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便当又来了
第145章 便当又来了
“事到如今，你还打算与吾来一场叙旧吗？”
还不等却尘思的问题出口，沉轮冷笑一声，率先一步反问。
“又或者，你想说只要吾能悔悟，一切便能从头再来？你的心肠倒真是一如既往的好。”
明明是夸奖的话，沉轮却说的满含讽刺，把却尘思堵得什么也说不出来。
“吾不是……”
“吾与你相识相交也有上百年了，我们都知道，你不是能轻放旧情之人。否则，你又怎会不顾大局，放纵蹈足挑拨为恶？”
“涉足，不要被他影响。”
这个时候，问菩提和风僧白云剑也赶过来了，并且也把楚留香带过来了。他们其实是从另一个方向追过来的，正好听见沉轮的讽刺。
出于对此人那极差的印象，问菩提第一反应就是沉轮想再挑拨离间。毕竟看现在情况，硬闯肯定是不行的，对方只可能是耍些小心思溜走。
能挑起三教分裂的人，那张嘴绝对不可能是善茬。
“蚁王陛下？”
看到对面的龙戬，楚留香起初有些惊讶，但随即又想到对方最开始出现时所说的“罪域余孽”，再一想沉轮的身份，对方追到这里倒也算合理。
但却尘思没有听闻菩提的话，在听到沉轮那番话后，他的脸上露出一个极为复杂的表情，因为曾经的事情，确实是他的心结。
“那时处理，吾确实是有失公正，但他与你不同，他是受阴谋所害，你则是策划加害，所以我无法放弃他，亦无法原谅你！”
“真是偏心啊！”
闻言，沉轮深深叹气，就像是一个人对另一个朋友所作所为的失望。
“是你太让人痛心！”
却尘思反驳道。
“吾给过你机会……”
说到这里，却尘思忍不住朝龙戬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但他看的并不是龙戬，而是对方身后的月明缺。
看到却尘思的动作，在场知道月明缺曾经遭遇的人立刻意识到，或许这就是却尘思念及旧情造成的后果。
“哦，要开始责怪吾了？”
沉轮抱臂观看，对却尘思那痛心疾首的神情无动于衷。
“难道你不认为，正是你的无能，未能及早发现，佛性尚浅，未能渡化吾？”
“你这分明是歪理！”
被护在后面的月明缺听不下去了，对方分明是想动摇却尘思的心性，一旦出了问题，肯定是却尘思的情况优先，这家伙自然就能钻空子溜走。
“对了，还有你……呵，有趣的阵法。”
听到月明缺的声音，沉轮转过身来，他的视线越过火墙，看着那个义愤填膺的年轻人，他还记得自己让异识老者去影响月明缺，便想现在就联系，局势自然就能乱起来。
但就在沉轮想在暗中催动时，察觉到了一种奇怪的阻隔感，紧接着他就发现了月明缺身上被下了阵法。
能这么干的人，沉轮所知的人里便只有玉菩提，也就是说现在的月明缺，同样不受控制了。
“曾经的错误，吾自会承担，今日的局面，杀你，吾不会再犹豫。”
“哈。”
闻言，沉轮轻笑一声。
“你可记得吾说过，与你相交，并非全是虚伪。”
“出现了，经典'有过'桥段。”
在却尘思的后面，风僧白云剑小声跟另外两人说道。
从却尘思选择顺着沉轮的话往下说开始，他就在旁边跟问菩提和楚留香吐槽接下来可能会有某种套路。
“他接下来绝对会说，选择与涉足相交是因为涉足身上的某种特质，而且绝对是非常正面但是作为反派不屑一顾的。”
“……你平常都看了些什么？”
问菩提打开琉璃金扇，上移遮住自己半张脸，用同样小的音量询问。
风僧白云剑这个有些怪的知识量，总是让问菩提好奇这人到底为什么会被选为佛剑分说的竞争者，两人个性也差的太大了。
“没什么，经验之谈。”
“那又如何？”
因为两人音量够小，周围又有不少杂音，前方的却尘思等人听不到他们的悄悄话，仍在继续自己的桥段。
至于楚留香？他当然能听见，因为这位很幸运的站在问菩提和风僧白云剑的中间，两人的悄悄话在他这里基本就是左右耳双声道。
问菩提和风僧白云剑一左一右，都伸出一只手搭在楚留香肩上，这搞的他都不知道该先听这边的悄悄话，还是那边的紧张对峙。
“你可知，吾为何要与你交好？因为你从不知怀疑为何物，吾根本无须什么多余的伪装，你还会被再三欺骗。”
