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事后还有真相
史寥龙一进家门发现亲爹亲妈在,老婆和孩子都在,他这才想起今天是周末。
他回到了自己真正的家,有种很温馨的感觉,他觉得家人健康就是福。儿子史谨谦跑到他跟前问他这半个月去哪了,他摸摸儿子的脑袋说爸爸出去挣钱了。
“挣钱了,你是去挣大钱了?”
亲爹史京两手抄背地站在客厅里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亲妈手里拿着麻布让史京不要发脾气,说儿子刚回来。麦莹莹手里拿着拖把,只是用很奇怪的眼神看了史寥龙一眼又继续拖地。
如果换作以前,史寥龙会认为这就是普通家庭阻碍男人发展的最常规现象,但这半个月的经历让史寥龙的心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不仅不生气,甚至还自我调侃地:“万丈高楼平地起,挣小钱靠本事,挣大钱得靠命,知足常乐吧。”
他说着打开拉杆箱把里的衣服拿出来,亲妈见这些衣服都洗得干净,但是想了想说毕竟是在外面,既然回了还是再洗一道,于是把衣物统统塞里洗衣机里。
儿子也在翻他的行李箱,希望能翻出属于孩子的礼物。但儿子只翻出来了一袋布拖鞋和布鞋,还有一个首饰盒。儿子见不是玩具还有些小失望。
史寥龙把三双拖鞋和两双布鞋排到地上,他自己试穿,不挤脚还挺合脚的,又让史京试穿。史京拒绝,还说自己从不穿来历不明的鞋子。
亲妈见这些鞋子都是男士,便说:“史寥龙,你买鞋子怎么不替麦莹莹也买一双?”
史寥龙说:“这些不是我买的,是人家纯手工做的。”
亲妈不信,把其中一支拿手上仔细看,还夸赞做工很精细,比外面卖的质量要好。
史京还是不放过儿子,有点不依不饶地问:“你说说这半个月你去哪了,接触的是些什么人,怎么人家还给你做起鞋子来了?”
史寥龙没直接回答,而是蹲下身动手脱了史京脚上的鞋子,把带回的一双布拖鞋给史京穿上,问是否合脚?
麦莹莹这时停了手里的活,已经拿起了那个首饰盒打开来,取出里面苹果绿的镯子立即眼睛一亮地:“史寥龙,这个是买给我的?”
史寥龙点头地:“给你的,严格来说也是人家送的,做鞋子和送手镯的是同一个人。”
麦莹莹和亲妈观摩着翡翠镯,亲妈说这镯子是好看但就是容易碎,戴手上不安全。麦莹莹点头认可,说现在人很少戴这东西了,一磕一碰就会破,还不如手链实在。
“你来,你过来。”
史京有些鄙视地瞟了自己老婆和儿媳妇一眼,好像正面临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一把拉住史寥龙的手臂,把史寥龙拉到一边以一个唯一保持清醒头脑的长辈样子发问:
“怎么回事,你最好一五一十地给我讲清楚。你这套忽悠你妈和你老婆还行,对我是不起任何作用的。你说你这半个月不落屋你去做了什么,怎么一个不相干的人又是送你鞋子和手镯?我现在把你当成一个成年人看待,希望你跟我老实交待!”
既然是成年男人和成年版老人交流,史寥龙也不拐弯抹角了,他从衣服内包里掏出了二万现金、一张照片和一把车钥匙排茶几上,说:“这两万是我这一周出差挣回来的钱。 这张照片是我这一周接触到的人。这车钥匙是工作室配给我的一辆专车,我还有公车私用的特权。”
三样东西就是三样证物,充分向家人证明他史寥龙这半个月来不是在外面不务正业,不是去外面鬼混。
“你又挣了两万,一个礼拜前你不是已经转了一万二给我么,加这两万你半个月就挣了三万二?”
麦莹莹提出的疑惑已经间接向两位长辈说明了一切。
史谨谦拿起茶几上的照片看了看,小嘴巴也开始发问地:“爸爸,这上面的两个人是谁呀,怎么还有一个脸上蒙着一块布,我看不清脸?”
爷爷奶奶这个称谓引起了一屋子里人的好奇,相片中满头白发的老周让孩子误认为这对云溪的夫妻已是花甲之年。
他们盯着照片看,甚至还在手中传阅,看来看去也找不到答案,当然也不可能是史京推敲出来的答案。
史寥龙开始解答惑地:“照片是在一个叫云溪的地方拍的。上面的人是一对年龄还不到五十的夫妻。女的年轻时候因为一次意外整张脸被硫酸腐蚀了,所以脸上带着面罩。鞋子是她做的,手镯也是她送的,这一周她把我当成了她的孩子,我这样说你们明白了吧。”
屋子里除了史谨谦其他人好像明白了大致。史京连忙把脚上的鞋子褪下来,麦莹莹也立即把手中的镯子放回首饰盒里,好像这两样东西有病毒似的。
史寥龙看着亲爹和老婆这一嫌弃的行为无奈地笑了笑,说:“也好,东西是人家送我的,人家的心是纯的,你们看不上我就自己留着。”
他说着准备把茶几上的三样“证物”收起来。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上面显示的是严洛仪的来电。
“怎么又是这个女的,你还跟她在联系?”
史京质问,史寥龙却以一种清者自清的坦荡看向亲爹,这目光不再是儿子对老子的百般谦让与忍耐,那是一种跨过伦理道德就事论事的坚毅。
亲爹从没见过儿子这种犀利的眼神,不明觉厉地像一支飞箭轻而易举地突破亲爹纸糊般的壁垒,让亲爹一时间不知道再怎么指责儿子。
史寥龙坐下来把响铃的手机搁茶几上,对家人说:
“我和严洛仪的沟通由始至终见得光,见得人。我现在就开免提,我也有问题想问她本人,希望通话的过程中诸位不要插嘴。”
“好!”
