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冰峰道人的条件
南门大院,秋夜,凉风,小桥流水庭内。
“航叔,你不厚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竟然一直没有告诉过我,这次要不是一梅先生和余先生来到南相,还不知道还得多久以后我才能知道这点秘闻,航叔呀航叔,你藏得够深呀!”听蔺家主说话的口气和动作,大致是喝醉了,手指李航博,脸颊绯红,还不自主地打了一个饱嗝,接着自顾自地傻笑了两声,要不是李航博难看的脸色让蔺家主的酒醒了两分,蔺家主估计还要在余淮生等外人面前说更多不合时宜的玩笑话。
“过来!”李航博冲着庭外不远处喊道,语气不悦:“给你们小郎君倒上一杯醒酒茶,醒醒酒”
不一会儿,刚才那名羞涩的南门管家便端着四杯金银花茶来到石桌前,弯腰低头给众人上茶,茶水里泡着几瓣晒干的栀子花,在热水的冲击下,栀子花的香味芬芳扑鼻,余淮生抽抽鼻子,深吸一口气,香气直冲天灵盖,让本就酒量大增的余淮生酒劲全消,南门的管家将金银花茶放下以后便识趣地退下,自始至终,都不敢抬头看四人一眼。
“嗯,不错,就地取材,这满院子的栀子花长得如此旺盛,都说天材地宝,上好的食材真的是放在哪里都闪闪发光”一梅师伯咧嘴一笑,端起茶杯,吹开热气,啜了一口,满意地放下茶杯:“那继续吧,李家主,冰峰道人到底向你提了什么条件?”
“当时冰峰道人他老人家只提了一个条件,要求我在有生之年守护南相,不得有二心,虽然我没有当年的冰峰道人位任家主时的能力和手腕,但是这百年,我李航博扪心自问,对南相也算尽职尽责,算是没有辜负当年冰峰道人的信任”李航博看向黑暗处,眼里闪烁着光:“只是...”
“只是什么?”问话的是余淮生,不知为何,余淮生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头,总觉得一件足以影响相门发展的大事不可能就这么单纯和简单,也不知道是余淮生本身对李航博的偏见,还是出了错的第六感。
“你也看出来了,他在撒谎,准确的说,他也许在隐瞒着什么,到底是什么呢?”正在此时,余淮生的识海中发出一个声音,声音的声线和余淮生的一模一样,只是语气老成干练许多,正是被压制在余淮生体内的獬豸,虽然有了阿里香送的木纹手链,但是獬豸仍旧保持独立的意识,只是意识被封锁,只有余淮生能感受,能听到獬豸说话。
“你什么意思?”余淮生极力掩饰古怪的神情,心中默默向獬豸发问,语气不太客气。
“小后生,老夫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吗?”獬豸继续说道:“老夫活了上千年,阅人无数,虽然眼前之人已经炼制了自己的表情和面相,能骗过大多数相士,却骗不了老夫,因为老夫的第六感,是这世间最真实最准确的东西”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不定仍旧在打我身体的主意,我不相信他,也不会相信你”余淮生没好气地在识海中回怼獬豸,语气甚是不屑,虽然如此,但是獬豸的话却像是一颗小小的怀疑的种子深深埋进了余淮生心里。
“你不相信老夫也没关系,反正我俩现在是绑在一条船上的蚂蚱,所以老夫希望你也不要去相信他,对任何人任何事抱着验证的态度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这个人,不简单,你们要是和他合作,唯恐将来会吃大亏的”
“我不和他合作那我怎么办?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也不全然,还有其他方法,比如说如果你能取下你手上的那串手链,让老夫主导你的身体,兴许老夫能让你和你的师伯在这老狐狸手下全身而退”
“你做梦!”见獬豸也不是什么好鸟,余淮生愤愤切断了识海中与其的联系,但话又说回来,獬豸好歹是上古神兽的一缕阴魂,即便心里有着自己的小算盘,余淮生仍旧觉得獬豸的第六感一定不是空穴来风,余淮生心里暗自打着算盘,得找个机会和一梅师伯商量一下,看是不是要制定其他计划,借此验证一下南相这两位家主。
“余小友在想什么呢?想得如此出神?”李航博率先发现了走神的余淮生,歪着脑袋看向余淮生,语气中满是关怀。