“你看，吾就说吧？”
风僧白云剑适时的插进来一句。
“省省吧，故友，就算你真的杀了吾，也改变不了什么。”
“吾……”
“看，开始找活路了。”
“你以为自己变了，但你还是那种个性。对蹈足那偏心的处理，正是你被心中情谊束缚的最好证据。”
“开始找对比了，他绝对是嫉妒三足天的情义。”
“却尘思，你真的有决心杀吾吗？”
“又开始搞心理攻防了，要吾说啊，应该……”
“风僧大师，麻烦你先停一下。”
楚留香一伸手搭在风僧白云剑的肩膀上，示意对方先停一停，他实在是有点受不了了。
只要沉轮在前面说一句，风僧白云剑就紧跟在后面补一句，刚听完沉轮那富含讽刺和扎心的话语，耳边又马上想起风僧白云剑虽然一针见血，但过于诙谐的吐槽，双方情绪相距甚远，楚留香感觉自己脑袋里嗡嗡的。
现在他心中抱有与问菩提同样的疑惑，为什么会有人让风僧白云剑去和佛剑分说相互竞争？按常理来说，若是为了同一个目标，双方身上总要有一些共同点才对。
风僧白云剑：吾自己都说佛剑跟佛碟绝配了，奈何别人不听。
听完昔日友人的质问，却尘思拿拂尘手微微颤抖，连自己都有些不可置信，就在刚刚，他竟然真的产生的迟疑。
难道造成这一切悲剧的，真是因为自己一时的心软？他做不到真正的公正，也弥补不了自己的错误吗？
“说完了？”
眼看却尘思因为沉轮的话语陷入自我怀疑，龙戬心知不能再这么放任下去，于是他直接提着焚天戬走上前。
“若是涉足下不了手，吾愿意代劳。”
说着，焚天戬挥起，炽热火焰直击场中沉轮。
“！”
看到如此果断的龙戬，沉轮收起对待却尘思的讽刺，紧急后退躲开朝着自己面门烧的火舌。
“蚁王如此杀伐果决，吾差点以为是魔息。”
“收起你那一套把戏，吾早已不是曾经的蚁裳顾命。”
与却尘思不同的是，龙戬没有因为尘轮的话语停下动作，言语上的回击也更加有力。
“是啊，毕竟你已经成为妖市之皇，自然不用再受他人打压。”
即便自己躲的狼狈，沉轮还是想要在嘴上还击。因为在他看来，龙戬与却尘思是一类人，都极为重情，并且在被亲近之人伤害时，他们都不愿意相信真相，甚至天真的认为对方一定会悔改。
“呵，妖市皇族的悲剧，不正是九轮天的手笔？”
“所以，你该去找魔息。”
“师兄！”
趁着沉轮与龙戬的战斗的空当，月明缺找到机会越过战场，来到却尘思的身边，将一直护在怀里的愆释递给他。
熟悉的触感传来，唤回了却尘思的思维，看着被送到自己手里的剑，他有些担心的看向月明缺。
他曾因“冷锋无情，易将人伤”将此剑赠予自己师弟，后来异识之祸蔓延，愆释再染血腥，他自责于自己的无能，又将自己的配剑留给月明缺。
而现在，月明缺走出了自己师兄为他设置的保护圈，又将愆释带回至却尘思身边，仿佛是一个永远断不了的轮回。
不，或许能斩断。
却尘思低头看着手中许久不见的配剑，雪儿作为兽类畏惧火焰，早在看见龙戬造出来的火墙时就自己找了个地方躲起来了。但肩上没了雪儿，他却觉得肩上的重量不减反增。
“你没事吧？”
虽然有玉菩提给上的防护，但却尘思心中还是有些担心，将愆释留给月明缺压制异识，其实就是沿用了三足天互换灵封的方法，他担心自己使用时会影响到月明缺。
“吾没事的。”
在说这话时，月明缺眼神坚定，只要能铲除沉轮，此时就算是让他跟对方同归于尽那也是愿意的。
“涉足当心！”
龙戬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沉轮见自己说不动龙戬，却尘思那边又得了武器，若是两人合作，自己必将无路可退。
于是沉轮用上以前的招式，直接双手一扬，将自己前方一大块地皮掀起来，要知道刚刚在打架的是用着焚天戬的龙戬，地面四周都有一些燃起的火焰。
随着沉轮这突如其来的一招，附着火焰的地皮朝着众人扑过来，在却尘思和龙戬合力将其斩碎时，沉轮已经跑出去一段距离了。
“休想……”
“呃啊！”
“休想跑”三个字还没说出来，天边突然出现一道太极印记，从天上直直往下砸，因为发生的太过突然，又是在自己头顶，沉轮没能意识到危险，被直接压在地上。
“这是！”
