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团圆饭

  夜晚，是一幅深邃而神秘的画卷。当最后一抹夕阳沉没在地平线下，夜幕便缓缓降临。月亮如一枚银币悬挂在天空，星星则像是夜的宝石，点缀在无边的黑暗中。
  学生公寓的楼顶上，一个身穿紫色长袍的女生坐在护栏的外围，脚下是十层楼高的深渊。她晃了晃双腿，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温云双手抱臂，站在她的旁边，开口道：“许文轩他们也来了，你不打算去见见吗？”
  许安然垂眸看向楼底，淡淡道：“有什么好见的。”
  “曲安然、顾云西，你成全了他们两家人的团圆，就连自己的手下都赶回去过除夕了，那你自己呢？”
  “我不需要团圆，一个人自由自在的，想去哪就去哪，这不是挺好的嘛。再说了，这不是还有你陪着我嘛。”
  “得了吧，你要是真想和我过除夕，就不会故意回来在这等他了。许文轩怎么样你并不在意，你在意的人从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
  “猜对了一半，我回来确实是为了小西，不过……我只是想送个礼物罢了。”
  “你送了他那么多东西，也没见他好好珍惜。自己做了那么久的东西，他说丢就丢了，你就一点都不难受？”
  “小西迟早要回上界，那里比我强的人多的是，这个护盾丢了便丢了吧。”
  温云伸手将她的帽子戴上，说道：“上面风大，别坐太久。”
  许安然拉住他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红绳系在手腕上，说道：“祈福院求的，听说能保平安，好好戴着。”
  “不会是顾云西不要才给我的吧？”
  “为你求的。”
  “你这么在意身边人的安危，是因为瑶光吗？”
  “嗯……”
  她的声音很小，但对方却听的很清楚。
  温云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转身走回了旋涡里。
  寒风吹过，她帽子外的长发随风飘动，苍白的脸庞显得有些忧郁。她的眼神迷离，仿佛在寻找着什么，又似乎在逃避着现实的残酷。
  过了很久后，一个温热的身体贴上了她的后背，手紧紧的搂着她的腰。
  许安然没有回头，声音冷淡的问道：“什么时候过来的？”
  “来了一会了，姐姐坐在这是不开心吗？”顾云西松开手，坐在她的旁边，腿放在外面。
  对方瞥了一眼他的动作，控制禁锢锁链悄无声息的缠上他的腰身，问道：“老头让你来的？”
  “准确来说，是我自己想来陪姐姐。”
  看对方没有要接话的意思，他也没有继续问下去。挪了挪身子，靠近对方，手贴在对方手背上，为她暖手。
  楼顶的门口处，四个人探出头来看着两人。
  姜婉眯着眼睛，仔细的扫视着两人的情况，开口问道：“老公，安然真的愿意下来吗？”
  许文轩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确定。”
  忽然，远处的夜空中烟花绽放，五彩斑斓的光芒瞬间点亮了整个天空。
  顾云西惊叹道：“哇，好美的烟花！”
  许安然偏头看向他，眼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
  一个个烟花在空中绽放，瞬间又消失，仿佛是一场美丽的梦境。
  顾云西问道：“姐姐，学院内不是不能放烟花吗？这些是哪里来的？”
  对方收回视线，淡淡道：“不知道。”
  “我猜……是姐姐弄的。姐姐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会来，对吗？”
  对方没有正面回答，反问道：“老头让你来做什么？”
  “前辈想和姐姐一起吃团圆饭，然后好好聊一聊。”
  “所以你是来劝我回去的？”
  他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想陪姐姐。”
  “除夕夜不陪叔叔阿姨吃团圆饭，陪我做什么？”
  “我喜欢姐姐，我想陪姐姐。不管是父母回来，还是烟花，这两份礼物我都很喜欢，谢谢你，姐姐。”
  “嗯。”
  “挂件我有回去找过，当时我晕过去了，爸爸妈妈他们不知道这个东西是我的，所以没有拿回来，我也没有故意丢掉。”
