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法兰鹰炮1
不出弗兰西所料，石中城的战事很快就接近了尾声。几天过去，矮人战士们终于肃清了石中城的所有层面，连最底部的内港都夺了回来。在内港易手之后的某晚，城中藏匿的水眼兽人和哥布林们终于放弃了。他们趁夜色点燃了内港的码头，然后趁乱夺取了几艘靠泊在附近的驳船。慌不择路的水眼兽人和哥布林们涌上驳船，开始不顾一切的向外海划去。
本来已经平静了数日的石中城战场，突然又热闹了起来。兽人和哥布林这明显是在突围！道夫将军一骨碌从帐篷里爬起来，跑到了崖壁边。他一看是这情形高兴坏了大喊道：“传令兵！快！用火把发信号，让咱们的铁甲战舰追上去，一个都不能放跑喽！”
听到这些，矮人传令兵马上爬上露台，抄起火把就开始向港内外集结的矮人战舰发信号。这时霍宾逊总督也披着外套赶了过来，他兴奋的手舞足蹈，恶狠狠的诅咒着那些逃窜的敌人。
“等等，将军！快发信号让铁甲战舰不要开火！”一个年轻的声音从背后用尼尔兰语突然喊到。道夫和霍宾逊二人回头一看原来是弗兰西。
“怎么回事！小王子嫩是同情心泛滥了么？难道嫩要放走这些害虫么！？”道夫将军不高兴的质问道。
“哎~呀~弗兰西殿下啊！好不容易有了痛击对手的机会为啥不把握住呢？虽然我不是军人，但是放在砧板上的肉哪有不剁的道理呢！？”霍宾逊总督抖着手抱怨道。
“不，两位阁下。我的意思并不是要放这些罪大恶极的东西走，而是要把他们的头目干掉！”弗兰西摆摆手说道。对面的两位根本没有理解弗兰西的用意，呆呆的对视了一眼。
“两位仔细请看，今晚其实是个满月。那几个驳船上挤得都是哥布林，根本看不见水眼们。这分明就是障眼法！水眼兽人一定是利用哥布林吸引咱们的舰队去攻击，一旦港内起火我们就没办法再顾及水面之下了，然后这些水眼兽人就可以趁机从水下潜出外港！”弗兰西指着热闹的海湾说道。
道夫和霍宾逊二人一看，果然如弗兰西所说。这晚真的是皓月当空，海湾被照得明亮。那几条驳船上的哥布林看得一清二楚，居然真的一个水眼兽人都没有！二人突然觉得弗兰西说得很有道理。
“那咋办？难道要任凭这些载满哥布林的驳船冲出港外么？”道夫将军虽然觉得弗兰西说对了，但是又不愿放跑这些哥布林。毕竟矮人们对哥布林是刻在骨子里的仇恨。
“请传令，守在外港入口的战舰散开！”弗兰西突然说道。
“什么！殿下您疯了么？那些驳船眼看就要划到入口了！这样不是白白放跑他们了么！”霍宾逊总督也急了，顾不上礼数的叫嚷道。
“快！就是现在，让入口的战舰散开！让这些载着哥布林驳船出去！”弗兰西又着急的喊到，因为那些哥布林驳船已经全速冲向入口处了。
“不行！俺绝不放走一个害虫！”道夫将军固执的喊到。
“听我说！现在放走这几个驳船没什么损失，哥布林划桨跑不了多远！港外停泊了咱们上百艘战船，绝对不会放过他们。怕就怕港内燃起火光影响观察水面的气泡。放走这几条驳船，然后咱们的军舰立即进港把点燃火药桶和炮弹扔进水里，这样就能像炸鱼一样把潜在水下的水眼兽人们全都除掉！快！来不及了，让这些驳船过去！”弗兰西看拗不过这头倔驴，只好以最快的语速讲出了自己的计划。