看到这一幕，却尘思睁大双眼，第一次有了惊讶的神色，无他，实在是这一招自己太过熟悉了。可使用这招的人，怎会出现在这里？
“怎么可能？！”
显然，沉轮也认得出招的人，并且表现的比却尘思更惊讶。
“白丁踏千峰，漂泊尽禅空，道海立神足，仙鹤渺苍穹。”
“江水千映，残月双分，袖转流光影重；凭涛荡兴，恃夜抒狂，剑引穹华倾峰。”
一男一女从天上落下，其中男子肤色相对较深，衣着亮眼，衣料是一种深色的亮面布料，且镶嵌镶金边，肩上一圈奇特的立领。此男子眼神凌厉，腰配紫金葫芦，手持八卦镜，这本是位再明显不过的道人。
但就是这个身上颇具道家色彩的男子，头上却戴着一顶极为显眼的佛冠，但仔细看的话，对方这顶跟真正僧人戴的佛冠形制略有些不同。
再看另一位女性，这位女子的头饰非常抢眼，楚留香见过一些贵族女子梳过类似的发型，但她们头上的那些饰品远不如对方的大且精致。
这名女性的衣着不算多么抢眼，看上去有一些“板正”，虽然容貌清秀年轻，但配上那清冷的气质，以及手中书卷，让人莫名想到私塾中做事一板一眼的老夫子。
这便是三足天中的另外两足，蹈足·鹤白丁与皓足·缥缈月。
“这下，我们彻底不用管了。”
看到两人的出现，问菩提收起金色琉璃扇，并在手中敲击。三足天加一个龙戬，沉轮这也算死的有排面了。
“两位好友，你们怎么会……”
“怎么，出来旅游没告诉我们，现在心虚了？”
“我们也可以晚点，等你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的时候。”
熟悉的怼人，熟悉的性格，不知为什么，此刻的却尘思虽然没有获得两位好友的好脸色，但心中却莫名的安心与高兴。
但在鹤白丁和缥缈月开口的瞬间，善于观察别人性格的楚留香就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他知道，那是自己对三教组合的美好幻想。
他错了，见过三教顶峰和一灯禅的自己，竟然觉得会有一个三教类组合能有完全正经的高人性格，是他狭隘了。
……
“感觉好点了吗？”
“嗯。”
看着月明缺喝完水，却尘思赶紧询问。
三足天、龙戬、问菩提、风僧白云剑，这么多人同时围攻，别说能不能杀死沉轮，能有个全尸那都算是善终了。
在沉轮死亡后，月明缺体内的异识像是受到了某种刺激，开始出现剧烈的反应，几乎要冲破玉菩提施加的困阵。
这个时候，众人才明白玉菩提的用意，既然异识有自主意识，沉轮死时必定有所察觉，在对方方寸大乱之际，便是铲除的最佳时机。
因为以前就有了经验，三足天合力将月明缺体内的异识拽出来，又因为有玉菩提所下的阵法帮忙，被拉出来的异识也是被困在阵法之中，无路可逃。
剩下的就简单了，却尘思一剑将其劈的粉碎，异识主体已灭，其他还受异识困扰的人便也能从中解脱。
而月明缺，异识的突然离体还是对他造成了些伤害，当场昏倒，大家便一起回了侠菩提设下的据点，让月明缺的休息的同时，来理一理各自的事情。
“听说佛门有大动作，发现秃驴不在，吾就和猫毛儒找过来了，以上。”
鹤白丁言简意赅的把自己和缥缈月出现的原因交代完，简略至极，细节全无，甚至在说这话的时候，他还是半躺着的。
听见鹤白丁还管自己叫猫毛儒，缥缈月剜了他一眼，然后与却尘思做了点补充。
“我们知道这次是佛门不想劳累另外两教，但你的情况，我们不放心。”
“但事实是，吾过的还不错。”
嘱咐完月明缺多休息后，却尘思转过身，笑着看向自己两位挚友。
如果排除景深湛背叛导致的被困蝙蝠岛，异识突然发作追着缎君衡砍，在识海里跟异识老者战斗把自己弄成重伤，那他过的确实还不错。
“别装了，血腥味都呛鼻子了。”
鹤白丁完全不信却尘思的说法，就算出家人不打诳语，但他知道，这些和尚特别会避重就轻那一手。
“……许是旧伤崩开了。”
听到这里，鹤白丁直起身子，看向缥缈月，露出一个“我就知道”的表情。
“你看，这秃驴还有旧伤。”
“……好友。”
鹤白丁，一款特别会抓重点的道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