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以身相许

  ……
  手腕的伤被长胥祈细细清理,包扎动作格外轻柔。
  “小柳帮我救回了母后,保下了长曦,欠你太多,我不知该如何道谢……”
  男人缓声开口,似有怅然。
  正当柳禾欲叫他不必在意时,长胥祈却话锋一转。
  “既如此,不若也救救我吧。”
  他的眉眼温敛如春,说话间似笑非笑,却似蕴藏着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给我个以身相许的资格,可好?”
  柳禾闻言一愣。
  不知何时,长胥祈已朝她这边越凑越近,二人清浅又克制的呼吸隐约交缠。
  他渴望了太久,想念了太久。
  如今心心念念之人近在咫尺,长胥祈却反倒有些瞻前顾后,不敢贸然触碰。
  双唇即将相贴。
  “太子殿下,太医来了。”
  动作在突兀的声响中生生止住,长胥祈垂下眼帘退了回来,侧目看了眼盆中血水。
  此事不能被人知晓。
  见柳禾欲言又止,似是也要叮嘱此事,他冲她轻轻颔首。
  “放心,这是你我的秘密。”
  他们的秘密,不会让任何人知晓。
  男人笑意温敛。
  不知长胥祈用了什么话遮掩过去,众人只知皇后好转,脉象平和了许多,并未联系到她身上。
  接下来整日。
  柳禾一直在皇后房中凝神观察情况,同长胥祈一起事无巨细照顾着她。
  这驱逐之法确有效果,榻上之人渐渐好转。
  这是南黛留给她的记忆,是她这具身子成为南黛的女儿自下生便该有的能力。
  南瑶生而继位之人,都是天才。
  当年的南黛也是这样的。
  只可惜医者难自医,她救得了旁人,唯独救不了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国毁于厉鬼之手。
  那时的她,应该很绝望吧。
  第二日。
  皇宫收到了番邦境内快马加鞭传来的信。
  不出所料,正是那大祭司收回嫡公主出嫁之请,为皇后续命之事暂时搁置。
  如今皇后日渐好转,自然不需受制于人。
  两国亲事便也就此作罢。
  消息传了出去,柳禾回想起数日前所见所闻,依稀能想象到端木挽月此时的心情。
  她也在想——
  为何女子便只能成为男子的附庸,在危难之际被推出去远嫁和亲,连拒绝的余地都难以拥有。
  女子,又为何不能随心所欲成就自己的事业,做那些在当下看来离经叛道之事。
  南黛是个好皇帝。
  而她既然用了这具身体,理所应当接替她未完成的使命。
  让天下女子不再饱受压榨凌辱之苦,让女人自此高昂着头颅站起来。
  这便是南瑶的使命。
  收到消息后,端木挽月本想亲自入宫见她,奈何宫门禁严无法入内,便专程写了信来道谢。
  字字句句,满是真切。
  第三日。
  缠绵病榻已久的皇后幽幽转醒。
  柳禾压住了上前去看的冲动,躲开人群隔着老远打量了半晌,终究还是没有露面。
  一抬头,恰好跟出来换水的长胥祈视线相撞。
  男人缓步上前,自然走到了她的身畔。
  “真的不去看看吗?”他顿了顿,“母后……方才对我念起你了,问你如今可安好。”
  没想到皇后醒来还能挂念自己一个小太监,柳禾心口一软,轻轻摇头。
  “不了,醒了就好。”
  此事知道的人越少,她也就越安全。
  在拿到南瑶继位者的戒指之前,她还无法调动这具身体全部的能力。
  长胥祈微微叹息,见她如此便也不再坚持。
  “能不能明日再走?”
  男人眼底透着温和的乞求。
  “这几日忙着照顾母后,都不曾好好看看你……”
  纤长的指尖微微捏紧了下方袖口,力道很轻,却还是能看出他在紧张。
  “婚约已废,我……可还有资格站在你身边?”
  言语透着些卑微,似是生怕被她拒绝。
  柳禾张了张口尚未出声。
  “太子殿下,皇后寻您过去。”
  “……好。”
  深深看了她一眼,长胥祈回身离去。
  ……
  深夜。
  长胥祈回来了。
  柳禾停下手头的动作,抬起头看着他。
  “皇后可好?”
  “放心,一切都好,”他凑近些站在她身后,温温的目光落上她的侧脸,“小柳,多谢你。”
  柳禾一怔,笑着摇头。
  彼此相识已久,又何必言谢。
  驱邪镜已打造完工,她却总觉得细节上还不够,带回来连夜赶工到这个时辰。
  男人温和的指轻抚她的眉心,似要驱散一切倦色。
  “困了就先睡,不必等我。”
  知他白日照顾完皇后,夜里还有储君事务要处理,柳禾便轻声应了。
  合眼入睡前。
  她忍不住向外看了看。
  烛火明明,怕是又要陪他燃上个通宵。
  ……
  半梦半醒间。
  柳禾翻了个身,鼻息间似有熟悉的檀木沉香萦绕。
  紧接着一条手臂小心翼翼地圈住了她的腰肢,香气一点点凑近,男人的脸埋进了她的颈窝。
  唇瓣在颈间肌肤辗转,轻了又轻。
  将她圈住的手其实只要稍稍向上游走,就能轻而易举摸到她的束胸。
  可他没有。
  长胥祈的动作小心谨慎。
  贪婪又克制,沉溺又禁欲。
  嗅着身后传来的熟悉沉香气息,柳禾莫名觉得心安,在他怀里又一次合上眼沉沉睡去。
  怀中的人儿呼吸绵长,长睫偶尔轻颤。
  长胥祈盯着她看了良久,转念却又回想起父皇留给自己的密信,一时心绪复杂。
  信中只有一字。
  【杀】
  长胥祈深吸了口气,将怀中人抱得更紧。
  ……
  次日。
  晨光熹微,沉香温敛。
  柳禾在男人怀中施施然醒来。
  转头看了眼天色,她下意识抬手推了推长胥祈的胸膛,轻声提醒了一句。
  “该去照看皇后了。”
  男人却收紧手臂,脸在她颈窝里埋得更深。
  “今日我不必过去。”
  他有另外一件更要紧的事,需得亲自守在她身边。
  只听身后男人缓缓开口。
  “从小到大,我总觉得父皇便是天,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
  长胥祈低声呢喃,清浅如风。
  “可现在……我只想行事随心,顺着自己一次。”
  这话说得意味不明,柳禾莫名有些不安。
  “是出什么事了?”
  长胥祈勾唇浅笑,轻吻她的眉心。
  “无事,安心。”
  ……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