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摇晃的积光
听着泰雷特的话，梅菲斯特皱着眉头思考起来，仔细想想，这种做法好像没什么问题，只要依照【法律】的内容进行【公正】的裁决，就能取得灼变者们的信任，教会这边估计也会轻松很多，可以说是没有弊端。
至少没有太过明显的弊端。
但是当梅菲斯特看向多利神官的时候，却发现他的眉头紧锁，露出了艰难思索的表情，而灼变者泰雷特依然站在原地等待着答复，灼变者首领也因为泰雷特的话语而重新站定，表达了自己选择相信自己同伴的立场。
真是可贵的信任关系啊……但是似乎有了些麻烦，关键是自己对这方面又没什么认识……公正的裁决【罪人】是一个有问题的做法吗？
但是很快，多利神官就有些低沉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教会并没有权利去审判一个人……更不用说是贵族了。”多利神官的脸上露出了苦笑。“想要依靠教会对所有人进行审判，恐怕不太可能。以教会的立场来看，最多只能以他们对普通人的压迫进行警告，教会被赋予了职责的领域是和恶魔有关的事。”
接着，多利神官又看向了梅菲斯特。
犹豫了一下，多利神官又开口道。“或许薇塔小姐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毕竟是哈雷帝国的大贵族，即使没落了，也拥有一定的影响力……要不问问她的看法，怎么样？”
薇塔吗？确实，她的身份可以说是这个帝国最高贵的贵族之一，但是……但是【没落了】是什么意思？
来不及思考这个词语所具有的含义，梅菲斯特就轻轻的点头认同了多利神官的说法，然后转头看向薇塔和蕾恩的方向，对着他们轻轻的招手。
蕾恩看到之后立刻就挺直了身体，朝着这边走过来，薇塔倒是先露出了怀疑的表情，然后跟着走了过来。
一靠近，梅菲斯特就向薇塔询问道。“薇塔，如果那边的贵族们有罪的话，可不可以依靠法律来制裁他们？”
“你在做梦吗？”薇塔毫不犹豫的就回答了梅菲斯特的问题，而这个答案也让梅菲斯特和多利神官心头一凉。
薇塔回答了这个问题之后也看了泰雷特和灼变者的首领一眼，然后继续解释道。“如果只是单纯的让他们认罪倒是不难，但是想要【处罚】的话，恐怕会有问题。”
“并非是包庇有罪的人，但是哈雷帝国毕竟是贵族制的社会，贵族拥有的特权中就包括用自身的财产来抵消自己罪行的制度，只要不是罪行特别严重的犯罪，都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来保释，或者交出更多的罚金，将罪行减轻。这也是哈雷帝国普遍存在的问题。”
“不过，不只是贵族，平民同样可以用自己的财产作为保释金，从而削减自己的罪行，但是一般人都承担不起这个费用。”
这就是贵族制的社会吗，杀了人都只用交罚金，相当于花钱买命了……梅菲斯特的身体轻轻的抖了两下。
当然，这样的答案明显不符合双方先前谈好的条件。
薇塔很聪明，她能够知道讨论对那些贵族的处置方式可能会导致这里的谈判的走向，所以继续对这个结论进行补充。
“但是，这种问题同样还有另外的一个判决方式。那就是由哈雷帝国的上位执政者进行的裁判，这个裁判的结果无法通过支付保释金来改变，但是判决的过程会更加的严谨，不会直接由某地的领主来执行，而是会集齐多位审判官进行讨论裁判。”
“但以这些贵族们所在的事的规模来看，大概是达不到会惊动上位执政者出面裁决的程度的。”
梅菲斯特听完痛苦的捂住脸。
“这个时候你即使说谎，整个过程都会轻松很多。”
但是薇塔不这么认为，她轻轻的哼了一声，摇头道。“这种事其实都不用我来说明，随便去外面找个有点地位的贵族问一下就知道了，在这种地方撒谎没有意义。倒不如说，在哈雷帝国中想要对贵族进行公正的裁决，本身就是一个困难的事。”
“一两个小贵族也就算了，但是如果有多达十人左右的贵族出事的话，就会导致一系列问题。我也说过，贵族的本质是逐利，即使是小贵族，也可能会在一条条利益链上与上面的大贵族有牵连，好听点就是商业伙伴，难听点就是党派之争。”
薇塔对贵族的了解，远远超过在场的人，而她所描述的内容，也在将梅菲斯特和灼变者首领，泰雷特和多利神官能共通的地方慢慢的消解，但她说的却是无法反驳的事实。
因为贵族逐利，只要是能够获得利益，他们会再次跨越底线，就算是以前非常照顾平民的罗伦子爵，在因为卡利亚魔水晶的出现而违反了【规则】，只因为那里有足够的利益吸引他。
虽然，被利益吸引的结果都不太好，但是贵族们依然趋之若鹜。
薇塔也是，她也同样会为了机遇而留在恶魔之塔，也会为了利益而冒着风险让梅菲斯特假装为和多伊古诺家有关系的五叶魔法师。如果说平民们所关注的是生存和合理，那么贵族们则是着眼于利益，两个群体之间存在着巨大的沟壑。
而在哈雷帝国，这样的沟壑随处可见。
或许身份上的差异决定了双方之间的追求不同，而不同的价值观则是导致了双方之间的距离被进一步的拉大，在两个群体的中间，隔着【利益】这两个字。
不，或许双方都是一样的，大家都逐利，只是贵族要更加彻底一样，也更有能力做到这件事一点，其他的，恐怕没有太大的区别。
只是这样一来，这边恐怕就无法满足灼变者们的要求了，而灼变者，或者说泰雷特对贵族们的恨意，恐怕也难以消弭。
就在这时，梅菲斯特感觉有人轻轻的扯了一下自己的斗篷末端，梅菲斯特趁着大家都在沉思的时候轻轻的回头，看到蕾恩正抬头看着自己，因为视角的缘故，可以看到蕾恩那张带着疑惑的面孔。
“梅菲斯特大人，我，我能问一个问题吗？”蕾恩小声的说道，并轻轻的眯起眼睛，似乎是有些紧张。
梅菲斯特当然不会拒绝蕾恩的提问。“嗯，你问吧。”
“那……梅菲斯特大人，其实刚刚大家说的话我有些听不懂。但是，我想知道梅菲斯特大人是怎么想的。”
“我的想法吗？”梅菲斯特反问一句，然后看到蕾恩轻轻的点头。
“我的想法……好吧，也没什么不好说的。”梅菲斯特叹了一口气，也没有忌讳在这里站着的人，直接解答蕾恩的疑惑，也算是整理思绪，而蕾恩也关注着梅菲斯特，等待着他的回答。
但是奇怪的是，蕾恩看着自己的表情，比以前要认真了不少。
虽然这孩子以前就很认真，但是这种感觉……
梅菲斯特轻轻的摇头，将心中的杂念甩开，将自己心中的答案告诉给了蕾恩。“如果大家各退一步的话，可能就有办法解决了吧？”
大概，我也不清楚。
梅菲斯特心中嘀咕了一声，而蕾恩听到之后则是轻轻的复述了一遍，然后喉咙中又挤出了许些的声音。
“嗯！”
“嘭！”
在听到蕾恩的那声表示赞同的语气词的时候，梅菲斯特突然感觉自己心头，或者说自己想象中的那片虚假星空之中，【积光星】猛烈的颤动了一下，接着眼前的视线一暗，当眨眼过后，眼前的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那个是什么……？”
但梅菲斯特还没有来得及思考这个问题，就发现周围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
好像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