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命花有动
……
上宸宫。
“陛下……”竹影缓步上前,小心翼翼压低声音,“二殿下率兵秘密入宫了。”
所为何事,不难猜测。
前有太子殿下失态出手,后有二殿下持兵进宫,竟都是为了同一个人。
一袭明黄的男人稳坐高台,气定神闲地品着茶。
这么快就来了……
都是沉不住气的东西。
长胥承璜略略抿了口茶水,淡然开口。
“那就叫人给他些苦头吃,如此才可长教……”
话音未落。
“参见皇后……”
心虚作祟,男人手中的茶水不自觉洒出来一小滩,瞬间改口的模样似在有意遮掩。
“咳……不必阻拦,随他去吧。”
皇后关爱小辈,在某些事上是出了名的护犊子。
前阵子皇后病得厉害,他险些经历丧妻之痛,如今好容易盼来她大病初愈,自然不敢惹半点不悦。
“佑枝啊……”
长胥承璜起身相迎。
见自家皇后意味深长地打量着自己,他叹了口气,将盛了好消化点心的托盘朝她面前推了推。
“朕只是有些担忧,这小太……这姑娘……”
瞧瞧太子和老二今日这样子,有朝一日那丫头将他所有儿子勾走,也不无可能。
“陛下还真是老糊涂了。”
皇后瞥了糕点一眼,言语间毫不留情,对面的九五之尊却一声不敢吭。
“阿祈出生前那道士所言,陛下当真都忘了不成?”
【凡龙十纪,归于雌皇】
【众魂归位,天下大安】
凡龙归雌皇——
如今这雌皇究竟是谁,他们再清楚不过了。
似是想起了许多过往之事,长胥承璜抿了抿唇别过脸,语气尽是堆砌的淡漠。
“不过是江湖骗术胡言乱语,何必信之。”
“……陛下?”
没想到他会是这般态度,皇后一愣。
“当年南瑶之战何等惨烈,陛下真的忍心让过往之事重演?江山社稷的延续,难道真的要比天下安宁更重要吗……”
见男人并未反驳,她缓缓摇头。
“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当年那个心向侠客的少年,终究还是成了惯于执掌权势的皇帝。
被妻子语气中的失望刺痛心腔,长胥承璜侧目看向她。
“佑枝以为,朕当真如此在意这个皇位吗?”男人眉心紧蹙,眸光复杂,“若是如此,朕先前又为何孤身涉险,只为暗查此事?”
皇后唇瓣轻动,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
“厉鬼魂归,朕亲眼所见……”
长胥承璜长叹一声,似有无奈。
“命定之轮早已重启,朕只是怕她也如当年的南黛那般,将天下搅成浑水……”
皇后语气定定。
“她不会的。”
男人缓缓合眼,沉默不语。
……
阳华阁内。
后背紧贴着男人温热的胸膛,柳禾劳倦之下睡得正沉,半梦半醒时忽听一阵响动。
她硬撑着睁开朦胧睡眼,见门已被人撞开。
紧接着,深色人影匆匆闯入。
光线昏暗间,柳禾尚未看清来人是谁,早已被从被窝里拉起来一把拥入怀中。
甲胄冰凉,贴上肌肤时冰得她打了个寒颤。
熟悉的冷调香钻入鼻息。
是长胥砚。
“没事就好……”
拥紧了她的男人低声呢喃,像是庆幸,言语中还夹杂着惊惧遗留的微颤。
史官记,宫里处死了个女儿身的假太监。
听到消息的那一刻,长胥砚只觉得自己心跳都要停了,毫不犹豫准备人马进宫来。
不管是死是活,他得带她走。
带出宫去才能有救。
察觉到长胥砚神情紧绷,柳禾知他定是听闻此事担心了,正欲张口时却被身后的男人不轻不重拉住了手臂。
“夜寒,小心着了凉。”
温热的手自后方伸来,隔在了甲胄与肌肤之间。
意识到她衣衫单薄,长胥砚这才猛地回神,下意识松开了手。
谁料垂眸的瞬间却恰好看到她胸口的红痕,他不自觉地呼吸一顿,拧眉看向长胥祈。
“你做的?”
话出口的瞬间他便意识到,这的确是个相当傻的问题。
在他闯进来之前,整间屋子里除了太子,再没第二个男人可同她做这些了。
将穿戴齐整的男人上下打量,长胥祈面色淡然。
“是。”
看这气势汹汹入宫的架势,只怕也是为小柳而来的。
长胥砚深吸了口气,无奈合眼。
太子既已成了她的人,无论他再如何不情愿,终究还是没了抗拒的理由。
见她无碍,长胥砚转念想起另一件事。
“符苓的命花有动。”
柳禾夹在二人之间昏昏欲睡,听闻这话瞬间心一悬。
“……什么?”
符苓的命花有动,莫不是在长胥疑那里遇到危险了。
顾不得太多,她只好随长胥砚匆匆出宫查看,一路上悬着的心始终不曾放下过。
储君有务在身,长胥祈不能轻易离去。
心下纵有万般不舍,他却也只能静立原地,目送马车消失在视线中。
……
上宸宫。
“陛下,他们出宫去了。”
听着竹影的汇报,长胥承璜动作略略停顿,依旧专心致志在窗前独自对弈。
见陛下这般反应,竹影忍不住开口。
“陛下当真就这样放过她了?万一那女子记忆未除,岂非上胥之大患……”
话却被打断了。
“此事朕自有打算……”
白子落下,再执黑子。
“南境那边情况如何?老三可有消息?”
竹影不敢怠慢,一一回禀。
……
一路紧赶慢赶回了禁军亭。
看到床头平稳无异的符苓命花,柳禾有点傻眼,下意识回头看向长胥砚。
“你骗我?”
这命花分明毫无波动。
见眼前之景跟自己出门前不同,长胥砚也显得有些意外。
他发誓,自己真的看到这花泽闪烁,怎么回来反倒不见半点异动了。
柳禾叹了口气,没再追问。
就像他进宫时说的——
没事就好。
这一夜先是辗转床榻,后又急着赶回来,神情一松一紧惹得她越发疲累。
天还未亮,柳禾重新躺下。
长胥砚也已去了甲胄,只着里衣自身后与她相拥。
“我没骗你……”
声音有些闷。
知晓长胥砚惯来不是个会在这种事上说谎的人,柳禾闭着眼轻声应了。
“我知道。”
男人稍稍安心,贴得更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