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母后很给力
宴会结束，燕芷宁气呼呼的回到了安宁宫，进了屋就将头上的钗环珠宝泄愤似的丢在桌上，
“这破玩意怎么这么重，成天顶些这玩意儿在头上，都能练成铁头功了。”
说着又拽着自己的衣服，
“还有这破衣服，也太不方便了。”
她生气的扯着衣带，却扯成了死结，系的更紧了。
桑榆和夏儿面面相觑，桑榆眼神询问夏儿这是怎么了？参加个宴会回来这么生气？夏儿无辜的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宴会上也没什么事儿发生呀，她觉得很正常呀。
桑榆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上前阻止了一通乱扯的燕芷宁，
“公主，奴婢来吧，宫服繁琐，也就只有一些比较重要的场合需要穿戴，平日里穿的舒适即可。”
桑榆上前，一双灵活的手两下就解开了外衣，递给了一旁的夏儿。燕芷宁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乖乖的任桑榆摆弄了。
“是谁在宴会上惹公主生气了吗？”桑榆试探的问。
燕芷宁恹恹道：“没有。”
“那公主这是？”桑榆疑惑。
“桑榆姑姑，你觉得卫子英这个人怎么样？”
桑榆没想到燕芷宁会突然问起她，愣了一下，随即在脑海里搜刮了一下关于这位小姐的信息，老实回道：
“卫家二小姐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像个女中豪杰。”
卫子英时常会来宫中看望婉贵妃，桑榆也是见过几次的，印象中，这位卫家二小姐时常素颜朝天，不像别的女子那般喜欢脂粉首饰之类的，常常穿的与男子一般。京中的传闻也都是说她彪悍，武艺高强之类的。
“往日里不见公主与她有什么来往，今日怎么问起她来了？”
桑榆不解，婉贵妃住在瑶华宫，与她们安宁宫相距甚远，公主也很少到婉贵妃那里去，是以，卫子英虽然经常进宫，但是两人并不熟识。
“她要嫁给贺璟了。”
燕芷宁垮着脸。她此时年纪还小，不太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她不喜欢卫子英。
桑榆笑着道：“那这是好事啊，卫家和贺家都是武将出身，虽说卫家二小姐年纪稍大了一些，却也不失为一桩好姻缘。”
“一点都不好，我讨厌她！”
桑榆掩唇低笑：“贺公子喜欢就行了呀，又不是公主要娶她。”
贺璟？燕芷宁茫然了，贺璟喜欢她吗？算了，她为什么要想这些，反正她觉得贺璟也很讨厌，两个讨厌的人凑一起不是正好吗？可是她对贺璟的讨厌和对卫子英的讨厌好像并不一样………………..
燕芷宁想的脑子里一团乱麻，索性不想了，她这个年纪，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她摇摇头，用软糯的声音可怜巴巴道：
“桑榆姑姑，我饿了，帮我弄点吃的吧。”
宴会上要注重礼仪，她的身份摆在那儿，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能吃好才怪了。
桑榆知道每逢这些场合，燕芷宁必然是要回来再吃些东西的，像她这么大的孩子正在长身体，根本扛不住饿，早就给燕芷宁备着了。
“奴婢知道公主肯定吃不饱，早就让小厨房备着了，夏儿，快去给公主端过来。”
“是，奴婢这就去……….”
翌日清晨。燕芷宁起身在院子里打了一套拳，出了一身薄汗，整个人神清气爽的，早把贺璟要娶亲的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公主好厉害！”
夏儿在一旁拍着手称赞。这些日子，夏儿一直坚持跟着燕芷宁习武，都瘦了好几斤。
“奴婢什么时候才能跟公主一样厉害呀。”一瞬，夏儿又有点沮丧。
燕芷宁眉眼上扬，双手叉腰，颇有些得意的道：
“要跟我一样那还差的远呢，你才练了多久呀，本公主都练了十年了。”
夏儿撇撇嘴，“公主吹牛，十年前公主才四岁，奴婢没记错的话，公主是在六岁那年才开始跟着萧统领习武的。”
夏儿自小就跟着燕芷宁，一下子就把燕芷宁的老底掀了，燕芷宁五岁那年，贺璟进宫，给她露了一手，她就立志要学武。日日缠着贺璟也是有这么一部分原因，。
小孩子都崇拜比自己厉害的人，更何况贺璟又好看又厉害。
可惜贺璟那时候可不愿意教她了，她跑去求父皇给自己找个师傅教，她父皇母后觉得她年纪小，又是个娇滴滴的公主，受不了这份苦，于是打发了她。