  “嗯。”
  “姐姐，我喜欢你，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对方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仿佛在期待着她的回应。
  她站起身来，拍了拍长袍上的灰，说道：“我的礼物你还没拆完，等拆完之后我再回答你吧。”
  对方也站了起来，问道：“姐姐要走了吗？”
  “嗯。”
  “那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你的葬礼。”
  禁锢锁链将他吊起来，放在一旁。许安然面向他，双臂张开，向后倒下去。
  顾云西慌张的跑了过去，扶着护栏不停的往下张望着，确认对方是被旋涡传走之后长舒一口气。
  旋涡的另一端，温云帮她理了理衣服，调侃道：“还看呐，人家都回去了。”
  “走吧，我俩去吃团圆饭去。”许安然把手揣进衣服里，试图留住上面的余温。
  “小可爱，除夕夜，附近餐馆都关门了，你要带我去哪吃？”
  “唔……”许安然抿了抿唇，犹豫的说：“要不……回幽影古堡？”
  “堕神可不过除夕，你想回去，碎片就得交出来了。”
  “那要不回公寓？我把暗门锁上应该就没事了吧？”
  “还是算了，万一许文轩以为我控制了你，冲进来和我打起来怎么办？”
  “那你有其他去处吗？”
  温云神秘的捂着对方的眼睛，右手食指弯曲，往空中一划，一道虚空裂缝便出现在两人面前。他扶着对方，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
  学生公寓 909房间
  许文轩和姜婉借口说院长有事找他们，提前离开了，把这个团圆夜留给了顾云西一家人。
  吃过团圆饭后，宫阳主动去洗碗，曼萱和顾云西坐在沙发上聊着这段时间内发生的点点滴滴。
  顾云西的眼睛亮亮的，密密麻麻的话语中，却三句离不开许安然。曼萱看在眼里，也记在心里。
  “小宝，你觉得许安然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顾云西愣了一会，像是没想到对方会这么问。
  曼萱观察着对方的表情变化，接着说道：“上界对她的评价好像都是：冷漠、阴郁、消极、悲观、不怕痛、不惜命、不好相处、还有……疯子。比起这些铺天盖地的负面评价，我更想知道她对你怎么样？”
  对方坐直身子，很认真的回答道：“姐姐很好，她对自己身边的人都很上心，反而从不会在意自己的感受。我记得妈妈上次和我说过不要听她说什么，而是看她做了什么。姐姐虽然常常说一些威胁我的话，但是她对我很好，特别好。每次我遇到危险，她都会来救我，每次我受伤，她也会帮我治疗，反而自己受伤的时候却躲起来，不想让我知道。”
  曼萱没有打断对方，反而更仔细的听着。
  “姐姐会在意到我的心情，我的想法，甚至连我的生日都会记得清清楚楚。我能感受到姐姐很在意我，我也很在意她。我……我很喜欢她。”
  “小宝，你所说的喜欢是姐弟之间的那种……还是男女朋友的那种？”
  “我对姐姐的喜欢，从始至终都是男女朋友的那种。”
  “小宝知道男女朋友的那种喜欢是什么样子的吗？”
  “我知道，我也可以很确信，我喜欢姐姐，我想和姐姐在一起。”
  曼萱握着他的手，严肃的问道：“小宝，你真的确定自己喜欢她？如果你真的确定自己喜欢她，非她不可，爸爸妈妈可以和她的父母具体商量一下这件事情 看看他们的想法。”
  顾云西认真的说道：“我喜欢姐姐，我想和姐姐在一起，非姐姐不可。”
  曼萱摸了摸他的头，说道：“我知道了，等我们回上界之后，爸爸妈妈会亲自去凤凰台说这件事的。”
  “回上界？我们？”
  “对啊，小宝今天晚上可以收拾一下东西，我们明天就要回上界了。”
  “那……姐姐她……”
  “小宝，你已经十三岁了，再过一年就无法继承神位了。安然小朋友本来就是上界的人，她肯定也要回去的。既然你确定自己非她不可，那我们总要提前回去准备，上门和她父母沟通一下，确认他们的意愿。”
  “好，那我先去收拾东西。”
  在确认顾云西已经离开之后，曼萱站起身来，走进了厨房。宫阳站在房间门口，像是等了很久的样子。
  “老公，你怎么想的？”
  “文轩有和我说过，许安然留在这只是为了小宝。他们两个人的房间我看过了，有道暗门，说不定之前都是睡在一起的。小宝还未成年，我觉得他现在的喜欢只是依赖对方，而不是非她不可。”
