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9章 上胥来信

  ……
  “方才不是要送我一段吗,”虞沉抿了抿唇,带了些小心的试探,“现在……还肯送吗?”
  见她点头,他才松了口气。
  轻轻将人抱上了马,怀中温软充盈的触感格外令人心安,虞沉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二人总算和好如初,阿雪的脚步也欢快起来。
  迟疑了片刻,到底还是不想让此事成为二人心底的倒刺,虞沉主动解释起来。
  “方才一声不吭就上路是因为……”
  圈在她腰侧的手握紧缰绳,力气大到微微泛白,像是在昭示着他的难为情。
  “我怕你一上马,自己便忍不住将你掳走,不许你再去见那个人。”
  竟是坦率诚实地说了出来。
  “早知道会惹你哭,还不如直接掳走……”
  柳禾一愣。
  他既已坦言,她心底的疑惑也不自觉问了出来。
  “那夜到底发生了什么?”柳禾顿了顿,补充道,“次日醒来之后你就变得有些不同,提起他的时候反应也格外大。”
  虞沉攥着缰绳的手更紧了。
  他一点都不想再当着她的面提起此事。
  可自己将去,不能在她身边相护,若是将那夜发生之事告诉她,兴许再遇见姜扶舟时也能有所防备。
  打定主意,虞沉轻声开口。
  “那晚……你很痛苦,”他略略停顿,小臂处青筋隐隐,“因为他。”
  那夜自己撞门而入时,她还一切正常。
  忽然出现不对,是在她催动蛊虫封住姜扶舟内力之后。
  换个角度想,如果阿禾伤了他就会变成那般模样,确是件相当棘手之事。
  柳禾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一时敛眉深思。
  她不记得发生之事,却隐约记得脑海中忽然浮现出的模糊画面。
  ……
  是谁的小柳?
  是我的吗。
  是你的。
  ……
  一阵刺痛感打断了思绪,才有了些印象的画面瞬间被驱逐出了脑海。
  柳禾晃了晃脑袋,见虞沉正紧张不已地盯着自己看。
  “别担心,”轻轻按住他的手,她回眸笑了笑,“我定记得小心行事,那日之事,不会再有了。”
  虞沉将脑袋轻轻靠在她的肩头,低声呢喃。
  “再有一次,我怕会忍不住杀了他……”
  一切伤害过阿禾的人——
  都该死。
  凌厉十足的话语,被他说得温软无害。
  柳禾却清楚地知晓,此话并不是说说而已。
  “虞沉。”
  少女温声轻唤,眸光璀璨透明。
  “还没有提前祝你,生辰快乐。”
  此行来得突然,去时亦同样匆忙。
  距离他的生辰还有几日,虽不能在面前亲口说出来,但她知道他肯定是想听的。
  虞沉一怔,眼眸中的情意柔软得不像话。
  这可怎么办才好……
  还没走,就已经开始想念她了。
  送出了一段路程。
  柳禾知晓一路缓行耽误了不少时辰,便是阿雪脚程快也不能再拖下去,主动叫了停。
  被虞沉稳稳扶下马,她仰头冲他笑笑。
  “右卫在附近,我同她一起回去,不用担心,”柳禾顿了顿,轻声道,“一路顺风。”
  “阿禾。”
  虞沉垂下眼帘,深深望了她一眼。
  “再等等我。”
  再等等,他很快就能陪着她了。
  柳禾轻笑着点头。
  虞沉策马扬尘而去,与初次送别时的场景缓缓重叠,令人一时分不清今夕何夕。
  那时轻挑风流的少年将军,早已成了顶天立地的男人。
  直至再也望不见踪影,柳禾便同右卫朝来处去了。
  回到起身之处。
  柳禾屏退了左右,从怀中取出了阿青送来的信。
  她恍然记起,上次打开阿戚野从番邦写来的信,似乎也是在送别虞沉之后。
  虞沉这小子,倒是跟信有缘。
  信件展开,入眼是长胥祈清隽秀气的字迹。
  信中大都是些上胥宫中近况,从皇后到长曦,将她有所牵挂之事一一细数。
  像是在说一切安好,让她放心着手自己之事。
  正页最下方寥寥数语,却似被涂抹过。
  柳禾凑近了些仔细辨认,倒是勉强能看清。
  【忆归期,数归期】
  【梦见虽多相见稀,相逢知几时】
  脑海中恍若听到了长胥祈亲口念出情诗的嗓音,温声润语,宛如春风拂过三月柳梢头。
  柳禾唇角轻扬,仔细看看,转念又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涂抹字迹的墨痕……
  与上方长胥祈的似乎有些不同。
  她将信转过来往后翻,果然在背面夹层中发现了藏匿的内容。
  这似乎不是长胥祈的字迹。
  倒像是……长胥砚的。
  夹层空隙狭小,只够写只言片语。
  内容也的确简明扼要。
  【想念你,想做】
  “……”
  看着这行紧紧巴巴的小字,柳禾哑然失笑。
  她甚至能想象到长胥砚看着太子笔迹时嫌弃的表情。
  定在吐槽长胥祈尽说些寒酸文人的废话,没给自己留出足够的地方。
  见信中并无变故,虞沉如今也已加急将玉玺送回,上胥的危机也可暂时告一段落了。
  柳禾稍稍安心,将信小心收了起来。
  转眼过去。
  文字中的温情消散,被当前之事所驱。
  “主子,”左卫的声音自门外传来,“您要查的事情,情机阁那边有消息了。”
  柳禾心口一紧,压低声音。
  “进来说。”
  左卫关门进入,将所查之事一一回禀。
  “南瑶亡国时,姜扶舟确已不在城中,似乎是接了先帝的令去做事。”
  意料之中。
  柳禾沉思片刻,应了一声。
  “继续说。”
  “情机阁查到的消息称,十余年前姜扶舟曾在太平山上隐居过一阵,看似与外界隔绝,不过……”
  左卫顿了顿,见她没有打断的意思,遂继续往下说。
  “太平山,是慕羽池泱当年被逐出师门后所居之地,他们兴许有些关联。”
  柳禾轻敲着骨节的手停了片刻。
  慕羽池泱与南黛的交情绝非泛泛,出手将她送去异界也不是不可能。
  可姜扶舟,又在这里扮演了什么角色?
  他的五十年阳寿——
  先前说是为换厉鬼重回人间,现在又说是为了将她送去异界的代价。
  还有记忆中那个只有背影的长发男人……
  思绪纷繁,柳禾只觉混乱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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