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医学天才
沈寂收拾着手里的药材，脑海里浮现出当日去太医院的画面。那天贺璟把他带到太医院就走了，给他看伤的是一名资历很深的老太医，头发胡子都已经花白了。
老太医面色和蔼，菩萨心肠，并没有因为沈寂穷酸的打扮和低微的身份而有所怠慢，反而在沈寂脱下衣服，露出后背那一条触目惊心的伤疤的时候，格外的小心翼翼。
“年轻人呐，你这是怎么搞的，受这么重的伤。”
伤口像一条手腕般粗的蜈蚣，盘踞在沈寂的后背，结疤了都这么可怕，老太医完全能想象的到当时情况的凶险。
沈寂没有回话，老太医也没有在意，他本来就不是真的想问，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他不过就是因为被伤口震惊到，才下意识的脱口而问。
老太医仔细检查了他的伤口，从缝合的伤口可以看的出来，当时替他处理伤口的也是个医术高的，伤口恢复的很好。
老太医给沈寂重新上了药，包扎好伤口，递给他一个白色的小药瓶。
“这瓶药你拿去，每日涂两次，你之前用的药效果虽好，但是药性太猛，现在伤口恢复的差不多了，用这个药更适合，温和些。”
沈寂接过药瓶，打开闻了一下，
“白蔹、地榆、赤血脂……………………这是什么药？之前从来没见过。”
听到沈寂一一道出药名，老太医一下来了兴致，眼里又是惊讶又是欣赏。他配的药，不是谁都能猜到配方的，更何况，沈寂只是靠闻，就分辨出这么多原材料。
“年轻人，没想到你还懂药理，这是老夫自己配的药，整个京城也只有太医院里才有。”
老太医言语间透露着些许自豪。
沈寂闻言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舅舅是村里的赤脚医生，我跟着他学了点皮毛罢了。”
“只有点皮毛可闻不出老夫这药里用的药材啊！不过你刚才没有说全，还有一味最重要的东西，你有没有闻出来？”
老太医眼里闪过一丝精光，他这是有意要考考沈寂。
沈寂神色有些纠结，他常年跟药材打交道，只要他见过的药材，他一闻就能闻出来，这瓶药里面，确实有一股他从来没闻过的味道，冷冽清香中，又带着一股苦涩。
这味药，他很确定他没见过，但是这个味道，跟医书里描写的雪樱果很像，但是跟雪莲也很像。
雪樱果和雪莲都是很名贵的药材，只在千里之外的雪山上生长，味道相似，功效也很相似，都具有活血化瘀，生肌美肤的功效。看不到具体的形状，只凭味道，他很难分辨。
“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说错了也没关系。”
“应该是雪山里长出来的药材。”
“嗯，不错。”
“是……雪樱果？”
沈寂的语气有些迟疑， 这两种药材，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外形，一个是花，一个是果子。
以沈寂的条件，他根本接触不到这种药材，更别提用味道分辨了。
“就是它！”
老太医赞许的点点头，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真能猜出来。从沈寂的穿着来看，老太医断定他是没见过这两种药材的。
要知道，即便阅览再多的医书，只凭书上描述的味道就辨认出来自己从来没见过的药材，难度可不小，更何况，是两种很相似的药材，极具迷惑性。
“你是怎么知道是雪樱果而不是雪莲呢？”
沈寂能只凭味道就闻出来药材来自雪山，就已经很让老太医吃惊了，更别提他真能猜对，莫不是运气好？
听到肯定的答案，沈寂舒了口气。
他将药罐递到老太医面前，解释道：“我没见过雪莲和雪樱果，但是医书记载，雪莲是纯白色的片状花朵，而雪莲果是淡粉色的果实，这药膏的颜色，有些泛红。”
“赤血脂也是淡红色的，那就不能是赤血脂的颜色吗？”
“赤血脂我见过，跟这个颜色稍微有些不同，所以我猜测，里面应该是有雪樱果的。”
老太医闻言拿起药瓶，揉揉眼睛，瞅了半天，也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同。
“年纪大了，眼花了，看不出来。”
老太医笑呵呵的捋着胡子，越发的欣赏眼前这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同时对沈寂的舅舅产生了几分好奇，沈寂的舅舅，绝对不是他所说的赤脚医生这么简单。赤脚医生要都是这个水平，这太医院还有何颜面，不如趁早歇了。
老太医活了一大把年纪了，很多事都看的通透，比如这个来历不明的少年，除了遵从陛下的吩咐给他医治伤口，别的他不会多问。
如果自家子孙后代里能出这么一个有天分的，他真是做梦都要笑醒，他现在看沈寂是怎么看怎么欢喜，像看一块宝，他有冲动想收沈寂为徒弟，又担心沈寂的身份或许会给他带来麻烦，只好可惜的叹气。
对于沈寂这样难得一见的医药天才，老太医还是忍不住跟几位太医院的老友隐晦了提了几句，不知道怎么的，这话居然被六公主听去了，当即就去求了北燕帝让沈寂留在太医院。老太医这才知道，原来沈寂是六公主带回宫的。
沈寂能留在太医院，最高兴的人非老太医莫属了，沈寂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对药理极为熟悉，于是他暂时被留在药房里帮忙打理药材。
沈寂穿着太医院的服饰，整个人气质更加突出，太医院里也有不少医药世家的年轻子弟，对突然指派到太医院的这个唇红齿白，眉目英俊的少年有着说不出的嫉妒。不过他们也就只敢在背后嚼嚼舌根，表达一下自己的不满，因为六公主隔三差五的就会来找这个小白脸，他们没人敢得罪六公主。
因此沈寂在太医院的生活，虽然没什么人亲近他，倒也没有欺负他的，正合他心意。
老太医也喜欢时不时找沈寂聊聊天，旁敲侧击的问一下沈寂舅舅的情况，并委婉的表示，有机会的话，他希望能见沈寂舅舅一面。他想知道，沈寂的舅舅是怎样一位奇人，才能教出沈寂这样的人。
不过他注定是要失望了，沈樾清早就不在京城了，自打沈寂跟着燕芷宁离京后，沈樾清便也离开了京城，说是要到处走走，游历游历，就连沈寂自己，都不知道沈樾清现在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