只可惜矮人的脑子没那么机灵，道夫将军听完一时没有反映过来。不过霍宾逊总督倒是听出了几分道理，他虽然不知道这样对不对，但是他知道，这些敌人中真正有威胁的其实是水眼兽人。那些哥布林无非是些讨厌的马仔罢了。于是霍宾逊总督也‘临阵倒戈’对道夫喊到：“对，对！让驳船过去！道夫将军，弗兰西殿下是对的！”
道夫将军其实现在脑子刚转了一半，虽然觉得弗兰西的话有些道理，但还没有完全说服自己。不过他一看霍宾逊总督也让他下令，于是就顾不上那么多了。他对着露台上的传令兵用矮人语大喊：“快！让军舰散开，让驳船过去！外海再击杀！”
那露台上的信号兵一时也没反映过来，只是呆望着道夫将军仿佛是确认自己是否听错了命令似得。“该死！让军舰散开！望（王）八蛋！”道夫将军看这传令兵没有反映，于是粗鄙的骂道。虽然说得还是矮人语，但弗兰西不用翻译也听懂了意思。
那传令兵被骂了之后，才明白了过来。于是赶紧用火把发出信号，示意不要开火让守住海湾入口的军舰散开。可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哥布林的驳船已经冲了过去。就在这关键时刻，那几艘军舰居然奇迹般的闪开了！哥布林驾驶的驳船擦着军舰的船帮挤了出去！真是好险！如果撞上，矮人铁甲战舰里的炮弹一旦失火那就势必点燃入口处的其他船只。
那些驳船冲出港口后果然如弗兰西所说，立即被靠泊在港外的军舰们堵了个正着。然后这些驳船就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在联军的军舰堆里乱窜。醒来的矮人水手们奋不顾身的跳上满是哥布林的驳船甲板大杀特杀，不一会就全部被夺了这几条驳船。哥布林的残肢断臂到处都是。
“快让铁甲战舰的水手往水下扔炮弹！”弗兰西看准时机又喊到。
道夫现在才终于明白了弗兰西的用意，可他想不出来用什么一个词来下命令。突然他脱口而出：“铁甲舰，进港炸鱼！”露台上的传令兵又是一脸懵逼，不过他这次学聪明了，赶紧照着免得挨骂。
可是过了五分钟，几艘铁甲舰都没有什么反映。他们应该是看到了信号，但是没明白‘炸鱼’的意思。传令兵一看没反映，吓坏了。他手舞足蹈的一遍遍的重复着‘炸鱼’的命令。直到其中一条战舰，慢慢的驶入港内，炮口打开舱内冷不丁扔出了一个点燃的炮弹。 那炮弹落入水中，虽然后爆炸，窜天的水花腾起。紧接着几个水眼兽人的尸体浮出了水面！
剩下几艘铁甲战舰，终于明白了‘炸鱼’的意思，于是一拥而上开始在港内到处丢炮弹，一时间港内爆炸声震天，水花四起。水眼兽人的尸体接二连三的浮出了水面！别看水下被炸得七荤八素，但水面上除了水柱以外没有任何烟火。几艘铁甲舰这次可算炸了个痛快，他们几乎把所有的炮弹都点燃扔进了水里。后来炮弹不够用，他们就开始扔火药桶！这东西威力更大，炸起的水柱只窜出数十丈高。险些把铁甲舰都掀翻了。
转眼间港内就好像是滚开了的油锅一样热闹。潜在下面的水眼兽人终于受不了，纷纷爬上了围堰。这时围堰上的矮人士兵们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一看兽人爬上了岸，冲上去就是一顿砍杀。可怜的水眼兽人刚出‘油锅’就被剁成了碎块。
