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真假参半

  没再理会她的反应,姜扶舟自顾自说了下去。
  “我在酒壶中验到了令人舌头发麻,说话颠三倒四的药物,也是今日番邦少主宴上出丑的根源。”
  柳禾藏在袖里的双手死死捏紧。
  姜扶舟这只老狐狸,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他。
  她不能承认。
  打定主意的柳禾正准备装傻装到底,谁料对面的男人却压根没给她这个机会。
  姜扶舟瞬间收了笑意,眸光深深地直视着她的眼睛,语气分外强势。
  “你要给番邦头部少主下药,公然毁我两朝邦交,致使战乱骤起民不聊生,成千古罪人。”
  竟是斩钉截铁给她定了罪名。
  柳禾一愣怔,顿时有些欲哭无泪。
  她要冤枉死了!
  有一日真要是祸起萧墙宫城兵变,最倒霉的还不是她这种小喽啰?她这么做图什么!
  见小太监满脸苦涩,姜扶舟却轻哼一声。
  “料你也没这个胆子。”
  知道她没这个胆子还故意这么说,狡猾的老狐狸!
  姜扶舟眯了眯眼,继续猜测。
  “那便是你受人指使,想让太子殿下当众出丑,令我上胥在番邦人面前颜面扫地,结果却将药下错了地方,是与不是?”
  被他好一番恶意揣测,柳禾简直要冤枉哭了。
  想让太子出丑的另有其人,她是冒着巨大风险来拯救太子的啊!
  “哪有……”
  实在是憋不住了,否认的话脱口而出。
  迎着姜扶舟警觉的目光,柳禾知道这回自己怕是糊弄不过去了,也跟着正色起来。
  “奴才自知身份敏感,不得主子信任,所以才会将宴会上发生之事尽数吞进肚里,却不想还是让大人误会了……”
  姜扶舟细细观察,没有放过她神情间的任何变化。
  小太监像是下定决心般地深吸一口气。
  “今日宴会时,奴才本想自始至终陪伴皇后左右,是阿佩姑姑说皇后如今正是斋戒,需得禁荤腥,让奴才去后厅吩咐一声。”
  这倒是可以去问阿佩,这小子做不了假。
  姜扶舟慵懒地挑了挑眉。
  “嗯,接着说。”
  “奴才到后厅传完话没多久,忽然听见走水的消息,正准备去帮忙,却恰好瞧见有人往太子殿下的酒壶里下药……”
  男人狭长危险的美目一动。
  就是这儿。
  柳禾肩膀一塌,故意装作一副自认倒霉的模样。
  “奴才一猜便是有人要加害太子殿下,生怕皇后担心,就把酒壶给就近换了嘛,谁知道换给了……”
  此事无论怎样解释,给番邦少主下了药的罪名终究难以摆脱,倒不如就此认下。
  她想赌一赌太子在上胥的分量。
  最好的结果就是判她个功过相抵,当此事不曾发生过。
  这样想着,柳禾略略抬眼,悄无声息地用余光观察着姜扶舟的表情。
  也不知他信了没有。
  男人眉眼轻垂,浓密的长睫遮掩了眼底的眸光,叫人根本看不出情绪。
  “下药之人长什么样子?”
  柳禾哪敢说跟自己一样都是二皇子的人,坦然地摇了摇头。
  “模样倒是不曾瞧见,那人头垂得低,动作也快,眨眼功夫就不见了……”
  为了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更逼真些,她佯装努力回想。
  “不过奴才可以确定,下药的是个宫女。”
  宫女……
  今日宴会前,他的人倒是的确曾瞧见一个宫女从后厅慌张而出,甚是可疑。
  男人的指尖在案上轻点,一下又一下。
  平缓有序的节奏听得柳禾后背发凉。
  沉默了不知多久,姜扶舟终于发话了。
  “所言非虚?”
  “非虚非虚!”
  见眼前的小脑袋宛如鸡啄米般疯狂点了几下,姜扶舟顿时有些哑然失笑。
  有时精得满肚子鬼心眼,有时又呆憨得像个稚子。
  真不知该如何说他才好……
  “茶也凉了,今夜你便先回去吧。”
  柳禾闻声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回,回去?”
  结束得这么突然吗?
  男人侧目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不回去,是把自己当娘娘了不成?”
  柳禾缩了缩脖子。
  她可不想给那吓人皇帝暖被窝。
  既有了姜扶舟的话,柳禾这会儿宛如得了特赦令一般,一溜烟窜没了影。
  上宸宫内。
  姜扶舟却缓缓起身,冲着屏风后的暗门行了个礼。
  “陛下,方才小柳子的话,您可都听见了?”
  下一刻,暗门打开,身着一袭明黄色龙袍的长胥承璜踱步而出,眉眼犀利锋锐。
  “嗯,”长胥承璜随意坐了,盯着桌上未撤下的酒盏,“你觉得他的话是真是假?”
  姜扶舟笑了笑。
  “真假参半吧。”
  一明一暗两人对此事皆是心知肚明,却还是在默默看着这小太监演戏。
  长胥承璜抬手抚了抚下巴,若有所思。
  “不过……既然他此举是在维护太子,想来也不会伤及皇后,且让他在阳华阁待着吧,记得再多派几个人盯着些。”
  姜扶舟轻声应了。
  “来,再陪朕下一盘。”
  ……
  从上宸宫回去之后,柳禾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不出所料。
  深夜时分,二皇子长胥砚来了。
  没等他伸手把她从被窝里拖出来,一直在等他的柳禾早已自己掀开被子一跃而起。
  “不用麻烦殿下,我自己起!”
  “……”
  男人不悦地眯了眯眼,伸了一半的手没能碰到温热的身体,显得有些遗憾。
  他沉下脸,“你今晚去上宸宫了。”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他。
  柳禾乖乖点头,打算跟他说说自己早已准备好的说辞。
  “你还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背叛我倒戈太子。”
  还没等她张嘴,长胥砚早已自顾自给她安了罪名。
  柳禾一愣。
  她……暴露了?
  长胥砚眯了眯眼,遒劲有力的大掌覆上她的颈。
  “今日宴会上太子发挥正常,反倒是那番邦人言语颠倒,一定是你未曾在太子酒中下药,今夜去父皇那里,是为了揭发我?”
  柳禾叫苦不迭。
  还真是好大一个屎盆子。
  你们姓长胥的都这么爱脑补吗?
  要不笔给你们,你们自己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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