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利益至上

  河口镇的清晨亦如往日一般平静，镇子的石墙间的吊桥缓缓放下，赶着毛驴和大车农民和马夫以及背着口袋和大筐的百姓们开始陆陆续续进出镇子。城里的面包店烟囱已经升起了白色的烟雾，鱼市的小贩们也开始从船上卸下一筐筐渔获，城墙上守城的佣兵们正无精打采的打着哈欠。河口镇自上任选帝侯执政时八大商会共同出资买下了市镇的自治权以来已经过去了三十多年，河口镇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只有几百户人家的小城发展成为如今拥有五万居民远近闻名的水旱码头，这里出产的渔获食品和粗陶制品远销整个碎塔湾沿岸。如今这里的税收已经远远超过了当年商会买下自治权时的规模，但每年给查塔姆政府五千第纳尔的定额上贡，甚至不如本城上缴给教廷的什一税高。
  而且更要命的是由于河口镇出名的低税率，更多附近的本地人都开始迁入，要不是该镇面积过于狭小恐怕早就吸干了周边的资源。多年来查塔姆中央一直试图收回自治权或者加税，但都被本地商会无情的拒绝了。直到威廉红衣大主教当政后，查塔姆中央用修关卡断粮草等多种方式对河口镇进行威逼利诱，但经过常年的斗智斗勇却始终啃不下这块硬骨头。后来已经发展到了威廉不惜以武力威胁要求加税，威廉派出侯爵府仅有的一千亲兵包围了河口镇，威廉本以为这下商会可能就范。结果河口镇商会宁愿花高价雇佣了两千佣兵站满了城墙也不多向中央多交一分钱。最终六个月的僵持河口镇为这次行动向佣兵们支付了三万第纳尔的佣金，而威廉却一分都没有得到，最可笑的是威廉的诉求仅仅只是每年增加五千第纳尔的税金。这件事也让威廉明白，河口镇的商会宁愿玉石俱焚也不愿意妥协。
  查塔姆由于是传统的贵族分封制政体，最高选帝侯并没有多强的势力，反而是教会和各地的几十位伯爵子爵更有权力。威廉接任查塔姆教区红衣大主教后把教会和侯爵府合并成了一股势力，左右逢源纵横捭阖花了近十年的光阴终于搞定了这些不听话的贵族，就在他认为终于可以掌控查塔姆最高权利的时候才发现：河口镇这个查塔姆第二大城市居然完全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而这些貌合神离的查塔姆贵族们却对帮助中央收回河口镇一点都不关心，反而乐得看到河口镇商会和威廉硬刚，因为这样不仅可以限制威廉的势力，还能趁机保持他们自身的地位。因此贵族们私下间有个不成文的默契，就是绝不在河口镇问题上给威廉实质性的帮助，而威廉在得不到这些贵族的帮助的情况下也很难依靠教会和侯爵府的力量吞下河口镇。 本来河口镇商会与这些贵族集团很是有默契，商会也会给予贵族集团很多商业上的利益和好处，于是河口镇与中央对峙的这种情况又持续了好几年。
  可是不论是贵族集团还是河口镇商会都低估了肯瑟乌尔提夫王族血脉的忍耐力，在威廉长期不懈的努力下，多年后河口镇终于支撑不住了。长期与查塔姆中央的对峙大量消耗了商会的财力，尤其是旧都邪教崛起之后陆上商路贸易收益远不如前，直接导致商会给贵族集团的利益日渐中断，这也领贵族集团大为不满。而且由于北方战事不断佣兵价格猛涨，更是大大加重了商会的财务负担，无奈商会只能削减了佣兵的数量和报酬。从前最多数千人驻守的河口镇如今虽然还有几百名佣兵负责保卫城市，而且这些佣兵的质量和战斗力都大不如前。本来即便如此情况威廉中央政府的实力也不足以吞并河口镇的，但今天不一样了！昨晚的行宫刺杀案中表明‘商会’妄图将整个查塔姆的贵族阶层全盘端掉，如果是这样哪里还是什么博弈的问题，而是你死我活的叛乱了。加上诸多贵族首领和家眷遭到杀害和威廉以及马尔梅的鼓动，望着富得流油的河口镇，这些贵族军队嗜杀贪婪的本性终于被释放了出来。