这一晚的屠杀持续到了黎明。当朝阳点亮巨石的时候，外港的水面和围堰边塞满了水眼兽人和哥布林的尸体。弗兰西骑着他的战马疾风巡视围堰，围堰上的矮人战士大多已经撤离，只剩下了少量亚里亚士兵在打扫战场。
弗兰西一路跑到了围堰尽头才停下，这里是敌人尸体堆积最多的地方。这里正有一队矮小的亚里亚士兵正在用短矛挨个捅刺脚下的尸体。弗兰西跳下‘疾风’，后面的一众侍卫连忙也跳下马护在了弗兰西前面，因为弗兰西今天出来并没有穿盔甲，跟着出来的一行护卫有点紧张。几人来到堤岸便一股莫名的腥臭扑面而来，众人都掏出了手帕掩住了口鼻。
“迈斯多，佩蒂路普拉喃笛～”(亚里亚语：老爷，请不要上前)一个相貌憨厚的亚里亚士兵扯下包鼻子的方巾对着这群法兰人用亚里亚土语喊道。
弗兰西一愣，一边的福莱也赶紧上前劝道：“殿下请小心，这些兽人可能有诈死的。那个亚里亚人请您不要上前。”福莱作为副官最近突击学习了不少矮人语和亚里亚语，今天终于用上了。
“你来仔细看看，他们不是兽人。”弗兰西没有理会福莱的劝告，指着散落在堤岸斜坡上的尸体说道。
福莱这才注意到这些所谓的‘水眼兽人’居然跟大家常见的兽人一点都不一样。它们皮肤青绿身上生着鳞片，浑身没有毛发但头顶到脊背上却生着颜色骇人的背鳍，手肘上也有突出的类似鱼鳍的骨刺，最令人意外的是它们那仿佛是爪子的手指间居然像蛙类一样生着可怖的脚蹼。浑身散发出鱼腥一样的恶臭，整个身体像极了某种像蛙一样的人形生物。
“是鱼人！古神达贡和水怪海德拉的子嗣！”福莱惊呼道。其他的法兰侍卫和阿兹迪保镖们也都纷纷讨论了起来。
“我以为它们只是水手们的胡言乱语和绘本上的精怪罢了，没想到它们居然出现在了这里！”福莱又说道。
“我也以为它们已经消失了……看来它们都迁徙到了矮人湾，已经和兽人们同流合污了！”弗兰西说道。
福莱说着上前用脚踹翻了一个趴着的尸体，那怪物的正面让在场的诸位都吓了一跳。这个东西的长相分明就是个长得像鱼的蛤蟆，圆瞪突出的双眼，带唇瓣的鼻孔。咧开的大嘴里满是纤细的牙齿。脖子短粗，脸庞两侧生着胡须样子的小鳍，小鳍下面是骇人的鳃裂。它应该已经死了有一晚了，本来应该光溜溜的身体，现在像发臭的死鱼一样蔫萎了。
“迈斯多，唉佩啾派提格拉菲迪，慕斯吐露诺托！”（亚里亚语：老爷，鱼人会诈尸，很危险！）远处那个一脸憨厚的亚里亚士兵慌了，他一边高声喊着，一边提着短矛往这边过来。
可福莱并没有理会，他注意到了鱼人手上的武器。那是一根大概是鲸鱼骨打磨的鱼叉。而另一只手上的根本算不上什么像样的武器，是一根用鱼骨打磨成的尖锥。福莱拾起那根鱼叉，高举着转身向弗兰西一行炫耀似的喊道：“瞧啊，它们居然用这东西跟我们打仗！”
就在这一刹那，那个本来已经死透的鱼人，下眼睑的薄膜居然眨了一下。对面的几个法兰人只有一个侍从发现了，他马上高喊：“福莱当心！你身后……”
话还没喊完，那鱼人居然坐了起来，抄起手中那个没有被拿走的尖锥就朝福莱的裆部刺去。那鱼骨的尖锥瞬间刺穿了福莱的罩袍，福莱‘啊’的一声，应声跪了下去。就在这一刹那，一根短矛又从背后插倒了那鱼人。原来是刚才警告福莱的那个亚里亚士兵，只见那士兵一脚踩在了鱼人头上，毫不犹豫拔出短矛迅速又朝那鱼人身上连续插了几矛。一时间青绿色的鱼人血液滋得到处都是，浓烈的鱼腥迅速扑面而来。
