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欲望贪念

  ……
  “天地良心,那信可真不是我偷抢来的。”
  迎着小太监相当不信任的目光,虞沉只好无奈解释。
  “我在边关镇守数年,与那番邦少主交手切磋多次,还曾一同击退过犯我边境的沙盗,算得上熟识。”
  似是想起什么,少年轻笑一声,眼角眉梢尽是玩世不恭之色。
  “我们……是一起喝过酒的朋友。”
  柳禾一愣。
  能从虞沉口中说出“朋友”二字,可见其与阿戚野之间的确关系甚密。
  只是——
  若番邦与上胥开战,挚友针锋相对……
  这样的画面,实在太残忍了。
  只片刻失神的功夫。
  柳禾伸出去的指尖传来一阵刺痛,她迅速收回,却见指腹被钉子扎出了一抹红痕。
  本不是什么大伤,她自不甚在意。
  谁料身侧的虞沉却显得格外紧张。
  “啧……怎么这么不小心?小姑娘家就是娇气,手指头一碰就出血了。”
  嘴上数落着,少年却毫不犹豫抓住她的指尖含在口中。
  “你……”
  口腔温热柔软,指尖在唇舌裹挟下不自觉地颤了颤。
  柳禾迅速把手抽了出来。
  饶是她撤离得不假思索,可这一瞬间的互动却还是被远处的人影尽收眼底。
  男人一袭白衣,翩若神只,微垂的眼睫遮掩了眸底一闪即逝的妒色。
  “太子殿下,怎么……不说了?”
  身侧的侍卫小心翼翼地提醒着。
  殿下方才还在与他清点围猎马匹呢,这会儿的功夫怎么像被定住了似的。
  纳闷之下,侍卫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哎?是小将军?难怪方才一直寻不到他的人影,原来竟是在这里……”
  见太子仍保持着原本的姿势一动不动,侍卫小声试探着。
  “殿下……可需奴才去将小将军唤来?”
  长胥祈抿了抿唇。
  “……不必。”
  远处。
  小太监嫌弃至极地拿指尖在虞沉身上抹了几下。
  也不知虞沉说了什么,只见小太监气急败坏地抬腿踹了他一脚,他却也毫不在意。
  爽朗的笑声弥漫天际,也刺痛了他的耳。
  那一瞬间。
  长胥祈不自觉地回想起了先前蝶妃说过的话。
  ……
  “小柳应当追随的,是像我阿弟那般热烈直率之人。”
  “而非你们这种……口是心非的中原人。”
  ……
  虞沉的性子爽朗不羁,生来独爱自由。
  再加上常年驻守番邦边陲,他接触的也都是草原上狂野松弛的民风,自然像极了阿戚野。
  这是长在上胥京都繁复规矩下的他——
  从未有过的样子。
  男人雪白袖口下的拳死死握紧,似是在竭力克制着胸腔翻涌的妒火。
  难道说……
  当真只有虞沉和阿戚野这样明媚率直的人,才与小柳最相配吗。
  “太子殿下?您……可无碍?”
  眼瞧着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侍卫轻声唤着。
  袖口之下的拳瞬间松开。
  抬眼间,长胥祈的面色已然恢复如常。
  “……没事。”
  半晌后。
  围猎帐篷皆已搭建完毕,柳禾进来奉茶。
  简易桌案前的男人神情专注,举手投足间尽显风光霁月之气,紧锁的眉心却莫名透着些阴郁。
  怕惊扰了他,柳禾将茶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准备回身出去。
  身后却忽然传来一声轻唤。
  “去哪儿?”
  柳禾脚步一顿。
  “走的这么急……”男人将手头的公事放下,轻抬眼睫看着她,“莫不是还要急着去给虞小将军奉茶?”
  小太监晶亮的黑眸瞬间睁大。
  “殿下这话是从何说起?奴才是皇后派来伺候殿下的,为何要去给小将军奉茶?”
  那小子一口一个小柳妹妹,听得她提心吊胆,自然是巴不得离他远远的。
  “既如此……”男人略略停顿,冲她一颔首,“过来。”
  柳禾心下纳闷,警觉地走了过去。
  好在他并没做什么出格的举动,只抬手轻轻拉住她的腕,声音压得有些低。
  “你与他走得好近。”
  他是在说虞沉吗。
  天知道她有多想让那小子躲远点。
  “我……”男人轻垂眼眸,意味深深,“不喜欢你跟他走得那样近。”
  原本带小柳去看虞沉回京,就是为了让小柳见识到喜爱他的姑娘不计其数,趁势与其保持距离。
  奈何……
  终究还是没能避免。
  “殿下这话该去跟小将军说,”柳禾轻轻甩开他的手,脸色有些难看,“便是再警告奴才多次,也架不住有些人主动凑上来招惹,奴才又有什么办法。”
  就知道逮着她一个小太监吓唬。
  虞沉死缠烂打,她就算是再想拒绝又能如何。
  见小太监眼底的不悦之色骤然升起,长胥祈微微愣怔,意识到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
  “这不是警告……”
  男人缓缓起身,毫无征兆地将小太监抵在桌前,困囿于自己撑起的双臂之间。
  “今日看到你与虞沉说笑打闹,你可知我有多羡慕。”
  长胥祈轻声叹息,俯身凑近了些。
  “我甚至想……若我不是储君,没有四面八方的眼睛监视,无需不分昼夜维持自身端方清明,是不是也能像他们一样,与你亲近些……”
  柳禾心下倒抽一口凉气。
  这可不兴想啊……
  你若不做储君,难不成要拱手让给长胥疑那小子吗。
  眼瞧着男人的身子朝着自己越倾越近,柳禾忙抬手抵住了他的前胸。
  “殿下身在储君之位,自当端方清明,不该与太监……过于亲密。”
  垂眸看着抵在自己身前的小手,男人竟真的乖乖停下不动了。
  “储君又如何,不也是个寻常凡俗人,亦会有自己难以抑制的欲望和贪念。”
  他顿了顿,直勾勾地锁着她的眸子。
  “我的贪念是什么……你可知?”
  有些人就差把她的名字念出来了。
  她不知才怪。
  “殿下所求自是天下祥和,百姓喜乐,”柳禾错开视线,轻声劝诫,“至于旁的,殿下不该说,也不能说。”
  既受了万民敬拜,自出生便在皇室富贵里,自然是要承担起肩上之责的。
  若长胥祈因一己私欲放弃这些,她倒是有些看不起他了。
  哪能不解她的意思,男人眸光更深。
  若换了寻常下人听见他这番话,就算不至于感激涕零,至少也会为了荣华富贵甘心追随。
  可她却在提醒他勿要忘却身上的责任和使命。
  小柳……
  真的与旁人不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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