  清晨十分大群的愤怒的贵族骑士和随从们突然出现在了河口镇外，守城的佣兵们还没来得及收起吊桥这些家伙就已经冲了进来。这些查塔姆贵族骑士们战斗力虽然不算出众，但收拾那些懒散的佣兵们还是绰绰有余。很快骑士们就控制了城东侧的几座吊桥，大批贵族部队随后涌了进来。城市内很快浓烟四起，贵族军队在城市内肆意的搜刮掠夺。于此同时行宫方向，有多艘浅水驳船载着数百名侯爵府的亲兵从内河码头上岸了，他们很快控制了河口镇的内河港口，并且分成八队分别由一个沉默隐修士带领目标明确的杀向了城内。很快城内商会领袖的宅邸纷纷遭到了袭击，很多家庭不论大人小孩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本来宁静繁华的河口镇顿时成了混战的修罗场，大街上到处都是跑散的人群和孩子，城市四处的豪宅都有厮杀掠夺的声音传来，整个河口镇都笼罩在了滚滚浓烟之下。
  看着远方镇子腾起的浓烟，行宫小会客厅里的弗兰西把杯中仅剩下的一点红茶喝掉。他慢慢踱步到客厅另一边，这边的窗户正好可以看到河岸一侧不远处威廉暂住的那幢别院。别院的白墙洁白无暇映照在水面上，而近处的行宫内却满是被打碎的物品和血迹。弗兰西深吸了一口气，回头望向会客厅深处大桌子后面的舅舅威廉，不禁恨恨的说了一句：“好一招‘驱虎吞狼’啊，舅舅……阴谋家的血统果然没有在您身上消失啊。”
  弗兰西这句话是在暗讽威廉，因为从别院和行宫的情况看昨晚别院根本没有受到袭击，威廉只是借夜色掩护骗过了弗兰西，并且利用了弗兰西为他做了见证。而弗兰西口中‘阴谋家的血统’这个词是来自法历一世纪末期的一段往事：东迁帝国在费德林大帝重建后重新崛起，可惜老皇帝已经绝嗣，帝国未来后继无人。初代肯瑟乌尔提夫亲王通过诱惑的方式骗娶了皇帝的次女‘帝国的维萨儿’，并在皇帝仙逝之后妄图夺取皇权。朝中形成了以摄政王龙德家族的‘鹰派’和以驸马肯瑟乌尔提夫家族‘狮派’对立的局面，最终双方爆发了‘鹰狮之战’造成了东迁帝国的第一次分裂。肯瑟乌尔提夫家族控制的东北方向的‘诺伊王国’就此独立，而东迁帝国在之后的‘教廷西归’和‘圣教战争’后东迁帝国彻底瓦解，其阿拉贡山口以西的法兰领土逐渐形成了今天的‘法兰王国’。虽然东迁帝国第一次分裂已经过去了七个世纪，但法兰贵族依旧以继承了帝国衣钵自居，并始终铭记着诺伊王室这段不光彩的历史。因此在历史上法兰史书上一直称肯瑟乌尔提夫亲王是‘阴谋家’。
  “呵呵，别这么说外甥。这血脉你身上也有一半！”坐在大桌后面的威廉不屑一顾的说道，虽然身穿着一身宽大的红衣道袍，但大主教却像一个兵痞一样却翘着二郎腿用一把裁纸刀剔指甲。
  弗兰西听到这些恨得牙根痒痒，但他也没办法辩驳，毕竟他妈妈也来自诺伊王族。于是他嘴角挤出一丝冷笑问道：“如果我没猜错那袭击这里的‘刺客们’，是您亲自雇来的水贼吧？我听说圣河水面上做截船买卖的亡命之徒可不在少数。”
  可威廉却跟本没有回应，只是用鼻子哼了哼专心的剔着指甲。
  弗兰西见他不说话，于是明白了一切。他自嘲似的冷笑了一声又说道：“哼哼，果然……昨晚在您别院外集结的火把是你自己的亲兵吧？我看外面的贵族军队杀向镇子时，别院的码头驶出了七八艘搭着雨篷的驳船，里面应该都是您的兵。他们才是今天血洗河口镇商会的主力吧？”
  威廉还是不回话，他还故意把手伸直对着阳光张开，眯眼仔细端详着剔指甲的成果。
  弗兰西咬牙带着自嘲的笑意点点头，他恨自己这次又被人当枪使了。他这次不再问了，而是咬牙说道：“舅舅您可真厉害，那些死伤的贵族和家眷们姑且不算，您连自己和孩子们的命都敢豁出去，就是为了让我亲自在场见证。外面的贵族们一看连我都在更不会怀疑这是一场阴谋了，只可惜啊他们不知道马尔梅女侯爵胳膊上的伤是伪造的……”
  弗兰西笑着摇摇头，正想要嘲笑威廉百密一疏时，威廉却自己开了口：“女侯爵大人胳膊上的伤是真的，只是不来自刺客……我刺的。”
