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推进

  阿利安娜看着邓布利多从冥想盆中抬起脑袋。
  她仔细观察他的表情,既没有因为记忆中自己的狼狈而难为情,也没有因为将要经历的痛苦而恐惧。
  邓布利多做了一个手势制止阿利安娜在这个时候发言。
  “抱歉,我可能需要再看一次,”说完,他便将脑袋又一次伸进了冥想盆中。
  这次邓布利多注意的更多的是刚刚一闪而过的细节。
  他试图仔细观察一下自己眼睛里的倒影,阿利安娜预言梦中周围的环境是模糊的,似乎很昏暗,而他的脸又被什么东西照亮,眉骨在眼睛上打出深深的阴影,这让他很难看到什么东西。
  阿利安娜还不能熟练地将记忆分享给别人,邓布利多得以看到她梦境之外的内容。
  他将注意力集中在记忆中的最后一个片段。
  女孩从睡梦中惊醒,猛地从床上坐起,她将一只手搭在额头上,邓布利多可以看到她结实的小臂。
  他听到女孩沉重的呼吸声,看到女孩儿视线范围内格兰芬多金红相间的床帐。
  女孩床帐旁边的木柱上画了一个白色的图案,那似乎是被一双翅膀护在中间的魔杖的样子。
  他在18岁的时候会与16岁的格林德沃在通信时画上死亡圣器的标志。
  汤姆·里德尔在16岁的时候便开始拉帮结派组织起了他那个日后被称为食死徒的小团伙。
  那么现在只有13岁的阿利安娜床尾的标志又意味着什么呢?
  如果是阿利安娜,在大多数情况下都倾向于直接将自己的疑问提出来,而邓布利多则是更习惯将问题留给自己。
  “我看完了。”邓布利多带着女孩儿回到办公桌前,“那么,安妮,你能判断出你看到的内容会在什么时候发生吗?”
  “最快三个月,最长也应该不会超过半年,”阿利安娜没有和他一起坐下,站着能让她比邓布利多高一点,这让她觉得自己的话能更具有说服力。
  停顿片刻,她有些犹豫地补充道:“出现在梦中往往意味着死亡。”
  “那么,你的判断依据是?”
  阿利安娜抿了抿嘴唇:“我并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梦。”
  事实上,之前只有一次,在那次的梦境中,她预见到了安度因的死亡,不到三个月的时间,梦中的场景就真正发生在她眼前。
  她非常了解的另外几次绝地预言梦,两次来自于她的好朋友安纳金·天行者,一次来自于安纳金师父的师父,绝地大师奎刚·金。
  这些梦境无一例外,都以梦中的人死去告终。
  邓布利多看着阿利安娜低垂下的眼眸,他看不到女孩眼中的情绪,但他可以猜到,女孩可能并不愿意与他细谈这个问题。
  他十指相交放在身前:“你对我还有什么别的忠告吗?”
  阿利安娜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抬眼看向邓布利多:“我不知道您是否还遇到过别的预言者,我希望您能明白预言意味着——当一个预言被做出了,那就说明着它一定会在未来的某一天成为现实。
  无论我们做出了怎样的努力,当它在我们眼前发生时,我们就会知道一切的努力都是徒劳。”
  邓布利多无法从阿利安娜的蓝眼睛中看出她有什么多余的情绪,赶在做梦的第二天将梦的内容告诉他,似乎就是女孩能表现出的对他最大的担忧了,女孩并不为他可能将至的死期而感到悲伤。
  但事实上,他会出现在阿利安娜的预言梦中这件事本身就是他们二人之间羁绊很深的证明。
  邓布利多没有在这上面纠结。
  “也许并不会是徒劳,”他微笑着,“哭泣着恐惧死亡的到来与做好一切准备坦然地迎接它之间,还是有区别的。”
  “是的,”冥冥中阿利安娜相信邓布利多一定会是后者,但她并不确定自己能否在再一次面对预言梦的时候保持一颗平常心,“有什么我能帮得上您的吗?”
  邓布利多摇头:“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会对你讲的,毕竟你已经那么多次向我证明了你自己。”
  他从办公桌上抓了一把糖果,塞进阿利安娜的口袋:“好了,孩子,你该去吃饭了,我记得你下午好像还有课要上。”
  阿利安娜只得踌躇离开。
  阿利安娜走后邓布利多将脸埋进手掌里。
  格林德沃。
  伏地魔。
  需要他处理的事情太多了,而他剩下的时间似乎又太短。
  一切都得因为阿利安娜的梦境加快脚步。
  邓布利多抬起头来,神色顿时一凝。
  他办公桌上那个一直扣着的相框被立了起来。
  相框中,年轻的格林德沃正桀骜不驯地环顾着四周。
  注意到邓布利多看过来,他的表情立刻柔和下来,浅笑又深情地看回去。
  邓布利多忍不住将相框拿在手里,看着里面的格林德沃开始认真地打理起自己的头发和衣领,臭美一番后他又看向邓布利多,眯着眼睛扬起下巴,似乎在等待着他去亲吻他。
  邓布利多被他逗笑了,他将相框放回到桌面,这回没有扣回去。
  “太迟了啊,盖尔……”格林德沃的名字在他口中就如同耳语一般轻声,“我们再没有机会回头了……”
  “你在说什么?”菲尼亚斯突然出声,说完就被另一位校长越过画框殴打了。
  邓布利多似乎是受到惊吓一样将相框扣回了桌面。
  菲尼亚斯被打出了惨叫。
  “菲尼亚斯,我需要你帮我个忙。”邓布利多揉了一下眼睛,脸上又是属于霍格沃茨校长那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了,“你听到刚刚她说的,我可能没剩下多少时间了。我想尽快确认她的血缘,此外,我记得布莱克家是伏地魔忠实的追随者?”
  刚从毒打中挣脱出来的菲尼亚斯听后立刻啐了一口,对曾孙女的恨铁不成钢胜过了对邓布利多小秘密的好奇:“那些不肖子孙!他们竟然敢在那段时间里把我在祖宅的画像蒙上布!王八蛋!脑子里塞臭蛋的混球!”
  “够了够了。”邓布利多制止了菲尼亚斯的粗鄙之语,“帮我留意一下布莱克家那几年新出现的物品,我希望我的猜想不是真的。”
  “你想说魂器?那个马尔福家的孩子弄进来的东西真的是魂器吗?我知道你认定他还没死,但可以做到这一点的魔法、黑魔法有很多。”邓布利多的前任迪佩特开口,即使是在画像里他也衰老得厉害,自己最喜欢的学生成了黑魔王给了他巨大的打击。
  “我不确定。”邓布利多戴上了他的月亮眼镜,“但在没有太多线索的时候,我也只能用斯诺喜欢的穷举法了。
  既然卢修斯·马尔福手上拿着伏地魔学生时代的日记本,我怀疑布莱克家也拿到了相似的信物。”
  那时候的伏地魔非常善于玩弄人心的小把戏,在自己最得力的部下之间顾此失彼,不像是他会做出来的事。
  邓布利多从书架上召来好几本书,这些书籍乖顺地在他面前堆成一摞,它们都是图书馆禁书区里关于魂器的书籍,在圣诞节的时候邓布利多就将它们都拿来了。
  “那个女孩,”迪佩特的双手互相攥着,“别让她成为第二个里德尔。”
  “她不会的。”邓布利多抬了一下眼镜,平静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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