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合适的价码2
洛雷托被这‘嘡’的一下惊了一跳。他一听到弗勒格的这些措施，明摆着是要集中权力对马利诺家族进行一场碾压式‘贸易战’。吓得这老家伙赶紧说道：“阁下息怒，阁下息怒。只是一点点的价格问题，我们何必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呢？要是惊动了圣座，那可是小题大作了，小题大作了。呃，我们一定会现在这种供需失衡的情况调整一下。你说呢弟弟？”
洛雷托一边安抚弗勒格一边扭头看向洛里斯。洛里斯正在心里暗自盘算着手中的底牌。 谷物罐是标准的谷物容器，每罐约二十磅大概是十公斤，按每人每天三磅的消耗量大约一罐就是一个人一周的口粮，每年每人大概消耗为五十罐左右。占西每年出口的优等谷物大约为五百万罐到八百万罐之间、劣等谷物和杂粮大约是一千万罐以上。其中只有一成左右的优质谷物会销往矮人那里也就是三十到五十万罐。
陆桥地区的凯堡标准驻军是三万人，按这个算每年消耗大概是一百五十万罐粮食，而凯堡是整个人类世界最大的堡垒同时也是最大的粮仓，最多可以储存约六百万罐粮食！去年教廷和各国捐赠了一百万罐粮食，而法兰方面光是皇家银行和运河公司去年就在粮价最低时候先后订购了至少两百万罐的谷物发往陆桥。也就是说现在凯堡的仓储至少有三百万罐，这个储量就算拿出一半也够卖矮人好几年。更重要的是凯堡和运河公司都不是巴斯顿国的管辖范围，他们也不需要巴斯顿颁发的特许经营状。所以只要他们想，分分钟就能让占西公司的谷物卖不出去。
洛里斯现在也只感觉脊柱发凉，这么多年来他还是头一次感受到这么强大的压力。他对面前这个年轻人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如果这个年轻人只是一个普通人，那么这些话谁都不会放在心上，可对方确是堂堂法兰王国的王储！洛里斯知道：马利诺家族即使势力庞大，即使富可敌国。可在老牌强国的皇亲国戚面前，恐怕连只臭虫都算不上。他赶紧朝洛雷托使了使眼色，示意让大哥赶紧让步。
“呃，是啊阁下。您何必因为这点小事分神呢？我们马利诺家族，素来都是最虔诚的教徒和圣教事业的资助者。当然会竭尽所能的保证军粮供应的。呃～即使现在成本飞涨，我们也会不惜血本的把价格压低，确保圣战大业万无一失，万无一失！不过不知道目前军粮的缺口有多大的量，还有咱们的想要的价格是什么样子啊～”洛雷托面露难色的说道，临到这里还不忘耍个心眼。他想要把弗勒格拖进他最擅长的讨价还价的环节，这样尽可能的捞回损失。
弗勒格悠闲的坐了下来，从冰桶里面自己取了薄荷酒倒了半杯。然后拿着酒靠在沙发上。慢慢的说：“法兰现在在北线作战和凯堡补仓，有两百万罐谷物的空缺……”他说着有意放慢了话音，观察二人的表情。
当一百万这个词刚出口的时候洛里斯的脸都绿了，洛雷托差点站了起来。“殿下～～！殿～哦不，阁下。我们……”洛雷托吓得差点说漏了嘴，他正要改了称呼再说的时候，弗勒格又发话了。
弗勒格喝了一口薄荷酒说道：“不要着急，听我说完。尊敬的洛雷托阁下。空缺虽然大，但是我们可以慢慢拆解嘛。我们现在需要每月二十万罐的消费，我们法兰和圣教诸国以及教廷可以分摊一半，剩余每月十万罐却是一刻都不能耽误。所以这一百万罐需要今年按月稳定交付，剩余一百万罐可以延期到明年交付。这么点贡献对于贵家族在占西拥有的万顷良田和几百万罐的仓储来说应该只是九牛一毛吧？”
一听这条件洛雷托心里算是没那么慌张了，于是赶紧说道：“哪里，哪里，这个确实是阁下过奖了。占西出产的谷物大半都是留给当地的佃户和上缴税款了，每年能拿出来出售的盈余也就是不足百万罐。去年为了填补凯堡空缺，往年的仓储早就出空了。而今年的小麦虽然尚未收获，可来自大公堡、碎塔湾和科恩的订单已经累积过半了。莱昂提，你看咱们是不是能多抽出一些今年的新粮满足北方的军需呢？”洛雷托老爷的表情终于缓和了些，他赔着笑脸转身向莱昂提问道。