“嗯?没什么,李家主,我就是在想,你都继承了冰峰道人登峰造极的灵力,那行走在这世间的生物怕是都不能挟制住你吧,既然如此,你怎么还会出现如我这般的症状呢?”余淮生收回思绪,冲李航博笑笑,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哎...”李航博重重叹了一口气:“不怕小友笑,就如刚才一梅先生所说,过于强大的血脉灵力是把双刃剑,给了我无上能力的同时,也在时时刻刻反噬着我,吞噬着我,伤害着我,日日折磨着我,要不是这枚九子环,估计像我这样的肉体凡胎已经被烧成一堆灰烬了吧,只是,九子环虽然能挡住肉体上的伤害,却挡不住心灵上的侵蚀,这些年,随着我与灵力的交融,灵力里自带的冰峰道人残存的意识也在不断地折磨着,我每每入梦时刻都会陷入有关冰峰道人有关的回忆中,慢慢的,我会恍惚,分不清自己是到底是李航博还是冰峰道人,要是这样的情况不加以控制,可能不久的将来,我便会同余小友一般,逐渐疯魔”
“你的意思是,我的体内,除了有那该死的上古神兽的一缕阴魂以外,还有个强大的精神力在抢占我的身体?”余淮生有些无语,满脸黑线,张大嘴巴,为自己的这些倒霉的遭遇感到特别的不忿,心里暗自腹诽,这是招谁惹谁了,竟是瘟神上身了吗。
“你别这样看着我,你是怎么样特殊的体质,如果最开始一梅先生没有看出来,但结合卦象以后,一梅先生心里难道还没有数吗?”说话的是蔺家主,他还记着刚才一梅师伯说话羞辱自己和李航博的仇,现在逮着机会了,肯定也要搅一搅,弄浑天目这潭水。看着蔺家主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一梅师伯眯起了自带危险意味的月牙眼。
“你什么意思?”余淮生眉头一皱,并未率先质问自己的师伯,而是看向一看就不怀好意的蔺家主,就蔺家主那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指定是想看俩师侄相争的闹剧,余淮生又不是愚笨的人,怎么能遂他的愿呢。
“看来余先生是真的一无所知,那就让我航叔解释解释,他是当事人,说出来的话更有说服力”蔺家主笑得人畜无害。
“余小友是否还记得主卦的内容,即因果循环卦,为何你我会呈现这样的卦象,余小友就没有想到原因吗?还有,有了这样的卦象,余小友就没有想过身为载体的我们难道没有什么改变吗?”李航博接了蔺家主的话,怔怔看着余淮生,露出已经被修补好的牙齿,看起来相当的真诚,一点都不像是满腹心计的模样。
这期间,一贯以唇舌伶俐着称的一梅师伯一直没有开口反驳或是出言解释,余淮生虽然假装不在意,但是心里面也开始泛起嘀咕,当然,余淮生嘀咕的并不是担心一梅师伯存着什么坏心眼,而是觉得这么大的事情一梅师伯竟然瞒着自己,把自己当做三岁小孩打整,害得自己被南相这两位各怀鬼胎的家主牵着鼻子走,改天一定得找机会找一梅师伯说道说道。
“李家主,还请告知?”余淮生扯起嘴角,一副很认真请教的模样。
见余淮生并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一旁准备看热闹的蔺家主瘪瘪嘴,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
“也不知是命数确定体格,还是体格改变命运,既然有了这因果循环卦,那么你我二人的身体就产生了变化,为此我特意去拜访过很多上了年纪活得很久的前辈,也翻阅过许多关于这方面的书籍,一直都很苦恼,直到蔺家主进阶成大能者,灵力上了一个台阶,能参透更多的六爻,这才解了我一直以来的困惑”话说到一半,李航博抬手,伸出自己戴着九子环那只手,捞起衣袖,衣袖下是一只满目疮痍的手臂,手臂上布满老年人常见的黑褐色斑点,还有一些陈年旧伤,还是那句话,整只手臂,没有一处是完整的,也不是余淮生矫情,每次余淮生看到这样的场景,眼角都不由得抽搐两下,实在想象不到李航博到底经历了什么磨难,才会让南相家主如此模样。
“什么意思,李家主?”看着李航博把惨不忍睹的手臂伸到自己面前,余淮生狐疑道。
“余小友就算不是医生,最简单的切脉会不会?”李航博温和解释:“大可试试,一试便知”
余淮生稍作迟疑,将三根手指放到李航博的脉搏处,闭上眼睛认真感受,余淮生虽不是专业的,但好歹是个相士,相对普通人的体制来说,余淮生的感查力、听力、嗅觉及视力都远超正常水平,余淮生蹙眉。只见余淮生眼珠转动,将手指放到了李航博另外的一只手的脉搏处,闭上眼睛,排除杂念,细细感受着李航博手腕上脉搏的跳动,任何一丝一毫的波动都没有放过,就这样,时间一分一秒地流过,仿佛一切都静止了,夜晚略带凉意的晚风吹过余淮生鬓角的碎发,所有人的目光的集中到余淮生的脸上,余淮生脸色越发难看,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就这样沉默了好几分钟,余淮生睁开了眼睛,他并没有第一时间说话,而是把了一下自己的脉象,左边几分钟,右边几分钟,仍旧没有说话的余淮生表情更加沉重,一把抓住了蔺家主的手腕,顺道给蔺家主也把了一下脉,仿佛是感受到了什么,余淮生有些不解地看着李航博,希望对方给出一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