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七、暗藏玄机的香炉
学士府。
沈寂以学徒的名义跟着秦老去给黄学士家的小孙子看诊。一进门，黄学士就愁眉苦脸的迎了上来，“秦老啊！您老人家可算是来了，要不是我家小祖宗病的厉害，老夫也不能厚着脸皮去求陛下让您亲自跑这一趟，您用过早膳了没，您想吃点什么，我让人去准备。”
秦老年纪大了，又是常年服侍在北燕帝身边信得过的人，黄学士不敢怠慢，再者，俗话说得好，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大夫。是以黄学士这般身份的人，也不会刻意在秦老面前拿架子。
“黄学士，早膳就不用了，还是先去看看小公子吧！”
黄学士巴不得让秦老赶紧过去诊治，不再啰嗦，直接把人带到了内屋。只见内屋的床上，躺着一名五六岁的男童，眼睛闭着，但是眼皮一直轻微的跳动，看起来睡的不熟。脸蛋胖嘟嘟的，眼底有些发黑，要不是气色太差，一定是个雪白可爱的孩子。
“秦老，您快看看，我家小祖宗这是怎么了，昨夜又咳了一晚上，现在好不容易才睡着。”
秦老给了黄学士一个安心的眼神，废话不多说，右手直接摸上了男童的脉搏。其实不是什么重症，只是这病来的突然，如果一直治不好，容易诱发其他病症。
秦老不愧是经验老道的老太医，不消片刻，就已经心里有了数。
“黄学士放心，不是什么重病。”
黄学士一听这话，一颗心总算是往肚子里放了放，秦老的医术放在整个北燕都是屈指可数的，太医院唯一能与其相比的只有一位姓张的太医，听说早就回老家养老去了。剩下的就只有那些云龙见首不见尾的隐士高人了。
黄学士问道：“有您这话，老夫就放心了啊！只不过这到底是什么病？怎么会咳嗽的这么厉害？”
想起夜里小小的人儿咳得呼吸困难，上气不接下气的，黄学士就心疼的不行，一家子人看着都着急上火，一个小娃娃晚上不睡，折腾的大人也睡不好，轮流照看着，这不，黄学士现在眼底还能看见淤青，显然是没睡好。
秦老并没有直接回答黄学士的问题，反而看向一直在旁边默默候着的沈寂，黄学士顺着秦老的眼光看去，这才注意到秦老身边居然跟着这么个俊俏的男子，刚刚接秦老进门的时候太着急了，只顾着秦老了。
秦老说道：“沈寂，你怎么看？”
黄学士不解，怎么好端端的秦老问起身边的学徒了，这学徒看着这么年轻，能知道什么？黄学士心里着急，又催促道：“秦老，快告诉老夫是什么病吧！要怎么治？吃药还是针灸？”
秦老淡定的摇摇头道：“黄学士莫急，我有意培养学徒，不如让他也看看，放心，不会耽搁小公子的病的。”
“不行，秦老，你既然诊断出了病症，就赶紧治，我家小祖宗等不了。”黄学士一口拒绝，语气也不像之前那么尊敬。
秦老理解他的心情，叹了口气，悄悄的把他拉到一边，低声道：“是陛下让沈寂跟着一起过来的。”一句话，不用过多解释，黄学士便能明白。
黄学士皱着眉道：“这个沈寂是什么人，陛下怎么………他行不行啊？这么年轻，靠得住吗？”
“这你就别问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沈寂你别看他年纪小，假以时日，必然会超越我，退一步讲，我这不还在吗？不会让小公子出事的。”
话都讲到这份上了，黄学士只能脸色难看的答应，他可不认为这么个小白脸能有什么本事，长的好看又不代表本事大。
得了黄学士的首肯，沈寂上前为小公子搭脉，刚刚黄学士的反应他就好像没看见似的，想来也是人之常情，他这个样子，有没有一点名声，谁会相信他？
