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下令严查,打破恶性循环

  再怎么疼爱的庶子,跟自身性命、九族安危比起来,也照样轻如鸿毛。
  杨洪都没怎么思索,就果断再度跪下:“这些事情末将实在不知,也绝没有任何通敌叛国之举。还请皇爷着人仔细细彻查,若一切属实……”
  “皇爷不必顾忌,只请您看着末将也算有功有劳的份上,放过杨氏一族。到底养不教,父之过,若果然是末将教子不严,末将愿意承受一切后果。”
  “但杨氏一族平日没跟那混账占一丝好处,就别连累他们也跟着受罪了吧!”
  这是以退为进?
  朱祁玉心中疑惑,可怎么看怎么都觉杨洪眼含热泪,满满忠诚。
  不像是个会依仗前功来要挟帝王的。
  虽然梦里头,杨俊也三番五次被弹劾,罪名五花八门。几度被下狱论死,却又因代宗要重用他们父子而轻纵了足足三次。
  杨洪死了,他嫡子也去了,且无嗣而终,只留下个好大爵位无人继承。
  以至于杨俊非但没死,还白得了个爵位。
  而再次犯罪的时候,按照大明律,有爵位之人是可以赐绞还爵的。
  他就依律缴纳赎金免了刑责。
  于是左一次右一次的,那货竟然达成了七次论罪,且其中三次论死。却一直到英宗复位,清算代宗与于谦余党时才终于被砍了头。
  是个能记录在大明史册上的‘法外狂徒’。
  纯纯一朵奇葩。
  但那跟代宗登基未久,地位不稳。瓦剌频频犯边,他手中没几个可信武将能用有关。
  还真不好说杨洪到底有没有失节之处。
  思及此,朱祁钰不免走下丹墀,亲手把人扶起:“爱卿言重了,事情还未核查,哪就到了这程度?朕信你忠心,也信你眼力。”
  “不过兹事体大,若不彻查必然流毒甚广。这样吧,爱卿镇守宣府许久,难得回京一次,不如多留一阵。也协助于爱卿,抓抓军纪与军士操练。”
  “朕着人从速赶赴独石,把事情查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届时若有人诚心诬告,朕必严惩不贷。”
  同样的,若所述属实,也一定严惩不贷。
  这话朱祁钰都没等说,杨洪就瞬间明白。皇爷若真信重,便不会将他留在京中,更不会离年帮近还派人严查。
  既有此一议,就说明有所怀疑,且无所顾忌。
  若,若那混账真做了那些天怒人怨的事情,便是他这个老子也注定保不住他。甚至……
  杨洪脸上一苦,却不敢有半点违拗:“末将谨遵皇爷之命。”
  朱祁钰安抚地拍了拍他肩,将人又重新让回了座位上。可刚刚经历了那么一场,谁还能有什么心思把酒言欢?
  草草又进行了会子,就虎头蛇尾地结束了。
  至于那些敢于越级上告,跑京城来敲登闻鼓的?
  那必然得好生安置啊!
  仁善帝王甚至唤太医给那受刑的军士传了太医,从御药房里支了药。把那年过四旬的老军士感动得眼泪汪汪,连说皇恩浩荡。
  知道这些人冒险来告,若再回独石,甚至再到杨家父子势力范围内都怕难幸免。
  直接安排人保护起来。
  并承诺等结案后,也将他们编入京城禁军里。绝不让任何人,因为此事而对他们打击报复。若查证属实,他们就是为朝廷捉了条巨蠹。
  功在社稷。
  不但可以让子嗣由军户转为民籍,就是他们自己也可以选择是否继续从军。
  这丰厚奖励一出,领头那个都懵了:“可……可咱们这么些人,会不会……会不会太多了?”
  知道自己要面对怎么样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他们甚至做好了牺牲一些人手的准备。
  一路而来,整整五十六个人呢!
  朱祁钰摆手:“不多不多,朕与大明就盼着多些你们这样直言敢谏、为维护朝廷利益、为袍泽鸣不平的忠正之士。”
  “到底朕才刚刚登基几月,年轻,资历也浅。咱们大明还幅员辽阔,兵多将广。便是朕再如何勤政,也难免有鞭长莫及之处。”
  而整顿军纪,提高兵士作战能力等,也是重中之重呢。
  太祖卫军屯田制度,边地军丁三成守城,七成屯种。
  闲来务农,战时上阵。加上商屯补贴,朝廷最多时养兵二百七十万,亦不需太多军费。
  只是近来,大批屯田被豪绅、将校侵占。
  人口增长,也让屯田更加不足。
  商屯亦因开中法遭破坏而废驰,军卒生活无着而大批逃亡。
  土木一战后,不得不临时招募许多乡勇。
  梦里头,就是自此以后,募兵渐渐成了军队主力。军力倒是加强了,但是随之而来的沉重军饷也让彼时积贫积弱的大明更加雪上加霜。
  无奈之间,只能加税。
  让百姓不堪重负,变成流民、隐户甚至揭竿而起。
  而造反的多了,自然也就需要更多兵丁镇压,需要更多经费,要加更多的税……
  整个一恶性循环。
  而他要打破这个恶性循环,将一切拉回到正轨上。
  就得狠狠整治,有鸡杀鸡、有猴杀猴。
  将严格执法进行到底,达到敲山震虎的目的。让那些地主豪强、军官将领们不敢再轻易伸手。
  再与群臣仔细商议,制定相关法律。
  比如摊丁入亩,官绅一体纳粮。甚至将土地收归国有,不许私人买卖。
  完善监察制度。
  到时候上有严刑峻法,下有紧密监督。中还有海贸、边贸等等合法又来钱的渠道,自然能从根子上缓解土地兼并的情况。
  思绪飘飞之间,朱祁钰想了很多。
  看在身边伺候的司礼监太监兴安眼里,就是皇爷为登闻鼓事忧虑。
  左思右想,还是免不了大着胆子劝了几句:“到底上皇还在虏廷,贼兵又始终惦着入寇中原,皇爷要依仗杨家的地方多着呢!”
  有些事情,就别太较真了吧?
  眼见皇爷脸上越来越黑,吓得兴安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下:“奴婢也是想替皇爷分忧,这才大胆妄言。若有何不谨之处,还请皇爷看着奴婢一片忠心的份上,饶恕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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