  只是淡淡的一句让弗兰西彻底破防了。他没想到威廉居然为了收回河口镇，居然可以伤害自己的‘家人’。马尔梅女侯爵事实上就是威廉的妻子，他居然可以为了一句谎言就直接伤害这个为他生育了四个孩子的女人。而也是因为他的这句谎言，今天河口镇不知道有多少个家庭会就此生离死别，有多少无辜的百姓会就此遭殃。
  ‘哐啷！’弗兰西放下杯子，转身就要往外走，弗兰西无法接受一个连自己家人都能伤害的家伙。可威廉却叫住了他：“等等，弗兰西！”
  弗兰西停下脚步，回头用仇视的眼光盯着威廉。威廉被他的气势镇了一下，但马上恢复了淡定。他叹了口气，慢慢说道：“弗兰西，我不否认你的全部指控，但我想说的是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你死我活尔虞我诈。很多牺牲可能你现在还不能理解，但未来当你也走到这一步的时候你就一定会明白。而且你未来所要经历的痛苦可能比这还要强烈十倍！统一一个小小的查塔姆尚且如此，何况你们兄弟的志向是恢复帝国呢？”
  弗兰西不愿听他为自己辩解，更不想他借自己的梦想偷换概念。于是撂下一句：“即便是恢复帝国，也不能用如此卑劣的手段让百姓遭殃！”说完转身就走。
  “百姓？你管那些唯利是图的对抗中央的商贾们叫百姓么？他们投机倒把高买低卖，利用税差大举牟利。河口镇这三十年造成了查塔姆境内三次饥荒，查塔姆守着两条大河民众们盘子里却吃不起鱼！弗兰西你不要走，弗兰西……”威廉也愤怒了他一边解释一边想要留住弗兰西，可是弗兰西根本不理会，一个劲的往外走。
  “刺客身上有法兰金币！”威廉起身再次叫住了他。弗兰西本来已经决心绝不再回头了，可他听到‘法兰金币’这个词时莫名其妙的停了下。
  “看看吧，崭新的法兰金币，弗兰西！”威廉从抽屉里拿出个沾血的钱袋，‘哗啦啦’把里面的钱币都倒在了桌子上，一时间钱币撒落滚得到处都是。
  弗兰西回过头来，震惊的看着地上滚落的钱币。他捡起一枚看到钱币上赫然写着‘rf702’的字样！‘rf702’意思就是法兰皇家银行法历702年铸造的意思，这是今年刚刚铸造的新币！当年铸造的新币一般都是第一批作为年俸发给法兰内部权贵们的，二级市场是不可能这么早旧获得今年新铸造的法兰金币，毕竟这种大面额货币本身流通旧很慢。如果是威廉主使他完全可以只用第纳尔支付佣金，但如今刺客的钱袋里有新铸的法兰金币。那么说这些刺客的目标可不止是本地贵族一个了，至少是刺客中混入了另一波势力。也就是说现在只有一种可能：攻击弗兰西的刺客们的幕后主使就是来自法兰内部，而且这批刺客就是冲着弗兰西来的！
  弗兰西心情已经从愤怒变成了复杂，他害怕又期待听到这个内容。但是威廉还是说了：“那个袭击到二楼的匪首外号‘肉山’，哦，就是那个带痰盂头盔的大胖子。他是罗林河水面上中远近闻名的高手，水贼中最凶悍的那种，他们素来打家劫舍惯了根本不缺钱，所以花点小钱根本请不动他出山。此次中间人只拿了不到一千个第纳尔给他们，而任务就是：‘攻进一楼后做做样子就能撤退’。可这些水贼们明显是来拼命的，而且这胖子拼死也要杀进二楼，这点当时我也十分不解，直到打扫战场的军官把肉山身上的钱袋拿来的时候，我才明白了一切。看看把，这里不但有一百第纳尔（罗西克地区的标准银币），还有五十枚崭新的法兰金币！而且冲上来的那些刺客身上几乎每个尸体上都搜出了同样崭新的法兰金币。一共足足有将近两百枚之多！两百枚法兰金币，价值至少两千多第纳尔！整个查塔姆恐怕都没人支付得起这么昂贵的佣金了。更有意思的其余没有攻上二楼的刺客身上就有第纳尔……”
  弗兰西倒吸一口凉气，威廉的分析果然和他猜想的一样。
  威廉看弗兰西的表情便明白了，于是继续说道：“弗兰西你知道的，这里一不是阿拉贡二不是自由城，法兰金币这种宝贝可在圣河流域不常见，更何况是这么一大批一模一样的崭新的法兰金币呢？而且它们是今年刚刚铸造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这次法兰军队是第一批出阿拉贡山口的法兰人吧，平民再快也不可能跑到你们前头。也就是说这钱只可能来自……嘿嘿。”威廉欲言又止，他知道弗兰西已经明白了一切。
