的，以后前面租出去，楼上的房间我过来的时候还得用来办公。”
姚琪兰也说：
“对对对，胜文过来是得有办公的地方，他在四九城不但有办公室，还找了帮忙描图的呢，这边这些图纸说不定就是在那儿画出来的。”
娄晓娥点点头：
“嗯，是该多置办点家产，我们自己用着方便，回头我跟我爸说，他那些去港岛的那些朋友里说不定就有卖房子的。”
王胜文听到厨房里没了声音，把儿子交给灵儿妹妹抱，起身去洗了把手，走进厨房里。
看到秦京茹切完烤乳猪正在那儿洗手呢，连忙用筷子夹了一块塞她嘴里：
“你先尝尝！”
然后端着盘子出来，又给每个女人塞了一块：
“如果好吃你们就经常去买，这东西虽然贵，但是他们不要肉票。”
秦京茹在后边问：
“在哪儿啊？”
“北京路和昌兴街节点那儿，你去了一看就知道。”
娄晓娥笑了：
“京茹你切东西的工夫，咱们家男人就给你买了栋楼。”
秦京茹大吃一惊：
“啊？给我买楼？买楼干什么？让我去卖烤乳猪？”
王胜文又夹起一块烤肉塞娄晓娥嘴里：
“就你话多，吃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京茹你别信，你晓娥姐骗你的。”
姚琪兰把嘴凑过来：
“再给我一块，我吃东西不说话！”
王胜文知道她这是怀孕后开始嘴馋，身体需要营养，便又夹了一大块塞她嘴里：
“姚姐，怎么样？是不是感觉挺好吃？明天再让京茹给买回来，趁热吃才好吃呢。”
又从灵儿妹妹怀里接过儿子抱着：
“妹妹，你自己吃，那肉皮好吃，酥脆还香。”
一家人在这儿吃饭，姚琪兰心里有种感觉：和这些家人在一起，自己好像也变年轻了。
晚上，王胜文趴桌子上写东西，四个女人在秦京茹屋里聊得很起劲，王胜文知道，这是姚琪兰在跟其他人炫耀自己转成了干部，娄晓娥在跟秦京茹谈给她买骑楼的事儿。
至于她俩给秦京茹传授没传授床上的经验，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今晚秦京茹在床上的表现挺让人满意。
唉～一群女人在一起琢磨怎么对付一个男人，是件很美妙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