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步步紧逼
……
柳禾面色复杂,正要拿起针线。
忽听隔间外声音响起。
“主上有令,为防作弊之法,特派人近身以监,即刻行之,不得有误。”
近身以监……
要派人到这本就狭小逼仄的隔间里来监视她们?
柳禾心下顿时升起一阵不祥的预感。
门开了,她下意识侧首看去。
入目果然是熟悉的红衣。
就知道……
柳禾不动声色,只冲他恭恭敬敬颔了个首,继续垂眸盯着自己手中的图案。
她有点好奇,长胥疑看了会是什么反应。
“好奇怪的花样,”男人故作讶异,凑到她身边,“我竟从未见过……沈姑娘可知这是何物?”
隔间内空间狭窄,再加上长胥疑有意贴近,稍稍挪动就能触碰到对方。
柳禾抿唇,身体不自觉前倾。
“妾也不曾见过,不知这是何物。”
恭敬有礼,让人挑不出错处。
长胥疑忍不住皱眉,下意识俯身凑得更近,试图仔细观察分辨她的神情。
真的不记得了……
男人未挽的发丝顺滑灵巧,自他身后倏然滑落,几缕倾泻覆上她的肩头。
鼻息间隐约能感受到他的气息。
柳禾身子僵硬,饶是已经最大限度试图与他拉远距离,却还是难免相触。
“……南先生,”终究还是忍不住出声提醒,“自重。”
长胥疑继续逼近的动作生生止住。
天知道心心念念的人近在咫尺,只能看却不敢触碰的滋味有多难捱。
离得太近,他能清楚地看到她的眼睫,她的唇。
到底还是强压下了吻上去的冲动。
不,不行……
现在还不能失态。
“不管是什么花样,好好绣便是了,到时我会亲自将这绣品呈给主上。”
男人缓缓后撤,撑着下巴静看她。
见他不再步步紧逼,柳禾心下暗暗舒了口气,拿起针线开始了正经事。
被那道似笑非笑的目光直勾勾盯着,再加上她本就不擅长这些,针脚接连错了几次。
甚至把身侧的男人给看笑了。
柳禾手指略停,捏紧了绣帕。
“沈家绣商出身,自己养出来的嫡女倒是不善此技……”他若有所思地摇摇头,“还真有些稀奇。”
何止是不善此技,分明是赶鸭子上架。
好在南宫佞已提前打点,便是长胥疑再如何怀疑她的身份,追查起来也摸不出线索。
不过……
日后各种针对怕是难免。
柳禾边绣边出神,一个不留意间,尖细的绣针竟猛地戳进了指腹里。
指尖下意识缩了缩,面上仍不动声色。
忽地——
绣帕叫人夺过去扔下,渗出血珠的指尖也被一把拉走。
尚未等她回神,只觉手指刺破处被一片温热包裹,湿润感吮吸着指腹。
长胥疑将她的指含在口中,舌尖有意撩拨,眼神中透着明晃晃的勾引意味。
柳禾心口警铃大作,迅速撤回。
“……你干什么!”
恶寒感自胸腔喷涌,眨眼间蔓延全身。
见她对自己依旧是毫不犹豫的抗拒和抵触,长胥疑缓缓垂眸,掩盖了一闪即逝的失意。
净手后见男人总算消停下来,柳禾却再不敢放松警惕。
他还在盯着她和手中的绣品看。
长胥疑撑着头一动不动,眼神意味深长。
眼前别扭的针线显得格外熟悉。
他曾在姜扶舟身上看到过一个突兀的香囊,针脚走向与她的手法像极了。
他也好想拥有。
图案虽古怪,却比寻常山水鸟兽绣起来省事得多,柳禾完工时距结束还有一段时间。
她默默将绣品拆下来放在案上。
好像确实丑了点。
连她自己都看不过去……
“沈姑娘……”男人掩口而笑,眉眼微弯,“绣工精湛,在下佩服。”
面子上多少有些挂不住,柳禾随口敷衍。
“……先生谬赞。”
褊狭空间内,少女发间的馨香早已弥漫开。
长胥疑不露痕迹地深吸了口气,自她身后用两臂撑住矮几,将人恰到好处地圈了起来。
“对我说实话……”
他缓缓俯身,发丝又一次垂落在她身上。
“你究竟是何人?如今顶替沈莹禾的身份入宫选秀,又是意欲何为啊……”
语气蛊惑,暧昧又贪恋。
虽猜到长胥疑已生惑,却没想到他会如此直言不讳说出来,柳禾心尖微动,面色如常。
“妾不知南先生在说什么。”
男人凑的更近了,几乎要从身后将她整个人拥入怀中。
“放心,我不告诉主上,”气息轻轻吹拂,宛若一条微凉的蛇,“此事只你我二人知道……”
算盘子打得倒是精。
怪不得前日有意接近针对,原来是看穿了她身份存疑,故意制造机会来试探的。
果然是长胥疑的风格。
后背与他胸膛相触的不适感传遍全身,柳禾蹙眉前倾,语气隐隐不悦。
“先生惯来是这样试探人的吗?”
用身体接触来放松人的警觉,好从中套取对自己有用的信息。
此话一出,长胥疑微怔。
他只对她这样。
控制不住想要接近索取,贪恋着她身体的片刻温存,哪怕只是一根发。
心底的话终究还是没敢说出来。
眼下他还不能暴露自己已认出她的真相,她到时若心生提防,只怕是连这出假戏都不肯同他演了。
打定主意,长胥疑轻笑一声。
“不承认也无妨……”
他缓缓退后,还给了她稍微自在的安全距离。
“只是有一句话需得提醒,冒充他人可不是轻易事,沈姑娘……还是得再勤勉些的好。”
知他在暗戳戳说她绣工烂的事,柳禾没吭声。
她却不知——
此时松了口气的却是长胥疑。
让她将他的针对尽数归于怀疑冒名顶替沈莹禾之事,而非已认出了她的身份。
如此,才能让她继续用心思同他周旋。
真是卑微……
长胥疑默默苦笑,却也无可奈何。
时辰一到——
柳禾迅速起身离去,行动间不见半点迟疑,似乎早已受够了在这密闭空间内与他费心周旋。
望着少女离去的最后一截发梢,长胥疑静静托腮,视线落在了那方绣帕上。
将这帕子改成荷包,应是可行。
他也要日日挂在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