  “如果真的是喜欢怎么办？”
  “如果真的是喜欢，等小宝成年之后我们再上门和文轩他们沟通也来得及，到时候两人都成年了，直接提亲比现在模棱两可要好的多。”
  “那小宝那边怎么办？”
  “小宝毕竟未成年，两个人不能睡在一起。我们先把小宝带回上界继承神位，许安然是不会回去的，我们先暂时把他们两个分开一段时间吧。”
  “这个是你自己的决定还是文轩的？”
  “文轩的想法是让我们把小宝带回上界，说不定许安然也会想回来。不过经过刚刚两人在楼顶的聊天，我和他一致认为许安然是喜欢小宝的，但是小宝现在太小了，所以决定让他们两分开，等小宝成年之后再考虑其他的事情。”
  曼萱抿了抿唇，犹豫道：“这样小宝会不会怪我们？”
  宫阳说道：“等小宝从神位坛出来之后，我会和他说许安然去了杀戮之神的试炼，五年之后才会出来。”
  “可我刚刚看小宝的样子，他确实很喜欢许安然，我们这样会不会让他们两个有隔阂？”
  “再怎么喜欢，连最基本的克制都没有，那就不叫喜欢。许安然作为一个成年人，连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只知道为自己而活，单凭这一点，她就不配成为我的儿媳妇。”
  曼萱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忍了下去。
  上界 幻影堡垒
  高高的天花板，挂着华丽的水晶吊灯，散发着迷人的光芒。宽敞的空间里，摆放着各种豪华的家具，一套巨大的沙发，一座展示着各种珍贵藏品的展示柜。
  房间的墙壁上挂着精美的壁画，每一幅都似乎在讲述着一个独特的故事。地板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踩在上面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
  许安然惊叹道：“哇！大头蛇，这就是你家啊！好大啊！”
  “这和你的凤凰台比起来还是略微逊色一点，毕竟我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温云把最后一盘菜放在桌子上，开口道：“你还是第一个尝试我厨艺的人，就算是难吃你也给我咽下去。”
  他这句话像是在威胁，对方却根本没有放在心上，毫不客气的拿起筷子夹菜，边吃边说：“这不是挺好吃的嘛，自卑什么。”
  何曦把汤端到桌子正中间，转身就要走。许安然一把拽住他，想说什么，嘴里的东西却迟迟没有咽下去。
  温云盛了碗汤放在一旁，开口道：“何曦，小可爱的意思是让你坐下来一起吃。”
  何曦愣在原地，手足无措的看向温云。许安然干脆站起身来，把对方按在椅子上，弄好饭放在面前，把筷子塞到对方手里，这才满意的坐下来。
  温云：“何曦，一起吃，不用拘谨。”
  何曦这才动手夹菜，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许安然扒拉了两口饭，埋怨道：“你们这些男生怎么都那么腼腆，吃个饭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温云看她喜欢吃丸子，帮她单独弄了一小碗，放在旁边，说道：“你慢点吃，别一副我亏待你的样子。”
  许安然用筷子把丸子一个一个的串起来，像吃糖葫芦一样慢慢咀嚼着。
  “温云，你不是堕神吧。”
  温云动作一顿，扭头说道：“小可爱，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给出去的每一颗生命之源，所在位置我是能感受到的。除了猎杀身上的那颗，上界还有一颗。堕神无法使用虚空裂缝，更不可能随意出入上界，所以你不是堕神。”
  “我确实不是堕神，我也并没有陨落。”
  “念观棋是仙帝级别的堕神，你级别比他高，并且……咳咳咳。”
  她说话的时候，一块食物不小心噎到了喉咙，她的表情瞬间变得痛苦，喉咙发出一阵咳嗽声。她赶紧放下筷子，用手捂住嘴巴，用力咳嗽了几下。
  温云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她的背，说道：“安静吃饭，有什么待会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