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
因瓜吃得太多,导致有些消化不良的阮卿,盯着孙安的眼神分外古怪。
孙安从回忆中抽离,结果一抬目,撞上阮卿古怪的目光,浑身的汗毛不由一竖,脱口道:
“你,你盯着我干什么?光禄寺少卿江大人的妻子本来就不是我杀的。
别以为你是太后的人,就能随便冤枉人。”
“不是你杀的是谁?你如何能证明人不是你杀的?还是说你知道些什么,或者是看见了什么?”阮卿被他一忿,也醒过神来,问。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官差。”孙安忿了回去。
知道老子也不会告诉你们,哼。他又在心底补了一句。
阮卿......
好气,好想打爆这家伙的狗头。
“其实你不说,我也能猜到几分,内宅女子无端死于非命,原因不外乎情杀或者内宅阴私。
林大人可以试试从这方面的思路入手。
那光禄寺少卿江从允据说为人很是风流,没准是他在外面结交的红颜知己太多。
遇到了个厉害角色,或者真爱什么的,想让妻子给她们腾位置。
休妻吧,若找不到适当理由,容易受人话柄不说,还可能被御史一本参到圣人面前。
加上休妻,需要退还妻子的嫁妆。
江少卿的妻子听说是商户女,嫁给他的时候,带来大笔嫁妆。
若让她将这笔嫁妆都带走,江少卿的财产立即就要缩水一大半。
如果我是他,定然不会干这种血亏的买卖。
以己度人,像江少卿这种能拿着妻子的嫁妆在外面四处挥霍留情的人,想必道德不会高到哪去。
说不定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妻子害死一了百了。
当然,这是我个人的看法和推断,具体江夫人的死是否与江少卿有关,尚需林大人去调查核实。”
阮卿瞧着孙安嘚瑟嚣张的模样,微微撇了撇嘴,继而一脸风轻云淡地往下道。
灭门案,牵一发而动全身,王贵妃没有正位中宫之前,暂时不宜爆出王家幼子。
但是杀妻案,却没什么好顾忌的,像江从允那等人渣,阮卿一刻都不想看到他逍遥法外。
不是她双标,看到王家势大,又与皇帝和自己的荣辱连在一起,就对王家幼子的恶视若无睹。
而是她如今所坐的位置,容不得半分任性妄为,稍有不慎,就会累及朝堂动荡。
王家幼子肯定不能放过,但必须等王贵妃正位中宫之后,再来清算。
孙安听得眼珠子差点凸出来,他霍然抬头,满脸愕然的盯着阮卿。
很想问上一句,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难道阮太后派了很多人盯着各坊市官员的一举一动?
一直在不动声色注视着两人互动的林浩明见状眉头微微一扬。
看样子,被太后给猜对了。
胡氏的死果与其夫有关,而孙安恰好是知情者。
只不知太后是通过什么渠道知道这一切的。
阮卿因稍稍代入了下胡氏的身份,心里对江从允格外厌恶,透他剧、爆他料的时候是没有半点遮掩。
结果爆完一抬头,撞上林浩明一脸探究的神色,心头不由一紧。
遭了,只顾着透剧了,却忘记了眼前的人是有断案如神美誉的刑部侍郎。
若她表现出来的异常太多,导致他对自己身份来历产生了怀疑,就大大不妙了。
心念电转间,阮卿佯装有些茫然地伸手在脸上摸了一把,没摸到什么东西,才带着几分疑惑的开口:“林大人,你在看什么?”