后面她又求了好几回，北燕帝看她那么执着，就跟她说，她要是能坚持每天早起扎一个时辰的马步，他就让皇宫的禁军统领萧寒亲自教她。
北燕帝自己也没想到燕芷宁居然那么执着的坚持了下来。一年后，北燕帝兑现承诺，让禁军统领萧寒亲自教她。
燕芷宁没想到夏儿记那么清楚，夏儿比她还要小一岁，她以为可以糊弄过去来着。
“呵呵呵，差不多，差不多………..不说这个了，来来来，我教你打拳。”
安宁宫的院子里，两个半大的姑娘吼吼哈嘿的在院子里颇有气势的打着拳，其中一个动作生疏，四肢笨拙，但依旧认真努力的挥拳踢腿，嘴里喊着各种口号，公主说了，气势要足。
练了约莫一个时辰后，两人浑身大汗淋漓，燕芷宁洗了个澡，换了身衣衫，又往明德堂走去。
没错，她还得去上课。其实当公主一点都不像别人想的那样，整日就是个吃喝玩乐，而是要学习各种各样的东西，只有休沐那几日，才能尽情玩耍。
四书五经，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骑射礼仪全都要学。
要样样精通属实是有点为难人，但要一样都不精通吧，也说不过去。燕芷宁最擅长的就是武艺了，连她师傅萧统领都夸她有天赋。
结束了一日的学习后，已经快到了用晚膳的时间了。
“夏儿，把我的琴带着，我要去母后那儿。”
夏儿疑惑，“拿琴做什么呀，公主？”虽然不明白她家公主要干什么，但是她还是在疑问声中抱起了燕芷宁的琴。
燕芷宁神采奕奕的说：“当然是要弹啦？”
“哦。”虽然夏儿还是有点疑惑，不明白为什么要去皇后那里弹琴呢，但是她没有再开口问，不然显得她有点笨，公主做事自然有她的道理。
凤仪宫，皇后正捧着一卷书，斜靠在窗边的矮榻上，矮榻的小桌上放着一壶茶，一叠点心，还有一盆精致修剪过的栀子花。
皇后顾清婉今年已经四十有余了，但是岁月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
宫里的女人就是这样，无论什么年纪，不管内心多沧桑，一身皮囊都保养的极好。那瑶华宫的婉贵妃，更是保养的精贵，三十几了还跟十八的小姑娘似的。
窗户是开着的，燕芷宁远远的就看见了，她猫着身子，放轻了脚步，悄悄的走到了窗户旁边。
“母后。”燕芷宁突然出声。
皇后正专心致志的看书，一门心思都在书里面，耳边突然传来燕芷宁一惊一乍的声音，被吓了一跳，手一抖，书从手里掉了出来。
“小六？”
皇后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捡起掉落的书卷，瞪了燕芷宁一眼，
“你在这鬼鬼祟祟的做什么呢，想吓死本宫啊！”
“嘿嘿，儿臣就是想过来看看母后嘛。”燕芷宁趴在窗户边上，笑的一脸阳光明媚。
“你啊你。”皇后无奈的伸出食指点了点燕芷宁的额头。
“快进来吧，趴在这作甚。”
“嗯嗯。”燕芷宁小鸡啄米般点点头，转身掉头从正门走了进去。
“母后，儿臣给母后请安。”
“好了，快过来坐吧。”皇后收了收腿，拍拍自己旁边的位置，示意燕芷宁坐她身旁。
“今晚正好你父皇要过来，你留下，咱们一起用晚膳。”
“嗯嗯，儿臣就是专门过来陪父皇母后的，不过………..待会母后能不能帮儿臣在父皇面前说说好话呀，儿臣好久都没有出宫去玩了。”
燕芷宁委屈巴巴的倾诉，
“母后知道的，儿臣只对舞刀弄枪的感兴趣，先生教的那些文绉绉的东西实在是太无聊了，但即便如此，儿臣仍然有认真学习的，尤其是琴技，进步很大，先生都夸儿臣了呢。不信待会儿臣给您和父皇弹一曲听听？”
燕芷宁指向夏儿怀中的琴，眼神真挚诚恳的看着皇后。
皇后苦笑不得，她是丞相府嫡女，自幼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性子温婉随和，她的这个小女儿是半分都没有遗传到她的优点。
诗书自不用说，学的一塌糊涂，琴棋书画里也就勉强弹琴还能听了，不过在骑射武艺方面，又有着超乎寻常人的耐力和天赋。
“本宫有时候真的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本宫亲生的，竟半分都不像本宫。”
燕芷宁调皮的眨眨眼睛，肯定道：“母后放心，绝对是亲生的，只有母后这般的美貌才能生出我这样漂亮的小公主呀，对不对？”
“呵呵，小小年纪脸皮就这么厚，都是打哪儿学的。”
皇后掐着燕芷宁还有点婴儿肥的脸蛋，虽然嘴里说着她脸皮厚，心里却很是认可。
皇宫里自是不缺美人儿的，就是太监宫女，也都是挑好看的选进来的。
