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无需改变

  “你可是有些喜欢他?”
  男人毫无征兆的询问让柳禾一愣怔。
  “喜欢……谁?”
  迎着那道懵懂澄澈的视线,姜扶舟抿了抿唇,幽幽吐出了一个名字。
  “虞沉。”
  若不是喜欢,为何要在知晓虞沉即将被害时大费周章去提醒他做好防备。
  又为何……
  与虞沉一池共浴。
  昨日听说此事的时候,他的指骨都要握碎了。
  虽说虞沉风流俊逸,是京都万千少女心心念念的少年将军,小柳亦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被迷住也是情有可原。
  可……
  她不能如此。
  “大人在说什么?我没……”
  话音未落,就已经被他伸出指尖轻轻抵住了唇瓣。
  “别急着否认,”姜扶舟顿了顿,定定地看着她,“小柳,我接下来的每一句话,你最好都一一听清楚。”
  鲜少见他在自己面前如此正色,柳禾认真点头。
  男人眉眼深沉,语气凛然。
  “我今日便直言不讳地告诉你,在这世上你可以喜欢任何人,唯独虞沉,不可以。”
  在他们的筹划中,虞沉是一颗注定会死的棋子。
  他不愿让她伤心。
  听他这般说,柳禾好奇又惊讶。
  唯独虞沉不可以——这话说得何等坚决。
  难不成……
  姜扶舟跟虞沉有仇?
  见她面带惊色,姜扶舟下意识以为自己这番话令她心生抗拒,眼神不自觉地暗了几分。
  “或者……你若不想我再继续兴风作浪,其实很简单。”
  他顿了顿,忽然笑了。
  “杀了我。”
  杀了他。
  一切就都结束了。
  柳禾眼神微微滞塞,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人和人的感情很复杂。
  有时候明知一个人是错,明知一个人的野心会带来罪恶滔天的后果,她却无法对他狠下心。
  柳禾看着他,缓缓摇头。
  “你明明知道……我做不到。”
  她能为了皇后的善意竭尽全力相助,又怎会忽略眼前这个人对自己的好。
  皇后曾是救赎她的光,姜扶舟又何尝不是。
  少女眼窝微红。
  “小柳……”
  只这一个委屈的神情,瞬间让男人慌了神。
  那一刻,他简直无比后悔。
  眼下还不是让她做决断的时候,他为何要将埋藏在心的话说出来,又为何要让她为难。
  “你……莫哭。”
  一声叹息,男人柔柔拉住她的手。
  “怨我,都怨我……先前所做之事皆是我过分果决,不计后果,竟不曾考虑过你的感受……”
  语气中满是妥协。
  “我会改,小柳……你别哭。”
  没想到自己眼窝一酸竟会引起他这么大的反应,更没想到本该来道歉的自己竟反过来受着他的歉意。
  周身被男人倾注的善意包裹,她怎能不动容。
  柳禾唇瓣微微嗫嚅。
  姜扶舟啊……
  我要拿你怎么办才好。
  “那……”少女轻垂眼帘,抿起的唇角透着丝执拗,“给我看看你的伤。”
  进门时铜盆里的血水刺痛了她的眼。
  若不亲眼看看他的伤势如何,她说什么也不会安心。
  男人眼底闪过一抹无奈,却也只能顺从地解开了身前的扣子,任她打量着。
  细腻紧实的肌肤上鞭痕密布,好在都是些皮外伤,并未伤及筋骨。
  “如此可放心了?”
  见她神色渐缓,姜扶舟轻拍她的手背安抚着。
  “我也乏了,你先回去吧,让我睡会。”
  知晓他的伤势需要静养,柳禾没再纠缠,起身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出去。
  男人目送她离去。
  下一瞬。
  一抹明艳妖冶的红自窗外迅速闪入——
  是三皇子,长胥疑。
  “姜总管对他倒是甚有耐心,”他抬手舔了舔指尖的血红,“若换了旁人,只怕也是像那看守马匹的太监一般下场了……”
  姜扶舟没接话,只侧目瞥了他一眼。
  “交代你的事都办好了?”
  “与马场之事有关的人都杀了,不会有人知晓真相,”长胥疑看着自己被人血染红的掌心,笑得阴郁,“如今就只剩下了……小柳公公。”
  男人眸光一厉。
  “我说过了,不许打她的主意。”
  长胥疑戏谑至极地挑了挑眉。
  这么护着……
  “将他变成与我们一样的人,不好吗?”妖冶的唇角缓缓勾起,满是蛊惑,“那样……他就永远不会离开你,也不会离开我了。”
  没有片刻动摇,姜扶舟冷声拒绝了。
  “我告诉过你,她不需要做出任何改变,心怀家国与天下万民,才是她该有的样子。”
  而那些肮脏不齿之事——
  自有他来替她做。
  若她也变成了像他一般行事阴诡,不择手段的政客,她的母亲见了……
  该有多失望。
  ……
  接下来。
  一连数日。
  倒是难能可贵的安稳。
  二皇子长胥砚先前挨了打便一直在寝宫里禁足,听闻如今勉强能下床活动了。
  皇后顾惜他自幼丧母,特意准备了补身子的药材。
  见众人都在忙碌着手头上的活计,柳禾无奈叹了口气。
  不知是不是因为她腿脚麻利的缘故,每每有这种往别宫送东西的活,最后总会落在她头上。
  燕儿先前还调笑说,小柳是阳华阁的招牌,自是要多去别处显摆显摆的。
  ……
  长胥砚殿门外。
  “阿砚阿砚,你慢点……”
  “我知道你想早点恢复,可这样强行下地也不是法子,万一伤了身可是会影响行房的……”
  行至门口,柳禾脚步一顿。
  不妙。
  夏英那小子也在。
  他往日里好坑人,她这会儿还是暂时避一避的好。
  “跟谁行房?跟你吗?”
  “嘿嘿也不是不行,但是要说好,我不在下……”
  “……滚远点。”
  惊世骇俗的对话落入耳中。
  柳禾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长胥砚时不时会说出些让她目瞪口呆的话了。
  耳濡目染,近墨者黑。
  而且……
  看来夏英那小子的口出狂言属于无差别攻击,就连他家二殿下也免不了。
  这样想着,柳禾心下顿时平衡了不少。
  忽地——
  “谁在外面?滚出来。”
  柳禾身子一僵。
  她半点动静都没弄出来,也不知他们是如何发现门外有人的。
  生怕里面飞来一刀直插自己脑门,柳禾自是不敢再躲,从藏身的角落里走了出来。
  “见过二殿下,见过……夏大人。”
  长胥砚一愣。
  周身冷冽的杀气瞬间消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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