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多谢大伯
……
一想到符苓变成后来的样子,此人当年可有大功劳,柳禾只觉面前这张脸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偏生雀奴并未察觉出不对,擦了擦手上前来套近乎。
“睡醒了?”
男人面上堆着和善的笑,连褶子都挤出来了。
“扶舟有些要事急着处理,念你不会做饭恐饿了肚子,走前交代我过来照看你一日……”
柳禾抱起手臂,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
“姜扶舟为何托你来照看我?你们是朋友?”
语气骄纵,像个被宠坏了的千金小姐。
见她这般反应,雀奴越发没了疑心,自然不知她字句皆在试探姜扶舟的底细。
这两日他一直在暗处观察,知晓这丫头对姜扶舟相当依赖。
今日顺势认下,刚好可以令她放下戒心。
“是是是……”雀奴连连点头,赔笑道,“我们是多年旧友,他竟没跟你提起过我……”
柳禾心底瞬间升起一阵寒意。
雀奴的身份会为谁卖命,这个问题不难猜测。
而今他光明正大出现在这里,若非姜扶舟默许,绝不会如此顺利潜入。
思及此处,最后一丝温度也彻底消散。
既是送上门的玩具,一不留神糟蹋坏了也不怨她。
可巧都要闷出虱子来了。
“饿了,快点。”
柳禾毫不客气地扔下句话,斜睨他一眼扭头去了。
雀奴一愣。
这世上除了女皇陛下,还无人敢如此使唤他。
而且……
他前些日子瞧这丫头在姜扶舟面前分明如此乖巧,说什么便应什么。
怎么今日一相处,像是变了个人。
定是小姑娘认生不自在。
熟悉熟悉便好了。
他当年凭借一手高超床笫之术,连她那心高气傲的母皇都哄住了,又怎会哄不住个小丫头。
雀奴打定主意,专心做饭。
柳禾靠在院子里晒太阳,看他独自忙前忙后,也并不打算上前去搭把手。
脑海中闪过了无数种整人的法子。
冒着热气的饭菜被端上桌,男人殷勤至极的给她夹了菜。
“来,尝尝味道……”
柳禾强忍厌恶,冲他扯了个乖巧的笑。
“多谢大伯。”
雀奴身子一僵。
这些年为等女皇陛下归来,他时时刻刻细心保养,奈何岁月难抵,到底还是留下了印记。
自然的,他也最忌讳有人提起自己的年纪。
如今这丫头寥寥数字,轻而易举地戳中了他的肺管子。
“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男人结结巴巴道,“唤、唤我什么?”
柳禾存了心要气他,连眼皮都没抬。
“大伯,你看起来有年纪了。”
此话一出——
她似乎听到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呀,好像是他的心。
见男人彻底僵硬,柳禾笑吟吟继续补刀。
“实不相瞒,方才你在小厨房做饭时我都闻见老人味了,还以为是哪家好心的老大爷来帮忙……”
雀奴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老……老人味?
看着雀奴面上清晰浮现的裂痕,柳禾振振有词。
“我这个人说话直,大伯别介意,左不过是看惯了姜扶舟那般生得好看的人,如今换了个丑的有些不适应罢了……”
不光老,还丑。
雀奴深吸了口气,虽依旧强行保持镇定,面上堆砌的笑意却已有些不自然。
“小姑娘真会说笑……”
柳禾笑而不语。
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又迅速扔下。
“姜扶舟买不起盐了吗?”
看着少女皱皱巴巴的脸,雀奴知她嫌太淡了,忙回锅多加了些盐巴。
再端上桌,却见那双筷子又一次飞走。
“像啃了口咸鱼。”
语气更显嫌弃。
来回捣腾了数次,柳禾的白眼也越翻越多。
“……难吃。”
最后索性扔下筷子靠在椅背上,半点面子都不给。
“不吃了,”双目紧闭,看都懒得看他,“姜扶舟做饭好吃,我等他回来再吃。”
雀奴的笑又是一僵。
好在接下来小祖宗没再惹事,做了会子香囊便乖乖午睡。
眼瞧着日薄西山,该叫醒起来吃饭了,房间里的少女依旧没有转醒的架势。
雀奴有点沉不住气了。
他今日是来接替姜扶舟看着她的,倘若饿出个好歹来,各处都没法交代。
光是姜扶舟那里恐他坏事,估计都能手撕了他。
酝酿再三,雀奴壮着胆子叩响了门。
“……可饿了?”
无人应答。
安静得像是空无一人。
雀奴一惊,忙不迭地推开门去看,生怕人在眼皮子底下跑了。
门开的瞬间——
“咣当!”
沉重的实木盆毫无征兆扣下来,结结实实砸得人头晕眼花。
尚未等雀奴从眩晕中回神,暗处飞来的腕弩箭已正中脚趾。
钻心的疼痛袭来。
雀奴嚎叫一声,整个人蹲下身蜷缩成一团。
奈何这都不算完。
白色的粉末紧随其后扑面而来,肌肤触及之处霎时间奇痒难耐。
他抬手去挠,没几下便抓得身上血淋淋一片。
不过片刻的功夫,雀奴几乎没了人样。
柳禾懒洋洋钻出被窝,垂眸瞥了他一眼。
这毒粉是符苓给她防身用的,如今使在这家伙身上,也算替他出口恶气。
一想到雀奴从前欺凌符苓的模样,她总觉得这样还不够。
尚未等她继续,院里已传来了脚步声。
“小柳,我回来了。”
是姜扶舟。
回来的这么巧,连脚步声都像是在有意让她听见。
看来是今日一直守在附近,方才恐她要了此人的命,这才不得不现身。
“这是……”
看到伤痕累累狼狈至极的雀奴,姜扶舟一怔。
虽说早已猜到她不会乖乖听话,他却实在没想到,她竟能把人折腾成这样。
别的倒是无妨,只是雀奴此人心狭记仇,怕是要寻机报复。
得寻个机会除了他。
心下这般想着,姜扶舟主动伸了手将哀嚎不绝的雀奴搀扶起来。
柳禾咬了咬唇,打量他们一阵。
“真的认识?”她故作心虚地将腕弩藏在身后,声音细如蚊呐,“我还以为他是坏人……”
“救……救我……”
雀奴艰难伸手抓住了他的袖口,宛如落水浮木。
姜扶舟面色如常,眼底划过一丝嫌恶。
他不喜任何人触碰。
除了她。
“不妨事,你无碍就好,”他一边说着,一边扶住雀奴,“我送他去偏屋处理一下。”
这一身的血腥气,弄脏了她栽种的花。
看着二人进了偏屋,柳禾收了心虚,随手把玩着腕弩。
姜扶舟,雀奴。
南瑶女帝……
一切似乎都说得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