在这样的环境里，燕芷宁的美貌仍旧是让人惊艳的，肤白如雪，墨发如瀑，眼睛如同林间小鹿般懵懂却又灵动，鼻子小巧高挺，朱唇不点自红，只是脸颊还有些许的婴儿肥，使得美丽与可爱之中，可爱更胜一筹。
很少有人能抵挡的住燕芷宁的撒娇，因为她的一双眼睛，太过于懵懂无辜，让人不忍拒绝。
皇后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辍了一口，道：
“待会你父皇来了本宫会替你求情的，不过你也要知道，你父皇也是为你好，往日里纵着你随意出宫是因为我们都认为你有足够的自保能力，但是经过上次的事情后，本宫和你父皇一致认为，宫外还是太危险了，你身边就跟着个夏儿，我们不放心。”
燕芷宁急了，“我能保护好自己的，上次就是个意外，而且夏儿也已经开始跟我练武了，她现在也很厉害的，快夏儿，给母后亮两招。”
……………………
“亮两招什么呀？”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北燕帝穿着一身龙纹黄袍，背着手迈进了门。
“陛下来了，怎么不让人通传一声。”皇后边起身边说，语气有几分嗔怪。
北燕帝抬起手阻止道：“哎，行了，你们娘俩就这样坐着，不必起身。”
说着自己也走到了另一旁坐下，“你们娘俩聊什么呢，朕刚才听见小六说要亮什么招？”
燕芷宁一骨碌爬起来道：“啊，对对，父皇，我要给您亮两招。”
“哦？”北燕帝来了兴趣，
“你要给朕亮两招什么，不会是要耍大刀吧。”北燕帝语气有些揶揄。
“哎呀不是啦，我要弹琴，夏儿，把我的琴拿过来。”
北燕帝眼神疑惑的看向皇后，眼神询问，这丫头又搞什么鬼？
皇后好笑的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示意北燕帝听完再说。北燕帝一看皇后的表情，心下了然了几分，事出反常必有妖，不会有啥好事就对了。
燕芷宁双手抚上琴弦，很快便进入了状态，随着琴音的流淌，她红唇轻启，
吟道：“折花枝，恨花枝，准拟花开人共厄，开时人去时。怕相思，已相思，轮到相思没处辞，眉间露一丝。”
琴声哀转，如泣如诉，一曲寄相思，何处是相思。
北燕帝听完，还算满意的点点头，总算有个女儿家的样子了，：“不错，有长进，只不过怎么弹这么忧伤的曲子？是有什么心事？”
燕芷宁装出一副难过的样子，幽幽开口，“不瞒父皇，儿臣确实有一桩心事。”
“嗯，那说出来听听，朕为你解解忧。”
燕芷宁酝酿了一会，开始铺垫:“父皇，你看那外面的鸟儿，它们多自由啊，要是被折断了翅膀，那该有多可怜？”
燕芷宁抬起头，眼里隐隐闪烁着泪光。
北燕帝被她的反应搞的一愣，她这个女儿什么时候学会伤春悲秋了？随即反应过来燕芷宁的意思，轻咳几声掩盖了笑意，故作不知的道：
“鸟长翅膀是为了飞出去觅食，它自己觅食不一定吃得饱。但是…朕将它好吃好喝的供着，还给它一个不受风吹雨打的暖窝，那它还要翅膀作甚呢？”
“可是没了翅膀它就没有自由了呀，它就哪都去不了了。”
北燕帝依旧淡定，“它吃的好住的暖，为什么还要去外面去风餐露宿呢，难不成它只是为了飞出去玩？”
“额………………”她说不过北燕帝。燕芷宁急了，连忙给皇后使眼神，母后，帮我！
皇后接收到了燕芷宁的讯号，笑着说：“陛下就别逗小六了，她的心思，陛下还不知道吗？”
北燕帝把玩着手里的杯子，没有言语，神色意味不明，让人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皇后又开口道：“小六最近很是努力，听琴声就知道了，陛下不打算奖励点什么吗？”
“嗯……..那皇后觉得应该奖励些什么？”
燕芷宁眼神放光的看向皇后。
“贺家和柳家的亲事将近，两位都是国之重臣，陛下不打算送份厚礼？依臣妾看，不如就把这份差事交给小六吧，小六自小跟慕宁一起长大，跟芸儿也一向交好，她马上要出嫁了，让小六去将军府作陪几日也无可厚非，陛下觉得呢？”
北燕帝沉思了一会，说：“行，那朕让林昶去准备，小六和慕宁明日起就去将军府吧，这些日子不用再去明德堂了。”
有贺璟看着，贺宗元如今也在京中，北燕帝还是比较放心的。
“嘻嘻，儿臣谢父皇母后。”
耶！燕芷宁内心欢呼，她母后也太给力了，她原本想着能在休沐时间出个宫玩玩就不错了，没想到她母后直接放大招，课她都不用去上了。
她突然就觉得，芸姐成亲成的真好，也不太抵触谢芸要嫁的对象是柳昕怀，而不是她二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