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天下共主

  ……
  男人的语气冷凝如霜。
  “你果然跟她一样。”
  谎话张嘴就来,跟她那满口仁义道德的母亲如出一辙,实在令人不齿。
  “你在说……谁?”
  敏锐地捕捉到一丝不对劲,柳禾小心翼翼试探着。
  南宫佞抿了抿唇,没有接话。
  现在还不是让她知道这些的时候。
  “真不识字也无妨,”他话锋一转,语气里满是讥讽的笑意,“我亲自教你。”
  柳禾顿时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谁要你教。
  见男人似是真打算细细教她认字,柳禾顿时悔不当初。
  早知道方才就不招惹他了。
  少女沐浴过后的身体透着馨香,微微扯开的领口处肌肤白皙似凝脂。
  就像是供台上的奉品,无比诱人。
  他忽然想起——
  当年她的母亲用这个姿势俯视他兄长的时候,是否也如他现在一般心境。
  这些人欠他南宫家的东西,一辈子都还不清。
  锁骨处突兀的冰冷触感传来,惹得柳禾身子一颤。
  是南宫佞的扳指。
  价值连城的翡翠在她肌肤间游走,缓缓勾勒出了方才被他写在纸上的那个字。
  佞。
  慢条斯理写完最后一笔,男人动作一顿。
  “南宫佞的佞,是奸佞的佞……”
  大掌轻而易举地捏住了少女的小脸,指尖稍稍用力,如愿以偿地看见了她面上的惊慌。
  “你,可记好了?”
  柳禾一愣,忙在他的钳制下点了点头。
  说起来,她还是第一次听有人如此贬低自己的。
  奸佞……
  “自古佞臣当道,最易上位。”
  男人一字一顿,粗粝的指腹滑过她纤细的脖颈,停顿在了锁骨上方。
  流连辗转,似是爱不释手。
  “我与你的姜大人不同,他要匡扶正道,重振盛世,而我……”
  冰冷的语气下,每个字句都昭示着狂热的野心。
  “将会做这天下共主,哪怕被所有人唾骂成乱臣贼子,也在所不惜。”
  天下共主……
  柳禾愣住了。
  “若你站在我这边,不管姜扶舟答应过给你什么,我都能给,甚至……”
  男人顿了顿,嗓音满是蛊惑。
  “更多。”
  柳禾眼瞳轻颤。
  如果她没理解错的话,南宫佞方才所做的一切铺垫都只为了一个目的——
  拉拢她。
  “为何非得是我?”她静静看着他,故作随意地问道,“换了旁人不行吗?”
  南宫佞警觉地眯了眯眼,眸底划过一抹精明的睿色。
  小姑娘……
  想套他的话。
  “时候不早了,准备歇下吧。”
  男人自顾自松开了钳制她的手,直截了当地给出了命令。
  “你就睡在这儿,不得离我视线半步。”
  今夜——
  怕是不太平。
  长胥疑今日来此,一为商议下一步的计划安排,二则是来通风报信的。
  东宫暗卫已盯上了山庄,在周围巡视良久。
  虽不知那群难缠的家伙是如何寻到这儿的,但是来此一遭为的是什么,却不难猜测。
  如今既已知晓了她的身份,便绝不能再被任何人夺去。
  迎着男人强势的目光,柳禾暗中思索。
  她从这间房里顺利逃离的概率是……
  大零蛋。
  南宫佞武功高深莫测,甚至能跟姜扶舟打得两败俱伤,她还是省省力气吧。
  小心翼翼地钻进了被窝,柳禾迅速裹紧被子。
  片刻后。
  从被窝里探出了一颗小脑袋。
  见南宫佞在桌前安安静静看着书,余光都没有朝她这边瞥过来半点,柳禾稍稍舒了口气。
  ……也对。
  他前脚才说她像小豆芽,字里行间都是明晃晃的嫌弃,应当不会做什么不轨之事。
  灯光昏黄,并不刺眼。
  奈何柳禾睡觉极不喜有光,一时翻来覆去难以入梦。
  “……怎么?”
  察觉到小人儿的异样,南宫佞将目光从书本上挪开了些。
  “你那儿有光……”她抬手揉了揉眼,实话实说,“我就睡不着了。”
  要是南宫佞嫌弃她麻烦,将她撵出去倒是正合心意。
  谁料男人却毫不犹豫,抬手熄灭了灯烛。
  “睡吧。”
  柳禾没了法子,只好重新躺了下来。
  蝉声入耳,月明星稀。
  今夜倒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她沉沉闭上眼,脑海中却一时思绪万千。
  经过这一晚的试探,虽仍旧没有套出太多话,却让她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以南宫佞为首的不夜堂野心勃勃,志在天下。
  与姜扶舟一样,他们要的只有一个字——
  乱。
  乱世若起,会给双方提供无限可能,也是他们最接近自己目标的时候。
  接下来谁主沉浮,各凭本事。
  而在这样的乱世到来之前,姜扶舟与不夜堂之间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不会率先厮杀。
  至于她……
  因这个身份背负了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也算得上是她的保命符。
  不管是南宫佞还是符苓,对她的态度可见一斑。
  柳禾可以断定,只要自己闯下的祸不算覆水难收,非但可以保证性命无虞,甚至会有人争着来为她善后。
  ……
  不知何时睡了一觉,柳禾猛然惊醒。
  而今时辰已晚,蝉声渐歇。
  借着月光,依稀可见桌案前的男人单手撑头,虽看不见面具下的表情,却是一动不动。
  像是睡着了。
  倒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心底的某个冲动被唤醒,柳禾忍不住赤着脚小心翼翼地下了床,一步步朝他凑过去。
  每一步都走得屏气凝神,极尽小心。
  眼看着男人的玄铁面具已近在咫尺,只要一伸手就能摘下来,柳禾越发不敢大意。
  指尖一寸寸朝他探去。
  若他是个寻常人也罢了,长成什么模样自是无所谓。
  可南宫佞今夜如此狂妄地昭示了自己的野心,加之其实力超然,让人不得不心生提防。
  总得知道他长什么样子,日后才好想办法应对。
  近了……
  又近了……
  就在柳禾瞅准时机猛然伸手的瞬间,小爪子却被他一把攥住。
  “大半夜也不安生,”男人没睁眼,嗓音微哑,“姜扶舟都是怎么受得了你的?”
  “……”
  做坏事被抓个正着,说不尴尬是假的。
  柳禾讪笑两声,试图将手从他掌心抽出来。
  “我方才起夜时看见……堂主大人您这宝贝面具上落了只蚊子……”
  话音未落已被打断,不老实的小爪子也被钳制得更紧了。
  “蚊子嘴扎得透玄铁?”
  “……”
  柳禾又是一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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