  接着威廉起身转出桌子，踱步到了弗兰西身后。慢慢又说道：“亲爱的，想要成就一番事业，必然要经历这些尔虞我诈，甚至是下三滥的手段。不是谁比谁更加无耻，而是它真的管用！而你弗兰西，我的外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即便是再光明磊落也请你要提防着，因为你的对手可不如你高尚。所以，忘了高尚吧~那些东西只有墓志铭上才会写！所以我们来谈谈正事儿吧！”威廉见弗兰西也不反驳于是又说道：“……昨晚我的提议怎么样？之后我们还各出一半人马在河口镇驻防如何啊？河口镇一半的税收用来支付法兰军的军费！”
  “河口镇现在不已经是你的囊中之物了么？还需要法兰驻扎什么军队？况且如果法兰驻扎了军队岂不是证明河口镇的这次浩劫也与法兰有关了么？”弗兰西才不会上当，连续三个反问说道。
  “嗯~确实如此，可河口镇未来是远征军物资的集散地啊，难道你会轻易放弃这里？”威廉笑道。
  “哼”弗兰西冷哼一声，转身回来以另一幅连他自己都不敢相认的恶毒嘴脸盯着威廉，然后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要单独建立一个集散地。双河三角洲，我要在双河三角洲驻军重新修建一个营地。请马尔梅女侯爵来签署命令，将我选定的营地归属法兰驻军使用十年，随后法兰军所建的堡垒和码头，法兰军将保有永久使用权！”
  “嗯！好大的口气，凭什么我要让一个域外大国在我的境内楔入一根钉子？就凭你是我外甥？还是教廷的那张圣旨？难道是你要公开今天骚乱的真相倒逼我么！？哈哈哈不会吧外甥？这太天真了！”威廉不屑的皱起眉头展开双臂问道。
  弗兰西沉默良久，突然冷笑一声突然改了语气说道：“哼哼，凭什么？当然是共赢互利了。”
  “噢？共赢互利？”威廉也没料到弗兰西转变的这么快，共同利益这个选项是他唯独没有想到的。
  “是啊，河口镇今日遭此浩劫，本地商会想必是元气大伤。未来想要快速恢复没有新的商道我认为不太可能。从阿拉贡山口到大公堡这条大路 自‘圣教战争’后就几乎荒废了，可如今不一样了！我打算借助这次旧都之战，在沿途驻军修路清理匪患，让这条曾经风光无量的北方大道再次兴旺起来。”弗兰西说道。
  威廉没有料到弗兰西会说这个，但仔细一想这个计划确实可行。北方大道的衰败其实就是圣教战争后法兰关闭阿拉贡山口贸易导致的，河口镇今天这么容易得手其实也跟近年来商路衰退，他们顾比不起精锐的佣兵导致的。如果法兰放开了贸易罗西克北部和阿拉贡地区都会收益，如果真的如弗兰西所说他能重开贸易，那可不仅仅是复兴一个河口镇这么简单了。
  但老奸巨猾的威廉哪里肯轻易上当，于是他故作镇定的说道：“复兴北方大道，如此宏愿外甥你想如何行动啊？单靠沿途驻军修路架桥清除匪患恐怕远远不够吧？”
  “当然不够，但如果法兰是开放了毛呢、茶叶、山盐、腌鱼和棉纱商品的贸易禁运呢？想想吧舅舅，这都是整个阿拉贡山口东西最紧俏的商品啊。一辆辆满载毛呢和山盐的大车驶来，卸下货物再装满茶叶和腌鱼返回。我敢说不出三年，北方大道沿线就会很快繁荣起来。”弗兰西自信的说道。
  “山盐和毛呢……腌鱼和茶叶……”威廉重复道。确实毛呢是整个罗西克以北最畅销的面料，可惜法兰不允许直接销往碎塔湾，本地人只能依靠商贩通过自由城市场的市场购买。经过海上运输浸过水雾的毛呢，不仅品质下降还增加了数倍的费用。导致在法兰人人都能穿得起的毛呢衣物，在本地成了有钱人家才穿得起的奢侈面料。如果毛呢能直接从阿拉贡山口进入罗西克北方，那么河口镇必然会成为这条贸易路线上的关键市镇，未来本地的商业和制衣业必将得到长足发展。