史谨谦率先第一个举手,也是家里唯一回应他的人。
史寥龙按下免提,严洛仪在电话里:
史寥龙,按时间推算你应该到大江城了。
史寥龙:到了,人在家里。
严洛仪:相信你现在感触良多吧?
史寥龙:非常多,觉得好好活着,好好工作,好好挣钱,自己健康,家人健康,不猜忌、不攀比就是最大的福气!
严洛仪:看来这半个月你真正的收获不仅仅是钱。
史寥龙:是的,只是我有一点想不通,老周把我的微信删了。就在今天,在我下高速后发现的,我觉得老周不应该是这样的人。说实在的,早上从云溪出发前我是一时动了恻隐之心把老周付给我的钱放在他家的床底下了,我当时在想收了这钱我良心上过不去。如果老周发现了就更不该删我的微信?
严洛仪:冯玉冰应该是把委托费放你的车里了,你可以找找。
史寥龙:这个我知道,一回工作室刘志胜就让我打开冯玉冰送我的土特产包,那个包里果然有钱。
严洛仪:冯玉冰悄悄给你的钱是她和刘志胜达成的共识。半个月前我和刘志胜去过那里,刘志胜就住在冯玉冰开的旅馆里。当时刘志胜提到这个委托还有后续发展的必要,所以冯玉冰一口答应由你每年回来扮演老周夫妇的亲人,这钱算是冯玉冰提前支付的诚意金。
史寥龙苦笑地:还好我良心发现,不然这次就收了人家双倍的价钱。
严洛仪:看来你还没发现问题的关键所在。
史寥龙皱着眉头地:还有其他问题?
严洛仪:你在和冯玉衡本人接触时她有没有对你的性格和童年记忆加以试探?
史寥龙在回忆,他第一次被吓跑,第二次面对冯玉衡时抱腿痛哭,那是真情实感地流露,演技毫无破绽。冯玉衡相信他就是晨晨。
而且驱车带冯玉衡去云溪时冯玉衡也没问过他县里今昔不同在哪些地方。他想一个在封闭的环境里,在凄风苦雨命运里挣扎了二十年的女人,一心想见孩子,这种煎熬与折磨没有摧毁颅内神经已是万幸了,更别提去鉴别一件事,一个人的真伪。
他回答:没有。和冯玉衡相处时我只觉得自己就是她的孩子,甚至没有过多担心她会怀疑我的身份。
严洛仪:你在这件事上只是宏观的情感投入,忽略了微观细节。
史寥龙:什么细节?
严洛仪:血缘效应。
史寥龙的面色瞬间苍白如纸,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严洛仪:血缘效应在心理学里有一种专门的解释,那就是至亲的人在相处时彼此的磁场和直觉更能产生一种无法取代的亲和力。这种效应不会随着的时间和年龄的变化而改变。
史寥龙愁眉紧锁地:你的意思是说冯玉衡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根本不是她的孩子?
严洛仪:这个概率很高。也许是刚和你相处,也许是在和你相处后的十几个小时内。冯玉冰在包里放了诚意金这说明老周同样对冯玉冰有所隐瞒。所以你现在应该清楚你一走老周为什么会删除你的微信了。老周知道你是好人,猜到你肯定下次还会来云溪,如果说你这一次的角色扮演是对冯玉衡在感情上的一种恩赐,那么你后续的再度出现就是对她心理上的二次打击,毕竟你不是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已经不在了。
史寥龙彻底明白了。断了联系不仅是老周的意思,或许也是冯玉衡本人的意思。现在他才意识到冯玉衡为什么会将这块手镯送给自己。因为在扮演晨晨的角色里他史寥龙投入的情感她能深切体会得到。
骗子若能善意地编织一出温馨的戏,一个梦,她索性就在戏里,在梦里找回和孩子重聚的快乐。
戏演完了,梦醒了,该散场了,就让这段经历铭记于心,永不再现!
史寥龙:我懂了,谢谢你严洛仪,让我能透过现象看清本质。
严洛仪:虽说你把老周给你的酬金悄悄放回床底下有为不妥,但这也证明你本性纯良,证明我和刘志胜对你的评估是正确的。但你记住,既然是委托,是工作室的业务范畴,是建立在合约基础之上的甲和乙之间的关系,那么‘金额’才是唯一能够验证、延续、维系、制衡两者之间的工具。你好好跟着刘志胜学习,他是我目前在大江城里见过最为优秀的人。
史寥龙点头地:嗯,我会的,顺便问下,你在家吧?
严洛仪:我在家。
史寥龙:那好,我也趁这机会把冯玉衡的心意带到。她送了我一个翡翠镯子,让我把镯子转交给你。
严洛仪的智商已经听明白了史寥龙的话外之意:好的。
挂断电话后史寥龙将茶几上的首饰盒双手递给史谨谦,让孩子去把这样东西交给隔壁的严阿姨。
孩子虽然听电话听得一头雾水,但孩子一听说要去严阿姨那边送东西一脸兴奋地接过首饰盒叫道:“好的!”
待史谨谦出去敲隔壁的门时,史寥龙望向自己的家人,说: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我人品正、心地纯、交益友、干正事。烦请某位诸葛先生不要乱想乱猜,秀才不出门,通晓天下事那是几百年前的古代;现在是5g时代,希望咱们家能提高识别正确信息、鉴别信息真伪的能力,家人和睦相处,家和万事兴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