“嗯，是的，是的。阁下请不要着急，鄙人今晚就和我的会计团队连夜核算一下存量，保证给到阁下一个满意的价格！这两年各地需求旺盛各地仓储余量不多……呃…不过马利诺家会竭尽所能的供应前线。”莱昂提狡猾的说道。
“呵呵呵，哎呀，我听说占西这地方阳光充足土地肥沃。那里不像我们法兰，每年只能种一季谷物。占西可以每年不分四季的种植谷物，往往春天收获一次小麦，夏天还能再种一季稻米，有些肥沃的土地甚至能种两季。而当地的芒克雷人几乎就不吃小麦，他们的主食是稻米。因此占西每年的小麦产量几乎全部都会在自由城交易所里上市交易，每年的占西的上等小麦产量也很少会低于三百万罐。而这三百万罐中有一半都来自于贵家族经营的农场，是不是啊莱昂提阁下？还有我听说自由城到处都是宝，仅仅目前港区的南仓就有三片大仓库贮存了五十万罐去年盈余的上等谷物代价而估！这批谷物我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正是咱们马利诺家族的吧？ ”弗勒格轻蔑的一笑，不慌不忙的又一次拆穿了莱昂提。莱昂提顿时哑口无言一时编不出谎来圆话，呆呆的愣在了那里。
“呃～～这个这个～实在是惭愧的很，居然还有这等事情！？哎呀真是疏于管理，疏于管理啊～！怎么回事？洛里斯？莱昂提？你们手下的书记员太大意了。这五十万罐马上以现在市场价的九折，出售给我们亲爱的法兰朋友。作为我们支持北方圣战的表示！”罗雷托老爷马上拍板说道。这个狡猾的老狐狸，当然知道这批谷物。他早就和弟弟洛里斯商量好这批谷物是准备在今年夏粮收割前一个月价格最高时投放到市场的，没想到现在被弗勒格翻了出来，只好现在壮士断腕忍痛割爱了。
弗勒格闭了闭眼睛，果然是个老狐狸啊！这个洛雷托哪里会肯吃亏，即使是市场价的九折。这批谷物也能让他们多赚至少六成的利益。况且这还是一次性出售，还省去了他们不少的仓储和零售的成本。而且这批谷物一旦出售，市场的恐慌情绪会立即暴涨。他们在其他地方仓储的余粮价格，马上将会被炒到更高。所以这个老家伙看似忍痛割爱，其实只是割了一点点蝇头小利。弗勒格睁开眼，暗暗下了决心：看来不使点狠招，这老家伙是不肯接受失败了。
弗勒格晃了晃酒杯，不慌不忙的说道： “哦～九折？哎呀，啧～啧～洛雷托老爷的盛情真是感天动地啊！只可惜，缺口太大了。看来真的要请前线联军的诸帅一起，联名给圣座写一封陈情信，再由我国王储本人亲自去碎塔湾呈给教皇若昂十三世陛下过目了。要知道当今教皇恰好是我王储殿下如假包换的外曾祖父。这样一点点正义的小小请求应该会马上得到满足吧？我想马上就会有一纸小范围的、有针对性的、圣战征集令颁布。而这敕令的副本恐怕很快就会被送到自由城议会的讨论桌上吧……”弗勒格又喝了一口。这招太狠了，他甚至把搬出了自己的身份出来弹压，这是要一招把马利诺家的老哥俩将的死死的。如果教廷颁布了针对这批谷物的征集令，那可能他们除了教廷的一张白条什么都获得不了。
‘嘶～八折！我们按照去年的价格把这批谷物供给阁下。并且保证，新粮上市后。以同样的价格专门供给法兰军队最好的谷物！您看行么？”洛雷托吓得又是一身冷汗，他急忙说说道。旁边的洛里斯有点按捺不住差点站了起来，但他似乎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随即又坐了回去。
看来这次他们是出血了。弗勒格微微一笑，举杯喝光了第二杯薄荷酒。漫不经心的拉长了语气答道：“哦……恩~好啊～最近凯瑟琳堡兽人战俘情绪躁动，我们法兰军想封港六个月平息事端。期间我打算正好用这批谷物以易货的形式，在石中城的亚里亚商人那里置换成矮人湾出产的土豆运到北方前线。以此来填补采购经费不足而造成的亏空，不知道二位意下如何啊？”
