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争霸(25)

  顾家院落已经被下人们飞快的收拾干净,恢复如初。
  就算被天境高手交战的余波打得七零八落的,但在这个秘武盛行的世界,这样的事屡见不鲜,何况本就世家大族的人,世面见得已经足够。
  所以熟能生巧。
  今日院落里面的各个厢房住的都是天下最顶尖的人物,堪称汇聚天下风云,九州大地任何人和事都归这些人管。
  所以就算顾家的人,此时也难免变得小心翼翼。
  而且每个人虽然不说话,但是不经意的眼神触碰流转之间都带着某些心照不宣的意味深长。
  顾莳凝啊,顾家大名鼎鼎的七小姐,某种程度比起顾侯都更要有名有分量的存在,死去的纯懿皇后重返人间,这样天大的事,实在骇人听闻,就连传奇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可谁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没看到就算秦王想要杀她,都没能成功吗。
  有顾侯这个亲哥哥在,还有谢凉护着她,在西北之地,在这处院落,仍然谁也动不了她!
  静安公主和慕容熙相对而坐,若非两个人表情都是冷漠至极,还真的以为是夫妻夜话红袖添香的美景。
  “静安,你别忘了你的身份,如今你是慕容家的世子夫人,代表了慕容家的脸面,一言一行稍有不慎,就会损伤慕容家的声誉。”
  他俊美的脸上一片阴郁。
  时宁的出现,对他而言,如同入宝藏而空回,心里本就极度不爽,何况静安今日的做派,被不知道多少人收入眼底,想起自己也会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慕容熙就忍不住心生杀意。
  他本就心高气傲,骨子里最不容许旁人冒犯。
  难不成她还以为自己是那个大梁公主?大梁已经灭亡,除非哀帝复生,否则,天下谁还会把她凌元仪放在眼里!
  若真的触碰到他的底线,就算不能直接杀了她,但软禁控制她的办法,慕容熙有一百种一千种!
  静安到底是一国的公主,生在皇家,又不是蠢货,唯有面对顾莳凝和谢凉的时候才会心中失衡,平时最是冷静镇定。
  “顾莳凝身上的东西,别告诉我你不想要。”
  “你确定哀帝会把《天子气》和太阴虎符以及大梁国库所在都告诉她?”
  慕容熙以己度人,认为这不可能。
  哀帝或许色迷心窍,但他到底一代人杰,而且并非不知道顾莳凝和谢凉的感情,就算提防着被枕边人连同情夫算计报复,他也得给自己留点底牌吧?
  静安冷冷的看着他:“你没有爱过人,所以不知道一个男人为了心爱的女人能够疯狂成什么样。你看谢凉,都家破人亡朝不保夕了,见到她还不是走不动路。”
  “皇兄都能为她抛弃江山社稷,以身殉情,那么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慕容熙:“……”
  这么说倒是没毛病。
  “如今局势复杂,你不要轻举妄动,克制一下你对顾莳凝的敌意。对她,我自然有计划,若连累我坏了我的事,休怪我不顾念夫妻之情。”
  宋九这个人嘴巴很严,慕容熙虽然不至于杀了他,但也不打算留太多的情面。
  严刑拷打,到了不得已而为之的时候,自然也要干的。
  用他要挟那个女人,必然会有奇效,他极为笃定。
  静安面色古怪,他们有哪门子的夫妻情?
  合作伙伴罢了。
  不过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我知道了。”
  就在夫妻两个达成共识之后,一对秉烛夜话的表兄弟的谈话也到了尾声。
  “你明知道今日这么说,就是把她置于更加危险的境地,她心中必然如鲠在喉。”
  江延清肃的脸上,就事论事的淡然。
  温令灼把玩折扇的手微微顿住,下一刻,冷笑起来:“我还怕她不成?倒是你,知道她是纯懿,什么心情?”
  这位不是标榜和哀帝算好兄弟好君臣吗,如今见到害先帝身死的罪魁祸首,是想要报仇,还是为色所迷?
  温令灼眸光冰冷。
  怎么看,江延都对时宁好得过分了。
  他真的和表现得这么淡然?
  指不定心里面已经波涛汹涌到何等程度了。
  “天下祸乱,罪在哀帝;世道艰险,过在我等。”
  男人挑起战乱,怎么能把罪名怪在女人的头上?
  顾莳凝是被哀帝逼迫,世人皆知。
  可惜,没有人认为她无辜。
  唯有江延。
  就算当初,他也没有一个字,定罪纯懿皇后。
  他不满的,从来是疯狂无道的哀帝和无能的朝廷!
  温令灼拂袖而去:“你最好真的是如你表现得这般坦荡。”
  而不是为了一点私心才如此说。
  “上一个被她骗得团团转的傻子,如今坟头草都三丈高了,前车之鉴后事之师,表兄弟一场,我还是要提醒你这一句!”
  江延看着他飘然远去的背影,只是沉默着坐在椅子上,良久,疲惫的叹了口气,伸手支额,眉宇间皱痕深深。
  隔壁厢房,秦王和龙骧的对话,算唯一的正事儿。
  “北戎人在天门关外动静如何?”
  “按兵不动。属下怀疑,他们在等里应外合之人的传讯,碍着凉州骑,我们的人也没法更接近边关战场。”
  白飞龙面色凝重。
  弟弟的仇要报,北戎人更要杀!
  两者合二为一,更是让他杀心炽烈。
  凌霄若深沉的黑眸盯着跳跃的蜡烛火光,俊美的脸上冷冽和讽刺交错:“如此关键时刻,谢凉还要来这里找什么信,真个不知所谓。你盯紧顾家的人,我怀疑顾凛随时可能带着那个女人跑路。”
  他都不想提她的名字。
  深恶痛绝。
  却突然想起今日就算再怎么故作平淡,但静安提起哀帝的时候,她狼心狗肺的,竟然还会红了眼眶?
  猫哭耗子,假慈悲!
  白飞龙不知道他的心思:“是,属下遵命。”
  夜色渐深,月凉如水。
  时宁睡不着推门而出,和院门口矗立的人影对上视线。
  轻云蔽月,流风回雪。
  谢凉是她见过,最像人间求不得的缥缈之人。
  他身上有一种极致强大,却也极度脆弱的割裂感。
  矛盾,也和谐。
  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竟然相顾无言。
  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她轻声问:“你找我?”
  谢凉眼中掠过茫然,猛然侧过脸有一种无法直视的狼狈。
  他说:“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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