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她赠的礼物

  严洛仪并没因为赞美而飘飘然,也许她在北欧获得的荣誉与赞美太多了,她随意地将磁盘上面不同颜色的棋子调换位置地:
  “这个挪移盘不是万能的,它只是在思维闭环中起到一个比较直观的回路反馈,打油诗你还记得不?”
  史寥龙经过她的引导,有种触类旁通的顿悟,他指着磁盘上面的棋格线条也不怕她笑话地:
  “棋盘自成体,落子有方圆。我是这么理解的,这句话前半部分的精髓是一个‘自’字,指特定的情境、特定的时间和特定的形势决定了棋盘格自成的体系规则和线路走位;后半分部的重点在‘落子’和‘方圆’之间的辩证关系。
  传统的棋局,棋子的走位纵然可以千变万化,却始终受限所在的棋盘模式。
  挪移盘更像是一种多边和立体化的世界,行走在上面的棋子就是我们活生生的人。人靠意识驱动自己,所以在挪移盘的上下两端,意识按规律或者又不按套路地游走。
  之所以愚者看其简,因为横平竖直的格间线在他们眼里只用抬抬脚,脚下便是路。他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终点在哪里,只是在走一步看一步。
  智者见其繁,这类人能把在认知范围内的路线做好规划,明确最终的格位在哪里,所以在朝目标迈进时看似绕道走弯,其实是在避雷踩坑,理性地变换方与圆。
  庸者逢其避,这类人仅仅只是比愚者高那么一筹,他们即便能够看到愚者看不到的隐线与暗线,但缺乏动力和勇气来斡旋较劲,所以退而求其次地选择常规路线来避让或不争,美其名曰是我的跑不脱,不是我的求不来。”
  窥者钻其道中的‘窥’才是最厉害的人,他们不仅拥有智者的眼光,还掌握了挪移盘本身运作的规律,善于给自己创造新路,同时有目的有章法地断掉竞争者和对手本该拥有的后路。”
  他说着有意在磁盘上摘掉一根细管路径,使格形发生变化,再填补到其它方格中将其一分为二。
  儿子在一旁仰着小脑袋像听鬼故事一样地盯两个成年人,终于忍不住发表幼小的感慨:“还有这种玩法呀,严阿姨怎么没教过我?”
  史寥龙一拍儿子脑袋地:“不是没教你,是目前教不了你。这个东西就是一个大千世界,在你眼里是金色童话,在我们成年人眼里就是征场沙盘。”
  儿子不懂,这个年龄也懂不了。
  严洛仪冲史寥龙会心一笑地:“看来你算是入门了。”
  史寥龙抠着脑袋地:“不不不,我这是从你那首小口诀的字面意思结合这个模具来理解的。在小区跑步的那天你让我在网上查隆德大学和葛拉菲尔的资料开始,我就意识到你每解决一个问题靠的不是简单肤浅的形象推理和经验主义,你的思维背后一定有一套非常完善的知识体系来支撑。就像那个什么来着,对了,独孤九剑,看似见招拆招,无招胜有招,但剑法是有总决式的,不是旁门左道和耍小聪明。”
  她笑道:“如果你对这套思维模式有兴趣,愿意研究的话,你可以尝试先去学习,通过在工作室的各类委托实战中来提升自己。”
  史寥龙想也不想地:“当然愿意了,是个男人都想当令狐冲,谁甘心混了大半辈子还是个路人甲呢。”
  他虽这样说了,但他心里清楚武侠小说是虚构的,现实社会里的真正高手之所以强,那是日积月累的蓄力和各方面的历练,没有速成和捷径可走。
  “挪移盘送给孩子,你拿回家自己慢慢琢磨,史谨谦也可以当成爬格游戏来娱乐。”
  儿子一听像是如获瑰宝地拍手叫好;史寥龙有种错觉,怎么就觉得这东西是严洛仪早就为他准备好的礼物一样。
  他客套地:“不行,不行,这个东西做工挺精细的,应该花了不少钱吧。我自己可以去网上找找,我自己买。”
  严洛仪说:“这个是我找人定制的,市面上买不到。就当是我送给史谨谦的一份小礼物吧。”
  儿子抢先地:“谢谢严阿姨!”
  史寥龙本打算再推托几句,严洛仪转身去房间里拿出一张a4纸来递他,她说可以抽时间看看这些方面的书籍。
  他见上面手写了八本书名、作者及译文人姓名,有性格哲学类、逻辑定律推导论、行为心理学和方法定律概论等。
  史寥龙看后忍不住问:“你推荐的我肯定是会看的,不过我想如果直接看你的相关论文或者讲座视频会不会对我的智力启发更大?”
