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6章 他有秘密

  ……
  见他依旧没有半点动摇,柳禾的面色不自觉冷了下来。
  还真是冥顽不灵。
  多年亲密相与,姜扶舟自诩足够了解她情绪上任何一点细微的变化,就像现在——
  她生气了。
  他原以为她还会说些什么,威逼利诱或是冷嘲热讽,可她却什么也没说。
  少女只静静在一侧的石头上坐了下来,像是在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
  忽然燃起的信号烟映亮了洞口。
  紧接着,传来了右卫的声音。
  “殿下,物已寻到。”
  少女悠悠起身,沉了许久的面色骤然松懈,还不忘回眸看了他一眼。
  “多谢。”
  多谢……
  她在谢他什么?
  此事并不在自己的算计范围之内,姜扶舟有些心慌,赶在她迈步向外前将人唤住。
  “等等……”
  似是出于寻到了想要之物心情甚佳的缘故,柳禾没再同他针锋相对。
  在轻唤声落下的瞬间,少女停住了脚步。
  “姜大人,还有事?”
  她的语气和神情都太过自然,让人一时分辨不出究竟是真的寻到了玉玺,还是在有意做戏诈他的话。
  姜扶舟身形微僵,显然是已有些紧张。
  “你知我将玉玺藏在了何处?”
  不久前入洞时,她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分明是在询问玉玺的下落。
  此间二人一直僵持在石洞内,她便是发现什么也没机会同洞外之人传信。
  更何况……
  藏匿玉玺之处距此绝非片刻功夫就能往来,她不该这么快寻到才对。
  见他疑惑,柳禾心情难得好转。
  姜扶舟步步为营多年,能在某一件事上赢过他,确是一件值得人骄傲的事。
  从一开始——
  她就没打算从姜扶舟口中套出玉玺的下落。
  比起被动接受,任人牵着自己的鼻子走,她更喜欢主动出击。
  顺着当日放走的几名探子留下的痕迹摸回去,右卫等人很轻易便找到了婴王姬如今养伤的住处。
  如今引出了姜扶舟,婴王姬之处守卫程度骤减,将那地方角角落落摸索一遍并不难。
  姜扶舟的住处,偏偏却是什么都没有。
  依着此人谨慎小心的性子,玉玺这般重要之物要么带在身边,要么放在一个谁都不敢动的地方。
  而能够让她和虞沉都动不得的地方,唯有一处——
  南黛的衣冠冢。
  虞沉当日在幻境中那番去挖虞袁将军坟的胡话,阴差阳错反倒提醒了她。
  “那里很干净,连杂草都未生,”柳禾顿了顿,意有所指道,“姜大人这些年定悉心照料得极好。”
  一句话,姜扶舟瞬间了然。
  她并不是在有意说这些套他的话,而是完全笃定他将玉玺放在了何处。
  想来如今玉玺已被拿走,也并非虚言。
  拿便拿了,只是……
  终归不该是她在那处动手。
  心口升起一阵无奈,男人缓缓合眼,叹息了一声。
  “大逆不道……”
  虽知晓她非坐以待毙之人,他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低估了她的胆子。
  竟连自己母亲的衣冠冢都敢动。
  “大逆不道?”
  将男人似叹非叹的话重复了一遍,柳禾语气懒懒,似乎不甚在意。
  “我连她的人都动过了,现在才说我大逆不道,是不是太迟了些?”
  姜扶舟身子一僵,瞳孔不自觉收紧。
  是啊……
  大逆不道的人,分明是他。
  是他痴心妄想对她生了贪图,自此便一发不可收拾,不惜用尽一切手段。
  将来去地下见了南黛,他要如何面对这个对他亦师亦母的人。
  不过事已至此,说什么都太迟了。
  “东西既已拿到了,你会放我走吗?”
  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柳禾回首时面色有些复杂,笑着反问他。
  “你觉得呢?”
  答案很明显。
  她自然不会做放虎归山之事。
  扔下这句话她便不再看他,径自转身离去。
  行至洞口,柳禾一眼便瞧见了方才燃放信号烟的右卫,正恭恭敬敬等待着她出来。
  自她手中接过物件,柳禾紧紧握在掌心里。
  “右卫,”四下打量一圈,她轻声吩咐,“带人接替他们守住洞口,任何人不得擅入。”
  “是。”
  接了新令,右卫迅速布置防卫。
  待到同虞沉的人交接妥帖,柳禾转头看着元宵。
  “清点人手,下山去见你家将军。”
  元宵愣了愣,他原以为还要在此多耗上几日,却不曾想撤离得竟如此突然。
  不过将军有令,他若不在,凡是便都听夫人安排。
  “是!”
  下山路上,柳禾驻足回眸。
  为何要继续困住姜扶舟,除了确不想放虎归山之外,倒还有另一个仅她自知的缘故。
  她无比确认——
  姜扶舟身上有秘密,是有关她的秘密。
  若说她从前还有些迟疑,那么这些迟疑在帮助虞沉设计困住姜扶舟的那夜便已尽数消散了。
  虽已不记得那夜之事,可她却能猜到些许。
  至少绝不会是虞沉编造的那般说辞。
  而虞沉为何隐瞒,也不难猜测。
  自己与姜扶舟之间,一定发生过许多不为人知的过往,是很重要的秘密。
  记忆中穿着西装的长发男人……
  柳禾抿了抿唇,目光平静却坚决。
  不说也无碍。
  她能自己查出来。
  ……
  下山路上。
  天色暗沉,空余弯月。
  元宵和梅严在柳禾身侧一左一右小心护送,生怕自家夫人在黑暗中不留神绊脚摔了。
  偏生山路难行,二人一路上提心吊胆。
  “夫人……”梅严纠结了半天,迟疑着摸了摸鼻子,“下方那段路又陡又峭,属下……背您吧。”
  柳禾有些惊讶,侧目看向他。
  梅严正要蹲下身,却被另一侧的元宵抬脚踹中屁股,失了平衡向前趔趄数步。
  梅严气极,回头瞪了元宵一眼。
  “你有病啊!”
  “你有病!”
  不光有病,还自己找死。
  元宵不甘示弱回瞪,将他拉过来压低声音提醒。
  “夫人可是将军的人,你想想他平日里那般宝贝,旁人连多看一眼都不成,你还想背……活腻了?”
  梅严一哽,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说得好像也是。
  将二人有意压低的对话尽收耳中,柳禾忍不住想笑。
  正要说点什么缓解气氛继续赶路时,忽见黑夜中急速闪过一道暗影。
  众人瞬间警觉。
  “警戒!保护夫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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