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沈昭拿什么赔
冯储见赵慨眼神不对,忙笑呵呵的打圆场:“倒不是我邀功,只是受灾百姓们都已经安置妥善,这该修筑的堤坝、房屋等都已经在修,不日就能完工。”
“至于暴乱,那些百姓以为县令不管他们死活跑了,冲动之下才和官兵起的冲突。”
“幸好朝廷的赈灾银子和粮草来得及时,那些百姓一看县令领了银粮回去,才知道是误会,纷纷请罪修堤坝去了。”
“这些事儿一人一句,就传得不对味儿了,我这也是怕朝廷误会江左官员和百姓,才多嘴让赵统领帮忙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
“赵统领若有为难之处,不便美言,我也毫无怨言。只是还请赵统领将看见的,如实陈述给陛下,陛下英明神武,一定不会听信谗言,误会江左三州别有用心。”
冯储一番说词进退有度,对着赵慨抱拳低头,“冯某在此,先谢过赵统领了。”
赵慨看着冯储的前额,突然想起临行前,景和帝的话——
“江左一事,有待考量,赵爱卿,你可明白?”
再想起夜羽方才的动作,他突然明白景和帝让他来江左的目的了。
那就是找到冯储有异心的证据。
思及此,赵慨故意道:“江左暴乱闹出人命的事,让朝廷为之震惊,太子殿下和诸位皇子都向陛下请旨前来查明真相。”
冯储听见人命两个字时,放拳时,眼神闪烁了一下。
赵慨笑了笑,表情和语调一样,耐人寻味起来。
“陛下没允,想来,陛下是相信冯督统的。”
“但事关十多条百姓性命,陛下不能置之不理,所以才派我来瞧瞧具体情况,顺便押送粮草。”
冯储开始冒冷汗,连点三个头:“是,事关人命,是该来看看具体情况。”
赵慨则是笑眯眯地问:“不知道冯督统可否将暴乱的具体细节告知于我,我回京之后也好替你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
冯储闻言又是连连点头:“自然可以的。”
他们说话间,已经到了江左府衙。
赵慨直接勒停马,要下马进府衙。
“既然如此,冯督统,我们去里面详谈吧,顺便看看堤坝民房的修筑进程,如何?”
冯储连忙劝阻:“赵统领莫急,你和兄弟们已经舟车劳顿一路了,总得歇歇,先吃饱喝足,才有力气办差不是?”
赵慨往后看了看脸色疲惫的御林军,想了想,又坐回马上,点头:“那我们先吃饱喝足,歇上一歇,再谈差事。”
冯储大喜,奉承道:“还是赵统领体恤兄弟们,走走走,我们订了最好的酒楼,今日一定不醉不归。”
与此同时——
京都,姜时屿看着熟悉的字迹,差点老泪纵横。
宣政殿内,身材健硕的暗卫单膝跪在地上,对景和帝禀报:“陛下,圣若寺传来消息,说是小小姐和一个白衣男人准备在寺里住下。”
景和帝暴怒了好几天的眼睛,露出一抹喜色,随后又不动声色隐去,沉声问:“可查到白衣男人是谁?”
“回陛下,还没,只知道他轻功极好。”
景和帝冷哼一声:“无能。”
那暗卫嘭的双膝跪下:“请陛下责罚。”
“还不滚出去查?”
那暗卫连滚带爬的出了宣政殿,迎面碰上从永宁宫回来的卫冬,恭敬道:“卫公公。”
卫冬也恭敬回道:“木玄大人。”
*
姜柠在寮房内睡了一觉,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时已是傍晚,整个人神清气爽的。
只是……
她看着手腕上的红疹子,皱着眉,忍住不去挠。
借问第三次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房内,见姜柠终于醒了,往她身前一凑,看清楚她的手腕后,疑惑出声:“你手上为什么起红点了?中毒了?”
姜柠白他一眼,没好气的说:“对,中毒了,快痒死了。”
借问更加惊讶了,像幼稚孩童一样问,“什么毒能让人痒死?”
姜柠不想理他,把僧衣往手背上拉了拉,遮住红疹子,才看借问:“你是把信亲自送到我爹爹手里的吗?”
“对啊。”借问认真点头。
“喔,对了,我翻窗的时候,不小心踢倒你爹爹放在窗边的一个盆景,瓷盆碎了。”
听见“窗边”两个字,姜柠心肝一颤:“是盆里只有文竹的那个瓷盆?”
借问见她的脸色和姜时屿一样难看,很是疑惑地问:“不就是一个灰扑扑的瓷盆吗?你们为什么生气?”
又想了想,是他不小心打碎瓷盆在先,遂补充道:“你们别生气啊,不管多少钱,等沈将军回来,我和他说一声,他会赔的。”
姜柠见他虽没正面回答,到底是不是放文竹的那盆,但听他说赔,想来就是了。
她眼前一黑,差点破口大骂。
但看他无辜迷茫的眼睛,想着他只是给自己送信,也不是故意的,她的气儿又偃旗息鼓,憋在心口,难受极了。
“那是我母亲生前种的,他沈昭拿什么赔?”姜柠低低的说。
她垂着眸,神情很是难过。
借问手足无措一瞬后,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你别难过,你现在虽然没有母亲,但是你还有爹爹,你爹爹看见你的信后,高兴得都不生我的气了,多宠你呀。”
“不像我爹爹,联合外人给我下毒,想要我的命。幸好沈将军救了我,不然你都见不到我咯。”
借问语气轻松,寥寥几句话便交代了自己凄惨的经历。
姜柠不好意思再在一个比自己更惨的人面前伤心,她快速抹了泪,抬眼看借问,对视片刻,还是没忍住问他:“那你母亲呢?”
“死了啊。”借问说。
“……”
他说得太过轻松,没有一点对他母亲的思念,姜柠无语一霎,讷讷点头:“哦。”
“哎呀,人生在世,生死有命,你看开些呀!”借问看姜柠好像还是不高兴,又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你看沈将军,他也是失了父母,但他每天都是生死看淡的表情,多飒爽。”
“……”
姜柠脑海里自动浮现沈昭那张经常面无表情的冷漠脸。
额,她心里嘀咕着,什么生死看淡,那分明就是装的……
“阿嚏——”
沈昭打了个闷嚏,皱着眉摸摸鼻子,对着漆黑的巷子左侧说:“来就来,骂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