  她摇头地:“我以前在隆德撰写的论文和公开课没有翻译成中文,而且大多是结合北欧国特定的政治环境和民情,把我的理念模式和思路强搬到这里你会发现水土不服,所以你在网上找到可以看看,不要过于认真。”
  他秒懂地:“那倒是,文化差异嘛。”
  她说:“我给你推荐的这些书只是基础, 你不要以学生的思维去解读,有很多理论只是让你形成初步的概念,得靠你日后的积累更新和举一反三,这样才能真正为你所用。”
  从严洛仪家带着儿子回来后,儿子把书包整理好,洗漱完靠床头把挪移盘搁腿上“研究”;史寥龙则坐床边按照纸上的书单在网上搜索,找到对应的就当即拍下来。父子俩各忙各的,不知不觉快到十一点,儿子已经捂头入睡。
  图书订购好了,坐等商家发货。史寥龙替儿子盖好被子,熄了灯把挪移盘搬到书房里自个儿把玩。
  他一只手在把不同颜色的棋子无序地吸在盘面时另一只手有意无意地拿着手机拨通了老婆的电话。
  这个点了,老婆回不来,他作为老公还是得问问,嘘寒问暖也是夫妻之间相互关心的一种形式。
  接通后他说了句:现场还好吧,大舅有没有为难你?
  电话那头一声冷笑,居然是大舅的声音:
  你还好意思问。十三亿人口都是男主外,女主内,踏马到你这里就搞颠倒了。你女人在外面挣辛苦钱,你就只会傻坐在家里打电话?
  大舅怎么会用老婆的手机通话?大舅现在肯定是心情糟透了,逢人就骂,他刚好撞枪口上了!
  按道理他史寥龙听到这话是该气炸肺的,可奇怪的是他内心异常平静,他一手落子一手电话地:大舅,我听麦莹莹说您把公司所有的人都调去火场了?
  大舅没好气地:假慰问,假操心。你一个坐家里吃软饭的就别跟我来这一套了,你放心,我不会扣你老婆的工钱,毕竟她还要养你!
  史寥龙不急不徐地:海泉区距离市区有二十多公里,很偏的一个地方。仓库着火了确实是大事,可一个合格的老板应该是带骨干和财务人员去现场定损,再根据损失联系相关客户,稳住客户。您一声令下地把公司所有的人都号召过去,虽说有百来号人,但大多数都是这个月干下个月就闪的小年轻。这一大波人去了充其量就是打扫卫生,凑数的,还得安排人家宵夜,无端增加费用。这不仅是打疲劳仗,还生出民愤,您这样做不妥。
  大舅气不打一处来地:史寥龙,你在教我做事?
  史寥龙谦虚地:不敢,不敢。大舅您是明白人,出了再大的事脑子也不会乱,不然怎么能经营好一家公司是吧。这种逮谁骂谁的做法实在不太像大舅您的风格。
  史寥龙说罢直接挂机。
  不痛不痒地言语反击他以前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可现在他不知哪里来的底气,讲得字正腔圆!
  如果老婆真被大舅干掉了,他现在有信心,也有这个底气来养活全家。
  待他熄了灯躺平了,睡着了一会就被麦莹莹回家的动静惊醒。
  他从床上坐起地问:“你这是下班了还是被干掉了?”
  麦莹莹一身灰头土脸,但精神却是一种很放松的状态,说大舅像个火药罐子,在现场见谁都要骂几句。可后来好像开窍了,留了财务和几个业务经理让其他人先回家休息。定损的,联系客户的,通知保险公司的,几个核心骨干兵分数路,各司其责,后续工作总算走入正轨了,所以让她先回来休息,只到现在她还没吃晚饭。
  煮了几个速冻饺子填肚子,冲过澡后老婆也躺平了,在史寥龙身边发表感慨地:
  “唉,人呐,有时候还真不如一条被拴起来的狗,狗起码不愁吃喝!”
  史寥龙说:“要是干得不爽就把你大舅炒了吧,大不了我养你。”
  麦莹莹呵呵一声地:“老公你这底气来得太不自量力了,你没个大几百万的存款还养得起我?”
  史寥龙也呵呵一声,把手机里的图书订单给她看,说:“呐,通往钞票的大门我已经买通了。”
  “哎呦,还真是知识改变命运了。老公你是不是开窍得太晚了,在这个大龄剩斗士的年龄才知道学习的重要性了!”
  老婆酸不喇唧地嘲讽,又在他脸上奉送一吻,很快便打起了呼。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