“七……七五折！”洛雷托老爷嘴巴颤抖着又划低了价格,洛里斯有点坐不住了他伸手按了哥哥的大腿,莱昂提也忍不住站了起来。七折的价格已经是低于去年的售价了，现在报的这个七五折的价格，带来利润简直少到可怜。对于马利诺家族来说，这简直等同于抢劫。洛雷托老爷无奈的把手搭在了腿上弟弟的手背上，兄弟二人如同斗败了的公鸡一样垂头丧气的坐在了沙发里。
可是这还不能让弗勒格满足。他突然说出来自己的价码：“哼哼~六折。之后，每月十万罐的配额，以同一价格供给前线，直到北方战争结束！”弗勒格放下手中的酒杯，‘啪’的一声按在了茶几上，斩钉截铁的说道。
“六~六折！？上主啊！这我们连成本都顾不上啊！还有十万的配额！这也远远的高于贵军的需求啊！鬼知道这仗会打到什么时候，阁下您太过分了！这会把我们活活拖死的！我们马利诺家可不是……”洛里斯终于按捺不住了，他站起了身子对弗勒格不顾一切的质问道。而洛雷托老爷直接被弗勒格的报价震慑住了，这一炮把大老爷轰的倒在了沙发靠背上。莱昂提一看大哥都被吓瘫了更加愤怒了，他刚要说话却被弗勒格一声喝住了。
“放肆！法兰灭掉一个国家都是弹指之间，何况是把一个家族连根拔起！？”弗勒格坐在沙发一动不动，只是一抬眼横眉冷对龙颜大怒。一声简短的斥责却份量重的吓人,王者之气顿时吓得刚刚还义愤填膺的洛里斯一屁股也倒回了沙发里再也不敢争辩了。他们知道这次弗勒格是吃定自己了。
“六折，确实不高。但绝对顾得上贵方的成本！如果一点点利益都不想做出牺牲，何谈对保护人类大业的支持呢！？如果没有我们法兰骑士们的奋勇拼杀，整个罗法大陆怕是已经沦为人间炼狱了吧！而你们现在却盘算着发国难财？真是无知又可耻！如果北方战役失利，瘟疫和死亡席卷大地。到时候难道指望站着的死人吃你们的粮食么！？区区这点付出，就算是马利诺家族对拯救世界作出的支持吧！”弗勒格厉声斥道。瘫在对面沙发里的两个中年男人，这时候的心情真是如丧考妣。他俩已经彻底投降了，都低着头仿佛任凭发落的死囚一样。
只是另一边的莱昂提还算比较冷静，求饶似的恳请道：“阁下，请高抬贵手啊。六折我们实在是没有利润了，而且数额巨大我们也得兼顾生存啊。”
弗勒格停了停，舒缓了一下情绪。换回了之前慢条斯理的语气继续说道：“每月十万罐的数额确实不算少，可是北方的战役打不了一年了。各国的主力现在都已经云集北方了，再拖下去整个圣教世界都会被拖垮的。如果明年这个时候北方还没有平定的话。那…洛雷托、洛里斯、莱昂提三位先生，那你们也等着上前线吧！一定要让我们前线将士吃饱方能让他们用命，不然谁都不敢保证他们是冲向敌人还是冲进富户家里杀人。噢，不信你问问我弟弟，法兰军自然不会乱来，可是大军中数万佣兵他们可都不是善茬啊！”
说着众人看向了一边沙发里坐着的弗兰西，他自从进来之后就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观察着哥哥如何血虐这马利诺家的商人三兄弟的。突然众人都看向了他让他有点不好意思，于是只得附和道：“前线境况复杂，大军其实不止集结了五六万人，还有很多没有统计在册的民夫和车队也有万余人。另外就是北方现在基本上已经是赤地千里的无人区，有人的地方也都是邪教徒的据点，是完全得不到补给的。所以大军补给只能靠后勤运输过去，消耗自然巨大。而且那些佣兵确实军纪涣散，邪教徒们落在他们手里，都会被虐杀取乐。”马利诺三兄弟听完马上就明白了情况，他们都是精明的商人当然算得明白事情的利弊，只是羊毛不能只朝他们身上薅，所以听到这些他们还是不停的抱怨。
弗勒格不再理他们转身踱步继续讲道：“好了好了，我们也可以给予咱们马利诺家一些补偿，现在我们法兰控制的陆桥核心区是可以免关税的。整个商路穿过凯萨琳堡辖区抵达石中城都是畅通无阻而且还有凯堡驻军保护，这样就省去了绕行巴斯顿领土的关税。淤泥港现在是法兰托管的军港，我大可以发给你们一份通行令，你们就可以从这条路加大对矮人的谷物出口嘛!只要可以把占西谷物多卖到矮人湾几成，那利润就全都回来了！”
