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栾氏废子
……
将虞沉一路送出了军营,长胥川仍若有所思。
一眼看穿他有心事,虞沉略略挑眉。
“有话想问我?”
迟疑片刻,长胥川到底还是忍不住询问。
“你方才的话……是认真的?”
关于——
给柳姑娘做小。
“自然是真的了,”虞沉毫不犹豫,信誓旦旦道,“儿女之事,哪能容得下戏言。”
长胥川缓缓拧眉。
“……你娘也肯?”
淑仪长公主是个极好面子的人,若是知晓自家独子给人做小,还不知会如何。
虞沉大大咧咧一摆手,满不在意。
“我出生时她就找大师算过八字了,大师说我日后就是做小的命,还惧内……”
似是觉得这些有些丢脸,他遮掩般地清了清嗓。
“我娘倒是没说什么,只说我跟我爹一样没出息……”
长胥川闻言有些哭笑不得。
“那她……柳姑娘也肯吗?”
到底还是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虞沉压低了声音,虽故作神秘,却又像是在炫耀自己做过最正确之事。
“只要我脸皮够厚,她就肯。”
长胥川微微愣怔。
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虞沉若有所思地开口调笑。
“我记得阿川平日里可不是如此操心的人,怎么忽然喜欢打听这些了?”
隐晦不明的心思被一语戳中,长胥川喉结一滚,竟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不再打趣他,虞沉扬眉一挥手。
“送到这儿吧,走了。”
看着少年意气风发的背影,长胥川立在原地久久未动。
难道……
真的可以吗。
……
帐内。
见少年自顾自背对着自己生闷气,柳禾只觉无奈又好笑。
她抬手戳戳他的后背,某人却纹丝不动。
“不理我?”
再三确认没有等到回复,柳禾故意说话激他。
“那……我去送他了?”
长胥墨信以为真,瞬间回身将她一把拉住。
“不许!”
转眼又见她正歪头看着自己笑,压根没打算真走,长胥墨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又被她给骗了。
“你……坏人。”
柳禾忍不住笑出声。
这小子最重的话也不过是——
她是个坏人。
像小孩子闹别扭,可爱得很。
将少女盈盈如花的笑颜尽收眼底,长胥墨面上隐匿着一抹纵容。
在大哥那里时他便知道,她不会是谁的独有物。
此后无论是闹别扭还是耍性子,他也无非是想用这些方式,得到她一点偏爱罢了。
少年伸出手臂坐着抱住她,将脑袋贴在了她小腹上。
“柳姐姐……”他轻声唤她,毫不介意地示弱,“你能不能多喜欢我一点……”
柳禾一愣。
多喜欢他一点吗……
长胥墨单纯得像个孩子,让她即便身处其中,还能从他身上保留对角色的怜爱。
或许也是这个缘故,她给他的偏爱无形之中早已数不清了。
温软的手掌缓缓抚上少年的发顶。
处处透着包容和耐心。
长胥墨眸底闪过一抹喜色,收紧手臂将她圈得更紧。
比起硬来,她果然吃这一套。
被他抱得有些喘不动气,柳禾抬手轻拍他的小臂。
“帮我干点正事。”
长胥墨立马松手,乖乖听她吩咐。
……
战俘区。
被单独收押的栾烟靠着柱子坐在地上,目光麻木,了无生气。
忽地——
帐外一支箭冲她飞射而来。
饶是栾烟已竭力躲闪,却还是被飞来的箭射中了肩头,向后跌倒在地。
她咬牙撑起身子,却见下一支箭又已飞来。
是谁……
谁要杀她!
身子被看守她的士兵重重扑开,侥幸保下了一条命。
接二连三的射杀已惊动了上胥驻军,帐外抓捕刺客的响动异常清晰,阵仗颇大。
柳禾闻讯赶来,掀帘的瞬间有些急切。
见她看到自己中箭的错愕不带半点虚假,栾烟断定了此事不是她所为。
事实是——
柳禾只吩咐长胥墨假意刺杀吓唬栾烟,却不曾想那小子竟真射了她一箭。
“多派些人守住此处,不能让她有事。”
吩咐完毕,柳禾缓步上前。
栾烟咬牙瞪了她一眼,满是不甘。
“你来看我的笑话?”
柳禾没说话,若有所思地看向了刺入她肩头的箭。
箭羽处有层动物皮毛。
是番邦独有的箭。
在她无形的引导下,栾烟似乎也识别出了那箭的来处,面上有一瞬间的惊诧。
“怎么会……”
语气也有些错愕。
见她这般反应,柳禾越发笃定了猜测,语气里多了些漫不经心的随意。
“我还以为……你有话要问我。”
见栾烟仍愣怔着不吭声,柳禾也不强求,转身欲去的动作毫不留恋。
“你去哪儿!”
身后传来了栾烟的叫喊,第一次有了慌乱之意。
看来……
时候差不多了。
柳禾脚步顺势顿住,回过头看着她。
只见栾烟咬了咬牙,内心似是经过了强烈的挣扎,最终还是妥协了。
“上次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为了更好地提醒她,栾烟直截了当地重述了一遍。
“为何说我是栾氏的废子?”
这几日她夜不能寐,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她的这句话,怀疑和坚信在相互拉扯。
直到今日看到番邦的箭,她再也绷不住了。
姑母栾芳菲要杀她。
柳禾随意在椅子上坐了,漫不经心地挑了挑指甲。
“你就没想过,为何栾家这么多年对你不闻不问,却在这一年忽然想起你来?”
并不急着回答,而是抛出了个问题让她自己想。
一句话瞬间让栾烟愣住了。
她本是栾氏府中出身低微的庶女,十余年来一直无人问津。
正因自小缺爱,她才会将旁人对自己的一点点好都视若珍宝。
她一直以为,哥哥栾平昌是真心待她的。
可如今经此一提醒,她恍然意识到一切都是那样巧合,从偶遇到关怀,巧得令人后背发凉。
……
趁着栾烟失神的空档,柳禾也在暗暗观察她。
说起来,此计多亏了长胥川提供的消息。
四殿下少时曾去栾府赴宴,撞见过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可怜庶女,乳名叫烟烟。
之所以这么久还记得,实在是这女孩凄惨得很。
听闻自小丧母,出身低微,就连栾府内路过的狗都要上去踩她一脚。
回宫后他将此事告知母妃,母妃心善,便年年拨出些银钱来接济这女孩。
直至去年,接济忽然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