对面的法兰人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两个侍从赶紧上前搀起了福莱。福莱腿都吓软了，起身后赶紧查看自己的裤裆。原来那鱼人可能不知道人类是穿衣服的，误把福莱外面罩袍裙摆当成了身体的一部分。结果那鱼骨尖锥贯穿了福莱裆部的罩袍裙摆两端而没有刺中他的身体。
“啊哈！您真好运气，福莱副官！居然毫发无伤，那锥子再往上一寸，恐怕以后您父亲的牧场就只能找您的堂兄弟来继承了！哈哈哈～”一个年龄大些的侍从开玩笑的说道。接着其他人包括弗兰西在内都笑了起来。
“闭嘴，查理！”说着福莱一把推开了开玩笑的侍从，抽出佩剑又朝那已经死透的鱼人身上连刺了几剑解气，结果又被那鱼人腥臭的青血滋了一身。大家见福莱如此的惨相也就又嘲笑了他一通。
见大家都在笑福莱，一边那救了福莱的亚里亚士兵一脸憨厚的说了一句：“提哈瑞靠嘛托，迈斯多。”（亚里亚语：我提醒过您的，老爷）
弗兰西招手让那小个子的士兵过来，那士兵似乎有点畏缩。一边的侍从一把搂住了这个亚里亚士兵的肩膀，簇拥着把他带到了弗兰西面前。高大的法兰侍从揽着矮小的亚里亚士兵的样子就像是揽了个十岁孩子一样。
“感谢您救了我的朋友，先生！请收下这个。”说着弗兰西从腰带中取出了一枚金币，用拇指一弹抛给了那士兵。接着侍从们用亚里亚语转达了弗兰西的感谢，然后都拍拍士兵的肩膀散去了。
这意外的小插曲并没影响弗兰西的心情，他往前走登上了围堰边的一座高台。这里有一座石砌的篝火台，晚上的时候会被点燃用来提醒船只围堰的位置。现在这里是围堰的制高点。弗兰西向港外望去，此时朝阳已经完全升起了。军容壮胜的矮人舰队列出了方阵，成排成排的骏鹰从这些舰船上空掠过。
“殿下，矮人军的授勋仪式快开始了。”福莱一边用手帕擦着脸上的鱼人血一边走上前说道。弗兰西点点头，走下了篝火台。一行人上马返回了营地。
受勋仪式在营地里举行，到处都挤满了看热闹的亚里亚居民。道夫将军代表联军接受了霍宾逊总督的解放大绶章，弗兰西和其他几个联军将领也分别接受了勋章。授勋结束鼓乐齐鸣，礼炮轰鸣。接着停泊在港口外的矮人舰队也齐放礼炮七响，随后十二排骏鹰编队飞过了港湾掠过授勋台。营地内外和海滩上所有的亚里亚民众全都发出一阵阵的欢呼声。
弗兰西在授勋台上看着眼前的一切，也不禁感受到了矮人共和国的强大实力。尤其是那些铁甲舰和上面装备的鹰炮，这都是罗法大陆人类诸国不曾拥有的先进武器。这貌似是一场授勋仪式，宣告着石中城的彻底解放。但更像是一场大秀，矮人共和国正在向世界炫耀自己的武力。弗兰西从心眼里羡慕这样的荣耀，他多么想未来法兰也可以像这样争霸四海重塑昔日尼尔兰帝国的荣光啊。但是他也清楚，现在如果要想实现这一步，光凭皇家骑士是远远不够的。法兰要重建皇家海军，拓展海外贸易。但实现这些的第一步必须是船坚炮利，鹰炮他必须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