马利诺三兄弟面面相觑，这个提议确实诱人可是这条路他们从来没有走过。之前出口矮人湾的谷物都是在阿卡上岸，再通过巴国的中间商走陆路转运到石中城风险巨大。现在直接从淤泥港上岸发往石中城确实能大幅提高利润，光是关税和运费就能省出一半的成本。虽然这个提议非常诱人，但是行不行得通谁都不知道。
看到三兄弟还有点犹豫弗兰西便说道：“我们去年运河公司的运粮船都是靠泊阿卡，然后换装驳船运抵淤泥港的，就这样成本都比直接从阿卡上岸换大车节省了一大半。今年我们又拓宽了淤泥港的水道，现在双桅帆船在半年可以随意靠港，我相信这样能省去更多成本。而且我们在凯堡的驻军也可以为上岸后的车队提供保护，这样一来相信成本还能大幅降低。我们可以给予贵方一定数额的配额，在不过分影响巴斯顿利益和淤泥港使用的情况下让贵方运输谷物。”
听到这些马利诺三兄弟倍感振奋，在占西每罐上等谷物成本大概是二十到三十铜子，自由城每罐谷物大概可以卖到五十到八十个铜子，可在陆桥每罐至少可以卖到一百个铜子，而把谷物运到石中城每罐谷物少说能卖两百个铜子。之前每年三十万罐的配额是巴国为了赚取高昂的关税和保护本国谷物故意定高的价格，就算加上走私和本地出售给矮人湾的谷物一共也就五十万罐。但矮人们对谷物的需求却远远不止这个数量，矮人们为了酿酒甚至可以自己吃土豆把谷物酿酒用。如果来自占西的谷物可以不限量的涌入矮人湾，那这个商机可以说几乎是无穷无尽！
马利诺三兄弟一听心里都乐开了花，但是他们是老道的商人当然不会马上就范。于是洛里斯踟蹰的说道：“这淤泥港只有半年能进双桅帆船，每船顶多能运三万罐谷物才。就算运费能便宜一大半，可增加的谷物也必然会让价格下跌，说不定每罐的利润连一百个铜子都达不到。所以能不能赚钱要看贵方给我们多少配额了……”
弗兰西看了看哥哥，弗勒格想了想于是说道：“五艘，先批下五艘试运行。后面看贵方的诚意再做定夺如何？”
五艘船大概能装十五万罐，这个量属实不算太多，但相比之前每年五十万罐的总共计量来说确实也不算太少。更重要的是这个市场如果能够打开，对于占西谷物而言简直就是黑洞一般的需求。马利诺三兄弟面面相觑还各自在心中算计。弗勒格见火候差不多了，于是紧逼道：“六折出售谷物，五十罐马上交付，剩余每月十万罐交付。我方补偿五船谷物的淤泥港靠岸许可。这笔交易不算亏本了，怎么样洛雷托老爷，成交么？”
三兄弟交换了一下眼神明白这可能是现在最好的方案了。于是洛雷托起身缓缓说道：“好！就六折！五十罐先行交付，之后每月十万罐！！”洛雷托痛苦的答应了下来。他两个兄弟想要补充，但洛雷托却伸手示意他俩不要讲话。洛雷托又提了一个附加条件：“契约为一年！”
“一年？”弗勒格似乎有点意外。姜果然是老的辣，这也同样是把双刃剑，或者说是对赌。如果北方战事顺利，一年之内攻占了旧都解决了邪塔，那无疑是法兰军赚到了更多的便宜军粮。如果战事超过了一年，那估计谷物的价格会飞涨到天价。
弗勒格微微点头，他觉得这帮商界的老油条真是既老谋深算又目光短浅。如果北方战事再拖上一年，那估计整个圣教世界都一样被耗尽了，而整个罗西克北方诸国也都大概已经是一片废土了。那时候法兰军估计早就撤回龙德堡固守，而碎塔湾的教廷可能都要考虑回迁法兰了。可这帮商人却还在这里为一点点利润斤斤计较真是可笑。
“好～契约为一年！”弗勒格接受了建议。
交易终于达成了，马利诺家三兄弟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为能够完成这场艰难的谈判而高兴，于是洛雷托示意三弟叫些酒水进来庆祝。莱昂提立刻走出书房来到门厅拍了拍手，管家马上进来回话。莱昂提命他去拿了香槟进来，于是在场的诸位便回到了沙发上轻松的闲聊起来。当然马利诺三兄弟依旧很小心，决口不提弗勒格和弗兰西的真是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