“咳咳,我……”林浩明俊美的面庞上难得浮出一丝尴尬。
好这个时候,店小二端着他们点的茶进来了。
“这家茶楼的茶很不错,嬷嬷难得出宫,不妨好好尝尝。”林浩明及时岔开了话题。
梁凡极有眼色的端起茶壶,给每个人斟了一杯,连孙安都没有落下
他已经看出来了,太后今个儿出宫,并不是像她说的,在宫里憋久了,闷得慌,想出来放放风,而是冲着陨实坊的案子来的。
而眼前的孙安,则是破案的关键人物,怠慢不得。
倒完茶之后,梁凡端起自己面前那杯,准备先尝一口,帮太后试试毒。
他看过了,茶壶不是什么阴阳壶,里面的茶水都是一样的。
若有毒,他先尝,自然是先中招。
只是他刚端起茶杯,发现阮卿已经将茶送到了嘴边。
梁凡和鹊起同时一惊,下意识的就想阻止,阮卿已经轻啜了一口。
阮卿喝了口茶后,不动声色的朝梁凡和鹊起摇头。
以示他们在外面放轻松点,不必草木皆兵,不然,反倒容易引人注目。
“此茶味道确实不错。”随后将目光转到林侍郎身上,笑道。
“那是自然,琊仙坊的三大茶楼中,最雅最静的自然是禅缘小筑,最贵的是茗福缘。
而人气最旺,最热闹的则是这雅俗共赏的韵香小馆。
孙先生,不知你喜欢茶楼还是酒楼?”林侍郎点了点头,随即将目光转到正用一种堪称优雅的姿态喝茶的孙安身上。
他发现这个人身上似乎有很多秘密。
“我是俗 人,自然是喜欢酒馆。”孙安放下手中的茶杯,答道。
他嘴上如此说着,手里的茶杯,却在这片刻之间见了底。
梁凡见状,及时又给他续了一杯。
“你这人确实挺有意思。”阮卿瞧得莞尔。
孙安这个人,乍看之下非常不起眼,实际却是个难得一见的人才。
他三教九流似乎都有交涉,才导致信息渠道灵通无比。
脾气偏暴躁,吐露心声的时候常爆粗口,还好色。
若单凭这几点来看,像是个长期混市井的人。
但瞧他喝茶的姿态,说起世家望族,以及面对林浩明态度来看,此人出身应该不会差。
他身上完全没有底层百姓见官员的拘谨。
也没有小百姓面对世族的那种敬畏。
冯喜和他同为细作,两人的水平却天差地别。
消息渠道远远不能和孙安比也就罢了,见识什么的也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
他跟在自己身边这么久了,除了透露出给她下了惑神香外,就没有透露出有什么有用的实际消息。
一念至此,阮卿看冯喜的目光格外嫌弃。
冯喜……
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今天一整天,太后看自己的目光都这么奇怪?
阮卿看了冯喜一眼,很快收回视线,并在心里默默谋算。
看有没有办法,策反孙安,让他来为自己做事。
若她身边能多这么个消息灵通的人,以后做事就方便多了。
至于孙安在心里骂她的事,唐朝的骆宾王当着天下人的面、写诗将武则天骂得狗血淋头,人家武则天边读边击节赞叹不说,还准备招他入朝为官呢。
相对此人的本事而言,被他在心里骂上几句算得了什么。
孙安并不知阮卿的打算,眼见冯喜给自己添了杯茶,他的注意力立即就放到了眼前的杯中物中。
反正都被人逮住子,是死是活,听凭天命吧,喝茶要紧。
“林大人,你日理万机,想必还有许多的事要处理,我们就不多叨扰了。
孙安交给你,不过在没查出他犯案的实证前,别伤了他的性命,太后留着他还有用。”喝完茶,阮卿开口向林浩明告辞,并指着孙安叮嘱了一句。
“好。”林浩明看了看阮卿,又看了看孙安,点了点头。
“这嬷嬷和林狐狸在打什么谜语?
莫非阮太后发现了自己的细作身份后想策反老子?
哼,老子可不是那么好策反的人。”
阮卿......
话不要说得太过啊,暴躁的老伙计。
是否好策反,那得看是什么人挥锄头了。
对阮卿来说,只要锄头挥得好,世上就没有墙角挖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