要不是燕芷宁去求了北燕帝，他这样的身份，空有一身本事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熬出头，若是他不追求那些功名利禄也就罢了，但是现在，这是他必须要争取的东西。
沈寂诊脉手法老道，身为行家的秦老一眼便能看出，心里更加确定，沈寂是个藏的深的。沈寂从进门起就一直观察着床上男童的症状，心里早就有了猜测，一诊脉，就确定了是什么病。
黄学士看沈寂只摸了一下脉就松手了，速度比秦老还要快，眉头简直要拧成了麻花，陛下是怎么想的，怎么会让这么一个不靠谱的人跟着来，也不知道是何背景。
沈寂很快就给出了答案，“是过敏。”
“嗤！”
黄学士觉得有几分可笑，“怎么可能是过敏？我这小孙子吃穿用度一向都是最好的，这几年来也从未发现对什么东西过敏，怎么就过敏了？”
黄学士转身又对秦老说道：“看吧！我就说他不靠谱，赶紧的秦老，你想让徒弟跟着你学本事，这个面子我给你了，现在快开药吧！不要再耽搁了。”
“…………”秦老不知道要怎么告诉焦躁的黄学士，沈寂的诊断是对的。
看到秦老沉默，黄学士不可置信的道：“不、不是吧！真是过敏？这怎么可能，明明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
“黄学士啊，你稍安勿躁，不一定都是最好的就不会过敏。”
秦老都默认了是过敏，黄学士也不再纠结，问道：“那要怎么治？是不是要查查什么过敏？”
这事其实并不难，引起咳症的过敏物大多是絮状的植物一类的，不过秦老刚刚观察过周围，没有可疑的东西。那就只能一样一样的排除了，总能找出来。
秦老有意考考沈寂，他问道：“沈寂，你说说，你认为是什么导致小公子过敏的？”
沈寂视线扫了屋子一圈，将目光落在了香炉上，他走过去用手指捻了一点燃尽的香灰，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
黄学士看到沈寂的举动，说道：“不可能是这香的问题，我家小孙子之前夜里觉浅，这是大夫给开的安神香，之前一直都用的，没出过什么问题。”
沈寂的嗅觉一直很好，秦老疑惑道：“难道香被人动了手脚？”
黄学士怒道：“谁敢？”
沈寂摇摇头道：“香没问题，是安神香，效果也不错。”
黄学士松了一口气，不知道从那一刻起，他开始下意识的相信沈寂的话。
“香没问题，但是这个香炉，有问题。”
这个香炉底下是双层的，沈寂将上面一层扣开，下面藏着一个小小的黑色的，中间椭圆，周围是弯曲的薄薄的叶片状的东西，材质像是铁又不像。
“这是什么？”黄学士自己家的东西，自己却从来不知道香炉里还有这个玩意儿。
沈寂拿起来端详了半天，也没看出来个所以然，他猜测道：“应该是个机关一类的东西。”
为了证明心中所想，沈寂将这个黑色的小铁块放了回去，让黄学士取了香过来点燃。香炉的炉身是镂空的，当香点燃一段时间后，镂空的炉身飘出了细细的烟灰，在光线的作用下十分醒目。
“灰飘出来了？”黄学士惊愕，按理来说，这香点燃后，香灰会掉落在炉底，没有风，香灰是绝对飘不出来的，但是现在四下无风，香灰是怎么飘出来的？
沈寂心下了然，那个黑色的小铁块估计是个小机关，他并不精通这些，看不出来门道，但是基本可以肯定，香灰飘出来和那个小铁块离不开关系。
他解释道：“下面黑色的小铁块应该是某种机关，只要一加热，叶片就会转，吹动上面的香灰从炉中飘出来，这些香灰很细，只有在光线的照射下才能看的清楚，夜里光线暗，很容易忽略，小公子应该就是因为吸入了这些香灰才会咳嗽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