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子宁,别怕
昏暗的光线下,萧令安坐在屏风后的浴桶里闭目沉思。
水已经凉了,他都没有感觉到。
自从被林仇折磨过两次后,萧令安就患上了夜夜沐浴的强迫症。
他想洗去一身脏污,洗去林仇对他的侮辱。
他的身上,林仇肆意啃咬的牙印还清晰可见,咬破的地方已经结了一层褐色的疤。
酉时从军营回来,李崖告诉他杨律死了,至于怎么死的,国公府的人皆闭口不言。
林仇昨日下午看过杨律,杨律晚上就死了。
他不知道杨律的死和林仇有没有关系。
他立即让林扬回将军府打探消息。
林扬回来,欣喜地告诉他,林破南回来了。
当他听到这个消息时,既开心又难过。
开心的是他的玉郎回来了,难过的是他如今不知如何面对林破南。
林破南身着夜行衣,环视四周一眼,见萧令安屋前没有守卫,一个快速闪身推门而入,然后迅速将门锁好。
屏风后的萧令安听到异响,立即从浴桶里起身,喝道:“谁?”
他抓起搭在屏风上的衣服,往身上一披,系紧腰带,赤脚踩在地上,绕过屏风,一掌劈向来人。
“子宁!”林破南的一声“子宁”叫停了萧令安快速出击的掌。
萧令安收回掌,愣在原地看着林破南,一阵恍惚。
就这一眼,一股酸涩涌上心头。
他想走上前拥抱她,却发现腿上像灌了铅似的,挪不开步子。
林破南见萧令安怔在原地不动,呆呆地看着她。
她看到他眼中没有惊喜,只有难过。
萧令安垂下眼,有些手足无措,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她走上前,张开双臂环住萧令安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胸前,轻声唤了句:“子宁,别怕,我是玉郎。”
林破南不知道林仇对萧令安做了什么,以至于萧令安看到她,眼底没有任何欣喜。
她早已盈满眼眶的泪尽数落在萧令安的衣襟上。
刚才从浴桶起身时,萧令安仓促之间只穿了件中衣。
林破南的泪迅速浸湿了萧令安的衣服,滚烫的泪水在他结实的胸膛上肆意流淌。
林破南越哭越凶。
杨律死了,积压在她心中的痛不敢与人诉说。
此刻她面对萧令安,卸下了所有心防,哭得像个孩子,嘴里不停念着:“子宁,在谨死了,在谨死了,是我害死了他。”
听着林破南悲怆的哭声,萧令安的心隐隐作痛。
他抬起手反抱着林破南,将她紧紧地抱着,没有任何言语的安慰,任由她埋在自己胸前痛哭。
林破南的哭声惊动了平西王府巡逻的侍卫。
巡逻的侍卫听到哭声,纷纷集结在院子里。
女子的哭声从屋里传来,侍卫们不敢贸然闯进去。
为首的侍卫站在门口问道:“世子,您在里面吗?”
“在。”萧令安清冷地回应,“这边无事,去院外巡逻。”
“是。”为首的侍卫虽好奇萧令安的房中为何会有女子的哭声,但也不敢多问,领着其他侍卫去了院外巡逻。
林破南的哭声也被侍卫突如其来的询问打断。
她松开萧令安,泪眼婆娑地看着萧令安胸前被泪水沾湿的衣服,瘪着嘴道:“对不起,子宁,弄脏你的衣服了。”
“无碍。”萧令安微微一笑,双手捧着林破南的脸,用拇指擦拭着林破南眼底的泪珠。
林破南抽了抽鼻子,走到屏风前将萧令安的外袍拿过来,“夜里冷,先把衣服穿上吧。”
说着林破南抬起萧令安的双臂,将外袍给他套上,认真地整理着衣服。
屋里有暖炉,炭火也燃得正旺,萧令安穿着中衣并不觉得冷。
林仇给萧令安造成的伤害,不仅是身子,还有心灵。
所以萧令安看到林破南这张脸,非常害怕她一秒变成林仇。
此时此刻,林破南的举动,无疑温暖了萧令安受伤的心,减少了他内心对林仇的排斥和恐惧。
林破南垂着眼,眼底又涌起一丝酸涩。
她看到了萧令安胸前的牙印,她不敢问萧令安,林仇对他做了什么。
她怕她问起,又会伤害到他。
她紧咬着唇,努力将眼泪憋回去,调整好情绪后 ,抬眼看着萧令安。
“子宁,我有事问你。”说着林破南拉着萧令安的手走到罗汉榻前坐下。
“骆应堂从佛光寺回来了,他找空灵大师求证了房东临说的话,房东临说的皆属实。杨律……”
说着,林破南顿了下,抽了抽鼻子,继续道:“杨律死前也没有交代他失踪这几日是被什么人抓了,抓去了哪里。如今杨律为何会出现在房琪的棺木更加扑朔迷离了。
我来想问问你,我不在这几日,你有没有发现异常。”
萧令安没有立即回应,他垂着眼沉默着。
他一直派人关注着谢鸿的动向。
去年在沙州客栈遭遇西戎杀手刺杀,他一直在追查此事,发现谢鸿与西戎人来往甚密。
当时沙州州府郝仁寿亲自守在城门盘查侥幸逃走的西戎杀手,他的人也守在城门。
所有出城的商队货物都有盘查,唯独郝仁寿因为与谢鸿有一点私交而未全部盘查就放了行。
他一直怀疑逃走的西戎杀手是在谢鸿的掩护下出的城。
后来他和林破南夜探谢宅,见到谢鸿,谢鸿听到林破南介绍他的身份时没有丝毫诧异,让他起了疑心。
而后,谢鸿明明可以光明正大的回京,为何要乔装成商人回京。
回京后连永昌侯府都不回,而是独居在西郊的小院里。
然后又让他发现谢鸿与房东临私交甚笃。
凡此种种结合起来,让萧令安不得不怀疑,杨律失踪的事与谢鸿有关。
只是他想不明白,谢鸿与娴妃娘娘有过一段情,和林杨两家也没有过节。
他为何要这么做?难道是他想错了?
林破南见萧令安沉默着,久久没有回话。
她抬起手在萧令安眼前晃了晃,“子宁,你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
萧令安回过神,抬眼看向林破南,犹豫不决道:“玉郎,我怀疑此事可能和谢小侯爷有关。”
“鸿哥哥?”林破南不可思议地看着萧令安,“怎么会和鸿哥哥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