  当然领威廉垂涎的还有腌鱼贸易，不要小看这个腌鱼，在整个罗西克地区绝大多数老百姓是要守斋戒的，每年大大小小的斋戒充斥着罗西克地区人们的生活。在这期间是不允许吃肉的，这个时候鱼就成了餐桌上的主食。而查塔姆最重要的特产就是渔获，不仅仅是捕捞的鱼还有养殖的鱼。在查塔姆地区光圣教会下属修道院掌管的鱼塘就有几百座，上缴的利润提供了本地教会的主要开支，而民间的鱼塘更是不胜枚举，可以说查塔姆地区的经济很大程度都依赖渔业。但查塔姆的渔获一般只能在本地或临近友邦出售，如果能进而销售到整个罗西克地区，那么必然会获得大量的财富。
  而本地限制渔获出口的主要原因就是腌制渔获的廉价的食盐严重不足，碎塔湾位于罗西克半岛东部湿润潮湿不适合晒盐，本地吃的食盐多取自碎塔湾东岸的晒盐。但坐拥这些盐田的神圣王国维尔巴赫家族和沃夫选帝侯国更愿意把这些昂贵的食盐出口到南罗西克地区，因此查塔姆的渔获的出口受到了大大限制。但阿拉贡山口以东的法兰黑森，却有众多天然盐矿，能生产有着淡淡粉红色的高级山盐。这种山盐口味独特，有淡淡的玫瑰香味，在罗西克地区被奉为珍品，但在黑森几乎遍地都是。因此如果法兰开启了山盐贸易，就意味着渔获可以大量腌制，对查塔姆来说简直就是打开了金库的钥匙。茶叶和棉纱当然也是重要的产品，这些都是有利于整个地区的商业繁荣。
  威廉一听撅着嘴饶有兴致的说道：“嗯~你打动我了，亲爱的外甥。你果然是拥有一半诺伊血脉的聪明人，不是个纯法兰血统的‘高贵莽夫’（诺伊王族对法兰王族骑士出身的褒贬之词）。很好，如果你能帮我弄到黑森食盐特许贸易权，我就会考虑请女侯爵为你在双河三角洲批一块土地建立据点。但是，这据点是赠予给你的。是你的私人领土，不是给法兰的。嗯~让我想想，靠近河谷森林好像就有一处不错的地方，靠近罗林河浮桥，大约有五法里长十法里宽的三角地带，刚好是一个标准封邑的面积。”（标准封邑：一个骑士的最低封邑土地面积，这个在各国标准不一样）
  威廉又想了想继续说道：“那里往东，离浮桥一法里位置还有一个小渔村，小渔村北面有一处高岗很适合建立堡垒。我就曾设想过在那建立一个要塞监视对岸的河口镇的，可惜啊！现在已经用不上了。既然如此，那我就忍痛割爱赠予你吧，我亲爱的外甥。”威廉迅速做出了决定。
  但这个决定非常鸡贼的留了一手：首先他让这块土地是赠予弗兰西个人，这也就是说查塔姆中央依旧拥有土地的主权，并且有随时收回的法理支撑。其次就是这块土地很小，境内只有一个小渔村还靠近罗林河浮桥在河口镇对面，这样就方面查塔姆军队随时都能监视这里，从而避免了势力做大。这样一来将来如果法兰毁约，查塔姆就可以随时收回这片土地。而且这块土地明显不算富庶，送给弗兰西对他们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弗兰西一听就明白了对方的用意，但他也马上认识到了这件事的优势：这块土地既然是他的私有土地，那么原则上建设和修缮都没有什么限制了。其次有个小渔村就证明这里可以改造成河港，完全可以把这里打造成一个小型的‘淤泥港’。于是他微微一笑爽快的答应了这个建议，说道：“好啊舅舅，那么我们这就算成交了。明天可否差人带我参观一下这块土地么？我希望尽快选址建立据点。”
  狡猾的威廉却说道：“当然，但正式的移交土地文书，需要我们拿到法兰开启山盐、毛呢、腌鱼、茶叶、棉纱的特许通知后才能授予。这点希望您能理解亲爱的侄子，法兰黑森公爵殿下！”
  “那是自然，我这就写信督促‘帝国灰塔’（代指法兰中央政府）尽快处理。不过据点选址和建设我希望现在就能开始。”弗兰西说道。
  “嗯，非常好我亲爱的外甥。那么，祝您开工顺利~”说着威廉举着手中的酒杯把里面的威士忌一饮而尽。
  “感谢您的慷慨威廉红衣大主教。祝您身体健康！舅舅。”弗兰西也将杯中的酒喝干，于是查塔姆未来的政治格局就在这两位来自阿拉贡山口以东的人的口中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